这只狐狸有点傻(11)
原本目不斜视、无比正直的将卿终于僵着脖子微微一颤,而后极慢极慢地朝他转过头:“……”
九千岁一喜,尾巴登时翘起!
冲着他很嘚瑟地晃了晃,更加肆无忌惮:“哥哥!”
将卿微微动了动唇,还是没能成功地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小狐狸很久没记起仙帝的话,如今记起了很埋怨地想到:怎么忘了我还有这个杀手锏?要是没忘之前就不会跟他吵架了,真是我怎么给忘了?
想着,他找回之前的欢乐感,用尾巴卷住他的腰身,眨眨眼。
将卿觉得自己快疯了,一字一顿对他道:“别,别胡闹。”
趁此机会,九千岁道“我曾听人说,你真名不叫将卿。你随口就为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想都没仔细想的,我问你,这‘荀邑天’是不是你的真名?”
将卿不说话,他坏心眼地动动自己的耳朵。
将卿果然捂住脸,投降道:“是。你快放开我。”
九千岁难得调皮:“不要!”
将卿犹如被什么困住,站在原地捂着脸即不敢乱看,也不敢乱摸。
九千岁得意到上天,裹着他抱手道:“天天。我今后就叫你天天了!我给你取了小名,以后你就是本千岁的蛇了!呐,成了我的蛇,你以后就要跟我混了,咱们有糖葫芦一起吃,有山洞一起睡,有洗澡的浴桶还可以一起挤挤,怎么样?”
将卿张嘴:“……”
九千岁盘在他腰间的尾巴一收,恶狠狠道:“你要是不同意,本千岁就把方圆几百里内的狐狸都招来,让你深陷茸毛不能自拔!怎样,想清楚没?”
☆、血衣女子(二)
不得不说他这个威胁太可怕了。
将卿几乎是立马妥协,再无二话:“好。”
九千岁还不放:“你发誓!”
将卿举起捂着脸的手,对天发誓道:“今后我们有糖葫芦一起吃,有山洞一起睡,有洗澡的浴桶一起挤。”
九千岁很满意,松开尾巴道:“走吧!”
三人赶到寄阳城时,已过了数日。
为了让九千岁亲眼看看人界,也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将卿是雇了马匹骑着去的寄阳城。
原本他一共雇了三匹,打算他们三人各骑一匹。却不料,九千岁看见马匹时模样激动,骑上去更激动!
不为别的,就只是怕摔下来。
千不想万不想,法力高强的狐神大人竟然不会骑马。无奈之下,将卿只好退去一匹,跟九千岁同乘一马。
一路上九千岁坐在前,将卿拉着缰绳坐在后,他比九千岁高出不少,故而每每朝他们看过来时,郁唯都觉得有种莫名的和谐。
行驶了很多日,这一日戌时三人终于来到寄阳城。
寄阳城十分繁华,路上处处是高挂的灯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此之前郁唯曾书信一封写给几位好友,告诉他们自己并不认识那名女子,也简单说了下让他们配合自己演一出戏。
郁唯的几位好友收到信虽然个个都是懵懵懂懂,但也愿意相信他和配合他。
这不算好他们抵达的时间,老早早就备好饭菜等在客栈外。
等了许久,不远处的人群中缓缓驶来一个骑着马匹的黑袍男子,望见他等候的众青年都怔了怔,似乎是从没见过如此冷峻漂亮的人。
将卿他们不认识,可将卿后面跟着的人他们却都认得,一见到他想也不想地三三两两围上来,无比热情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又扶着他下马,见此光景将卿低头去看自己怀中熟睡的九千岁。
就在快进城时九千岁无聊至极,裹裹身上的袍子卷起尾巴缩在将卿怀中便睡去了。
如今抵达目的地将卿看看四周,再看看怀里顶着帽子睡得正熟的小狐狸心中纠结:到底是喊,还是不喊?
这边将卿颦眉纠结,那边郁唯很温柔地笑起,对扶着他的青年道:“子书谢谢你。”
这名被唤作“子书”的青年双眸雪亮,他“唰”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在胸前扇了几下:“阿唯,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几个之间是不必道谢的。”
郁唯笑笑,抬手为他们介绍马背上正纠结无比的将卿:“这位是我在江湖中认识的一位好友,叫做荀邑天。”
众青年都向将卿行礼:“荀公子好。”
将卿微微颔首。
郁唯继续介绍:“他怀里的这位,是他的同胞弟弟叫做荀邑岁。”
九千岁睡着,抱着他的将卿也不像是想把他吵醒的样子,故而大家只是点点头。
郁唯又简单将自己的好友给将卿介绍一番,双方算是认识了一个大概。
钱子书也就是方才扶郁唯下马的那个青年为人十分热情,怕将卿抱着人不好下马,连忙上前道:“邑天兄,要不我帮你抱着令弟吧,若不然你不方便下……”
将卿看他一眼,抱着九千岁稳稳当当从马背上下来,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众青年目瞪口呆。
钱子书有些愣:“……邑天兄好身手。”
将卿拦腰抱着九千岁:“过奖。”
进客栈时,钱子书和郁唯走在最后,瞧着前面的将卿,钱子书满心感叹:“邑天兄和他弟弟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郁唯:“……嗯。”
进了客栈,大家围桌而坐,将卿本想先将九千岁放到床上,可想一想还是把他一起抱到桌边。
许是闻到饭菜的香味,九千岁在将卿怀中微微一动。一青年温声道:“邑天兄令弟应该比我们都小吧?”
