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壑玫瑰雨(49)
裴醉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单重华解释现在的情况,看着单重华跟转移炸弹一样,把猫咪搁在了床上,裴醉玉还是拉着他,退到了门口。
“怎么了?”
“你还记得洛琛吧,现在是他大哥洛瑜,盯上宴卿了。”
单重华睁了睁眼,不甚明白地问道:“盯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嗯,就是你吃饭时盯着盘子里的血的那种意思。”
单重华搓了搓发冷的胳膊,明白过来了,觉得很不妙。
“洛琛的大哥,洛瑜?不会是个比洛琛更混蛋的家伙吧?”
“嗯……洛琛跟他比起来,还不算混蛋。”
单重华深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看了看床上,已经重新变回人的宴卿,“怎么办?要不我们把他藏起来?”
裴醉玉摇了摇头,“没用的,被那条毒蛇盯上,藏起来反倒坏事了。”
裴醉玉摸了摸单重华的脑袋,又叹了一口气,“叫他起来吃饭,睡很久了。”
单重华这才走到床边,拨了拨宴卿脸侧的碎发,“宴卿,吃饭了,快醒醒。”
想着都这么久了,怎么也该睡饱了,不该有脾气了吧?
没想到,宴卿睁了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没发脾气,也没动静。
宴卿这个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大片扭曲的人脸,糜烂的树叶长满了天花板,单重华凑到他的面前,而宴卿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扭曲的幻象。
单重华看着他眯着眼,神情恍惚,有些担心地把裴醉玉也喊来了,两人都紧张地叫着宴卿的名字。
而宴卿看着两人模糊不清的面目,最终变成了那个头上满是枯枝败叶的男人,血肉模糊的眼眶里流淌出腐烂的蛆虫和污血。
宴卿猛然惊醒,坐起身,蜷着腿后退到床头,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个恐怖的幻觉。
以往都只有一个幻觉,宴卿都已经快要习惯了,但这次为什么变成了两个?
裴醉玉看着宴卿神情有异常,单重华也是奇怪,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
“别靠近他,我们站远点。”
裴醉玉拉着单重华退到了宴卿视线之外,站在一边悄悄打量宴卿的状况。
宴卿也奇怪了,怎么这两个幻觉还会自己离开呢?
往日都是因为洛璃靠近了他,那些幻觉就会灰飞烟灭,怎么这次这么奇怪……
这种奇怪的场景,让宴卿紧张又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逐渐平复了呼吸之后,宴卿闭了闭眼,缓了缓,再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回复了正常。
天花板上的枯叶都消散了,而宴卿也侧过头,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单重华和裴醉玉,两人身上的枯叶也都消失了……
“怎么会……是你们……”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那他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宴卿抓着头发,脸埋在膝盖上,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烫得厉害,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滑在腿上。
单重华看着宴卿缩在床头,眼泪淌了满脸,一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宴卿总是十分强大的样子,小时候他总是需要仰望宴卿,长大了,即使已经比宴卿高了,他也总是习惯性地觉得宴卿还是曾经那个强大的哥哥。
今天他才见识到,宴卿扛不住的时候也是会哭的。
裴醉玉觉得他这个样子绝对有问题,已经打电话叫了心理医生过来。
“你穿得日常一点,剧组这边偶尔会有记者,别被拍到了。”
单重华坐在宴卿身边,看他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净眼泪。
“裴哥……他,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说完,单重华又凑到宴卿面前闻了闻,感觉之前闻到的那种酸涩的苦味儿更浓了一些。
“怎么办,那股味道更浓了,情况比之前严重了。”
单重华拨了拨宴卿额头上的头发,又凑过去到处闻了闻,哪里都是一样的味道。
裴醉玉什么也闻不到,只能嗅到宴卿身上那股暖暖的味道。
洛璃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提着包的艾尔特,还震惊了一下,和艾尔特一路走到房间之后,就看见裴醉玉和单重华都抵在熟睡的宴卿面前闻来闻去。
“你们……在干什么呢?”
裴醉玉抬头看到洛璃和艾尔特,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又很快被笑容掩盖下去。
“没事,他刚刚情绪不稳定,我和重华给他擦了擦脸。”
一听是宴卿情绪又不稳定了,洛璃连忙走到了床边,抬眼看了看艾尔特。
本来裴醉玉找的人不是艾尔特,但艾尔特正好和那个人在一起,表示自己曾经见过宴卿,于是艾尔特就来了。
几人简单寒暄了一下,艾尔特才搬了椅子坐在床头,简单给宴卿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的病症,又抽了一管血放在了包里。
单重华见他抽血,本能地想阻止,而后又想起了宴卿是有神铬庇佑的,人身和人类没有区别,查不出什么来。
左不过指标不太正常。
只是艾尔特刚刚抽完血,宴卿就惊醒了,这下醒来没有幻觉,但是看到一屋子人,又吓了一跳。
“别慌,别慌,宴先生,能告诉我,您刚才情绪失控,是为什么吗?”
宴卿看着一脸正经的艾尔特,犹豫了很久,也不肯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本能地抗拒这个人。
洛璃坐在宴卿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不能说吗?”
宴卿转过头,看着洛璃,心里多了些慰藉,但还是不愿意告诉艾尔特,于是凑到了洛璃耳边,小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他。”
闻言,洛璃只能抱歉地看向艾尔特,艾尔特也比较通情达理,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裴醉玉本也要带着单重华一起出去,但宴卿拉住了单重华的胳膊。
“不用走。”
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宴卿只是不想告诉医生而已。
洛璃在心里不认同这种讳疾忌医的做法,但又拿宴卿没办法。
“说吧,刚刚怎么了。”
宴卿脸侧还沾着睡得有些潮湿的发,洛璃给他顺了顺毛,听到他说:“我之前,偶尔会出现幻觉,看到一个很恐怖的男人,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基于什么契机出现,但是刚刚,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幻觉,缓过来之后,发现是你们两个。”
宴卿抱着膝盖,抬眼看向单重华和裴醉玉,发自内心地感到抗拒和恐惧,他很少有害怕的东西,说白了那个幻觉也没有多恐怖,但只要它出现,宴卿就会不可控制地陷入一种应激状态。
单重华挠了挠头,很苦恼,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先吃饭吧,都过饭点了,之后再商量。”
裴醉玉招呼着几人过来吃饭,洛璃已经吃过了,还是坐在了宴卿身边,给他拿了碗筷。
宴卿被这样吓了两次,胃缩着疼,不太舒服,却也感受到了饿。
这种感觉很奇特,带着酸涩的痛楚,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感受到饥饿的滋味了。
单重华看着他自己夹了一块豆腐,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端着碗笑了起来。
看到宴卿居然自主吃饭,几人都是喜上眉梢,就连洛璃都跟着多吃了一顿。
但他还是没有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这个时候,岑凯铭敲了敲门,叫宴卿和单重华去补戏。
补的还是前几天大改的剧情,因为时间紧张,得有宴卿指导单重华。
而岑凯铭则是被分给了张冬昀。
宴卿知道他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要是闹得厉害了,我们就换换,你过来我们这边歇一下。”
岑凯铭点了点头,“嗯,没事的,也就不太好说话而已。”
本来就时间紧张,岑凯铭走到片场的时候,还被几个做专访的记者给拦住了。
这也不怪人家,本来就是岑凯铭之前就和他们约好了这几天要采访的,但是因为剧本的事情一推再推,人家终于等不了了,直接来了片场这边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