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崽后顶A老公回来了(34)
这天庄捷回来得很晚。
柯青裁卧室里的灯都熄灭了,已经躺好睡觉,他才用密匙开门进了客厅。
已经凌晨了,出言寒暄实在没必要,少校也不怎么会理他,柯青裁便没出声,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可谁知等到客厅里少校的动作都停了,一切归于安静,他还是没睡着。
或许是今天心绪不平,也或许是明天不上班的缘故,柯青裁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毫无睡意。
客厅里透过来温和平稳的alpha信息素,还有放缓了的呼吸声。
信息素依赖得到了满足,柯青裁在床上打了个滚,刚才低落的情绪突然又反弹了,觉得满足起来。
突然很想看看少校。
他睡熟的情况下应该没那么容易醒吧。
柯青裁知道他们对过于蹑手蹑脚的声音反而敏感,于是就只是放轻了脚步,不算太小心翼翼的进了客厅。
他打开了卫生间里面的灯,这样万一少校醒了他就马上进去说起来上厕所,没醒正好他能借一点泄出来的光。
少校没醒,今天回来这么晚应当是很累了。
柯青裁的目光难得放肆的描摹过他的侧脸,眉高眼深,睫毛黑色一片盖在眼下,耳后发丝修剪得整齐干净,肩颈线条利落漂亮。
少校摄人的气场和信息素总让人不敢直面他的脸,虽然大家都知道他长得好,可就连柯青裁都没仔细看过他真人,此时看着心中一悸。
他穿了件跟所有人相同的白色T恤,腿上还是黑色的作训服裤子,身躯太高大要侧身弯曲膝盖才能好好的把自己放进沙发里。
柯青裁一直想问他会不会躺得太不舒服。
但是他不敢问,甚至不敢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加被子,只是假装在沙发里扔了条装饰用的毯子。
他不敢分毫表露出对少校的好来,他太心虚了,不敢被察觉到丁点。
他也惧怕自己的感情,那自己都摸不透的一池深水,万一露出一线,他怕自己都无法收回。
可是,为什么少校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柯青裁攥了攥手心,黑暗中,眸心闪烁。
——他感觉到了体内奇怪的激素,让他莫名其妙多愁善感起来,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
他其实很难相信的,一个人为了他,为了每晚给他释放信息素,愿意睡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客厅,一张小小的很不舒适的沙发里。
每天不管多晚回来都会来,不管多累都会释放很多信息素,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醒的时候就起身离开。
如果不是每天亲眼看着,柯青裁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对他到这种程度,更别提这个人是庄捷。
第30章
小时候的柯青裁也曾经天真烂漫。
聪明、漂亮、成绩拔尖,有个关系不亲但也不讨厌的哥哥,勤劳的母亲,工作体面的父亲。
他的家比好多同学的家都大,他的房间也很大,没人约束他,他的屋子里摆了好多书和模型,剩下的地方还是足够宽敞,光线也很明亮。
但“小时候”这个界限终结于嫂子嫁进他们家的那年。
很早就被母亲和哥哥耳提面命嫂子一个女孩嫁进他们家不容易,他们全家都要让着嫂子,柯青裁做好了准备,不能娇气,对女孩要大方。
嫂子进门之后,柯青裁主动把自己餐桌上的位置让给了她,那张长桌上他成了对面空空的,位置上没有对仗的一个人。
远了一个位子就好像远了很多,吃饭时的闲谈他似乎不用再插话了,母亲为了照顾嫂子时不时就会说“我的闺女婷婷”、“这事让婷婷拿主意,听婷婷的”,那种刻意的亲热甚至显得有些殷切。
原本的一家四口像是变成了他们,柯青裁不知怎么像是被挤出去了,存在于一个半透明的空间。
就连所有人坐在一块闲谈时,他的话也会掉在地上没人接,有时候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他们又说起别的来。
桌上找不到几道柯青裁爱吃的菜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也被哥哥说着“婷婷爱吃”就拿到了跟自己对角线的地方。
柯青裁到此为止仍然是好脾气忍着的,想着嫂子嫁进他们家还没一年,让着点是应该的,总会磨合好的。
直到了嫂子有一次提出来,说自己在他们家里没有私人空间。
她说跟他哥吵架了,她根本没地方去,家里人又多,吵架都不敢大声吵,还得忍着委屈跟她哥躺在一张床上,听着他的呼噜睡都睡不着。
她想在家里铺开张瑜伽垫子锻炼一下身体也没地方,他们的房间里两个人下脚,哥哥走路根本不看,已经好几次把她的瑜伽垫子踩脏了。
柯青裁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并且他很理解。
然后在大家都还沉默着时他就第一个开口。
厨房旁边不是还有间保姆房吗,那个小房间挺舒服的,还隐蔽,平时没什么人往那走,我的好多东西都堆在里面呢。
他自告奋勇,我去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嫂子以后你用那个房间吧!