将卿颔首:“嗯,今年十八了。”
刚喝了一口茶的郁唯突然呛到。
钱子书伸手拍着郁唯的背帮他顺气,视线望向将卿:“十八?那果真还小啊。”
“果真”二字刚出,九千岁便在将卿怀中睁了眼。他现在还是迷糊的,望了好久才终于看清将卿那张淡漠俊俏的脸,看清他的脸,九千岁下意识地晃晃藏在衣裳里的尾巴。
将卿似乎怕他的尾巴露出来,一手环抱住他的腿,压住那条不安分的尾巴。
尾巴被压住动不了,九千岁这才将视线从将卿身上移开,而后便望到六七个青年呆呆地看着这边。
九千岁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众人皆是一愣,愣过后钱子书对将卿道:“邑天兄你弟弟很可爱,很漂亮啊。”
将卿没有异议:“我知道。”
此语末了,郁唯岔开话题:“咳,子书你说的那位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说到此次的关键,大家都变得严肃起来。钱子书把手中的扇子放在桌上,轻轻颦眉:“我也实在说不清,那位姑娘在上河桥与我们偶遇,偶遇后偏说她是你的红颜知己。我们原也是不信的,可她却能把你的性情说的准准确确,毫无差错,我们也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
另一人也道:“若不是你和我们一同长大,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都要以为你是个负心的家伙,欺负了人家姑娘。”
郁唯很无奈:“她说的真有那么准?”
钱子书道:“千真万确,只怕要说她才是与你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不过分。”
郁唯叹息:“可我真不曾有什么红颜知己,也没见过她。不过罢了,她即说是我的红颜知己,那便随她吧,你们只需与我合演一出戏。”
有人不太放心:“阿唯她真的认不出你?”
这女子可能不是人的消息郁唯谁也没说,也只是善意地编了一段父母辈的恩怨,说这女子可能是找他寻仇的。
故此好友这样一问,他悄悄摸摸怀中将卿给的那块小石头,又见将卿和九千岁都注视着自己,更是觉得安心,立即安抚好友道:“放心吧,她绝对认不出我。”
众青年果然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如何善意的对待郁唯,又是如何的紧张他维护他,这些都一一落在九千岁的眼中。他很羡慕郁唯有这样一群真心待他的好友,可羡慕归羡慕,如今的他好友虽然不如郁唯的多,但有将卿一个,他也知足了。
如此一想,九千岁拉住他的衣角。
将卿这个人,就像仙帝所说的那样,虽然很冷漠,却神奇地能够温暖到别人。
像清冷不刺眼的月光,却带着温度。
他们互动的这一幕,正好被钱子书看到。钱子书很认真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正感叹着真是兄弟情深,就突觉一道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当即吓得他忙顺着这种感觉找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钱子书:邑天兄你弟弟很可爱啊!
将卿:……
将卿:再可爱,也是我的。
注:
1、“邑”字读音是(yi)
2、也算提前透剧了,将卿真名其实叫邑天,因为在将卿没成仙时将卿是妖,妖是没有姓的。所以“荀”姓是他自己加的,但加这个姓也是有原因的。
☆、血衣女子(三)
找过去一看,冷汗骤然冒出。
竟是将卿。
看着将卿幽幽地双眸,钱子书脑中闪过一句话:当你盯着荀邑岁猛看时,他哥哥也在看着你……
翌日清晨,钱子书带来一个不坏不好的消息——那位红衣女子得知他们中来了一人,主动邀约他们出来游玩。
这消息之所以说好,是因为不用再费尽心思找借口邀她出来,说是不好便是怕郁唯露馅。这倒不是将卿给的东西不管用,而是据他的几位好友说,那位女子对他的性格熟悉无比,须知性格这种东西是很难掩藏的,这对郁唯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钱子书等人很担忧他:“这姑娘还真是冲着你来的,阿唯若不然我们还是回家吧,我实在很担心她认出你。”
他们如此担心,郁唯却是轻轻摇头。如若这姑娘真的不是人,即便是回到皇城只怕也摆脱不了,反而会让家人陷入危机中。郁唯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是冲着我来的,假若把她引到家中我反而罪过了,倒是在这里一来不担心危害到家人,二来有荀公子他们的帮助反倒是不会出什么事。”
他意已决,钱子书等人再不好说什么,只得拼命配合他。
这红衣姑娘约他们到上河桥相见,众人来到上河桥时,正巧下起星星点点的白雪。
白雪不大,却胜在密集轻缓,故而抬首望去时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雪中盛放着簇簇红梅,梅花似血般艳红,像吸尽了冬日的所有色彩,以至于绚丽得刺目。
九千岁立在上河桥头,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戴着一顶雪色的绒帽远远地眺望着别处,在他身旁将卿默默侧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因天间下着小雪,上河桥的人不多,放眼望去也只有三两个行人。
因此在如此寂静单调的颜色中,赫然看见一位手持红伞的血衣女子时,众人的目光皆被她吸去。
女子走得很慢,她将红伞压得极低,让人窥探不到她的面目。
见她这般,九千岁忽然来了兴致,悄悄扯扯将卿的衣角对他道:“我猜,她一定很漂亮。”
将卿第一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九千岁还拉着他的衣角,低声嘟囔:“嘁,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真是条多变的蛇,难不成…难不成你还嫉妒人家比你漂亮……”
嘟囔间,血衣女子已走近了不少。她的伞还是未曾抬起一星半点,又走了几步,她终于停下步伐,从伞下伸出一只雪白漂亮的手悠悠接住天上的落雪:“公子你们看呐,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