柯青裁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提议,谁知道嫂子却没露出他以为的满意神色,反而拧起了眉。
那个房间太小了,而且没有独立卫生间,我一个女人用不太方便。青裁,既然那里都放了你的东西,那你直接搬过去呗,还省事了。
柯青裁当时完全愣住了,他想他好像没听懂嫂子的话。
——是从哪句开始没听懂的呢?
那天的谈话不了了之了,但柯青裁已经开始隐约有了什么预感。
果然,那之后的周末,柯青裁在房间的大书桌上趴着写作业,母亲来找他了。
母亲说让他把房间让出来给嫂子,让他搬进厨房旁边的那个小保姆房。
这样那样的原因说了一堆,但柯青裁不干了,他终于确认自己被偏心的、不公的对待了,满腔委屈和愤懑。
凭什么?这是我的房间!谁爱搬谁搬!再买房也行,你们都去住别墅也行,我就要我的房间,谁也别动我房间!
他在家喊的可大声了,他想他的心意和底线说得够明白了,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们总不能完全不顾他的意愿。
可一墙之隔的哥嫂房间里,嫂子始终紧紧关着门。不管他在这叫嚷的多大声,嫂子始终在屋里没出来,好像聋了一样,吵破了天也跟她没关系,她不会出来劝架,也不会退让半步。
柯青裁这才发现他以为的家人根本没把他当家人。
柯青裁抹着泪叫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母亲却越发着急了,看怎么都制不住他,最后说——
谁跟你说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这儿就给你住住罢了,没写你的名儿。你马上就上大学走了,过不了几年都该嫁出去了,你说说你要这么大的房间干什么?
柯青裁那是头一次知道他宽敞明亮的房间,竟然不是他的房间。
他想不起当时自己作何反应了,但那种刻骨的狼狈永生难忘。
他是个很要脸的人,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住得下去,臊着张脸当天就滚进了厨房旁边的小保姆房去住,恨不得出了门住到大街上。
从搬进小保姆房就再也没搬出来过。
一直到他长成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长成了让爹妈骄傲的外交大学学生,还是嵌在那间小屋子里。
甚至到他怀了孕,孕育着拯救家庭的孩子,还是没人把他从那间走不了三步的小屋子放出来。
他原来的卧室成了曲小婷的地盘,不知道用做什么,也不知道里面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总是关着门,柯青裁也再未涉足过。
柯青裁后来渐渐明白了,他小时候以为自己被爱着,其实那种爱像是拾人牙慧的边角料,给过别人才剩了一点才被他捡到。
在小房间生活了太久,柯青裁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在一个屋子里占有舒适的主卧。
他很努力,很努力挣到了自己的房子。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睡在他卧室旁边的小沙发上。
柯青裁用他贫瘠的逻辑是无法解释庄捷的行为的。
不过他觉得那也很正常,庄捷身上美好的品质本就是他诠释不出来的。哪怕四年后的现在也还是一样。
柯青裁并没有站在客厅里看庄捷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