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184)
许小真敷衍式地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显然过分熟悉这种亲昵,并未露出任何受宠若惊的表情,看得众人又气又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如果是他们被沈大美人这样对待,一定恨不得要跪拜下来接受恩泽。
沈冽嗅到许小真身上微不可查的血腥气,抿了抿唇,眼神冷了几分,随后不动声色揽着许小真帮他借力,进入会场后,他们将准备的贺礼递上。
景驻远远看见许小真,冲他举杯,许小真向王宫的侍从取来酒水,走向景驻寒暄。
“今晚的温度有些低,恐怕要冻死人了。”
“可能吧,但只要做好准备,也许会安然无恙。”许小真淡淡回道。
景驻一笑,神秘莫测:“世上哪有什么准备是一定万全的。”
才九月份,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呢?
众人听到二人意味不明的交谈,迷迷糊糊,直觉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今晚的宴会,也许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故事。
没过多久,女王牵着她的订婚对象地走到舞厅中央,优雅地结束了一曲开场舞,宣告舞会正式开场。
一对新人脸上都挂着和煦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
尊贵的女王与王夫之间充满了表面夫妻的算计氛围。
易徽和权贵势力的斗争愈发白热化,许小真的调任既是导火索又是催化剂,把隐藏的幕后的矛盾一股脑挑到了人前。
平民官员与权贵的矛盾,王权与权贵的矛盾,每一个都无法调和。
以常理思考,许小真早晚会与易徽合作。
许小真的第一支舞,理所当然是和景驻。
女王和王夫这对未婚夫妻互相算计,许小真和景驻这对半路父子也不遑多让。
景驻温暖干燥的手掌牵着许小真的,带着他在舞池中央转了一圈,动作轻柔,十分照顾,尽显绅士风度。
许小真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不禁笑了:“以您的身份,在公众场合和我这样亲昵,不大好吧。”
景驻出身世家,在权贵之中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含笑颔首:“虽然有些不合适,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支舞了,无妨。”
许小真扯了扯嘴角,松开他的手,轻盈地转到沈冽身旁,开始第二支舞。
顾延野在不远处端着香槟,目光若有似无地在许小真身上流连,确定他没有走向自己的意思,才苦涩地抿了一口香槟,酒水入喉,冰冷刺痛。
明知道无论如何,许小真都不会走向他,顾延野总是不死心地怀抱一丝微弱的奢求,希望许小真在任何时候都能展露出对他的偏爱,即便有重重阻碍隔绝,至少看他一眼,顾延野也觉得满足。
许小真敏锐地察觉到顾延野的视线,一阵一阵往自己身上瞟。
他有时候真想把这些男人的天灵盖掀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今晚这种情况下眼珠子还能黏在他身上。
舞会之后,女王牵着未来的王夫登上空中花车,进行游街,向帝国的百姓们散播喜悦和幸福。
作为本次受邀的嘉宾,以及帝国要员中的一位,许小真自然也要跟随,按照顺序,登上了属于自己铭牌的花车。
氢气作为燃料,经过精密计算后,花车的队伍宛若希腊神话中天神的飞马,组成一串耀眼芬芳的游行队伍,沿着一区主街上空,距离地面十米的高度环行,沿路撒下花瓣丝带和糖果。
女王订婚游行,是几十年难遇的盛况,街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都来观礼,大家伸出手,纷纷接住花车撒下的花瓣和糖果,欢呼的浪潮热烈汹涌,一层高过一层,几乎将整个一区掀翻,营造出一片极乐的欢庆海洋。
砰——
透明的气凝子弹射出,划破虚空,带出一条流星似的透明拖尾,一辆花车被击落,缓缓坠落,整齐有序的花车队伍瞬间变得混乱。
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沸腾的街道只下意识变得寂静。
砰砰——
接连两声气凝枪射击的巨响紧随其后,人群终于发出一叠叠的尖叫,所有人四散逃窜,皇家卫队和军方警察连忙一起维持秩序,搜寻周围可疑目标。
气凝枪是将气体压缩后,通过巨大的压力顷刻弹出弹道的一类远程射击武器,气体子弹透明没有形状,但威力巨大,唯一缺点是声音十分尖锐,往往出膛的一瞬间,就会被目标人物发现,所以并未普及。
今晚花车游行万人空巷,有无数围观人群作掩护,恰好掩盖了这一缺点。
许小真乘坐的车被气凝枪击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后,剧烈下坠,在落地之前,他死死抓住护栏,抬起头,发现景驻乘坐的花车里,早已空无一人,最前方女王花车之中,只剩下惊恐的王夫惨白着一张脸站在车内。
花车即将坠落到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屋顶,许小真尽力蜷缩起身体,保护四肢不受伤害。
一阵剧烈的碰撞翻滚后,花车从屋顶弹跳了两下落地,不知滚出多远,最终在撞墙后平稳停下。
许小真像个皮球一样在车里翻滚了数十圈,头晕目眩,胃部抽搐,几乎吐出来。
摩擦生热,装点在花车外部的羽毛和气球落地后顷刻开始自燃,在花车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橙色火球之前,许小真撑着身体,用力踢开门,撑着身体滚了出来。
他依靠着墙,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咽了咽唾沫,头也不抬,嗓音喑哑道:“出来吧。”
第134章
许小真觉得出现的会是景驻, 他在这方面很少判断失误,景驻对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而景驻对他一直展现着包容的态度, 虽然有时候会对他的肆意妄为进行警告。
但这次他明显判断失误了, 景驻的确出现了, 只不过与他猜想的方式大相径庭。
景驻像一块破布似的,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被抛了出来, 在地上翻滚两圈后,正正好好停在许小真面前,浑身泥土, 全然没有往日优雅从容的形象, 对他这种历经半世风波, 向来运筹帷幄的人来说, 这种姿态着实有够屈辱的。
他仰躺着,视线凝望着许小真,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中不约而同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许小真没想到景驻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景驻也没想到许小真伤得不轻。
景驻还以为是许小真技高一筹, 将他反杀的,此刻看来背后另有其人。
两个人的大脑此刻双双飞速运转, 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失误。
许小真扣在地面的手无意识收紧,倚在墙边, 警惕地看着他。
景驻只需片刻, 就已经回神,恢复以往的神态,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似的, 拍拍身上的泥土,强撑着残破的身体, 扶着墙边缓缓站起身:“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想我们现在也许有共同的敌人了,我承认今天原本是想处理掉你的,小真,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许小真眸光闪了闪,低下头,片刻后便仰起头,露出一副笑容:“我知道的,父亲。”
轻巧的脚步声停驻在距离二人不远不近的位置。
对方摘下漆黑斗篷上的帽子,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二人脚边:“现在,我想胜利者应该是我了。”
许小真和景驻看到易徽得意的脸,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在飞速排除一些不可能选项之后,可怀疑的对象也无非是那几个人。
易徽向来野心勃勃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得意,她的脸上还带着舞会浓艳的残妆,唇红似血,肤白如鬼魅,一勾唇美艳得煞人:“执行长大人,你想要杀了许小真,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不过我向来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你们有的选,杀掉对方,活着的人有资格和我合作。”
景驻怜悯地向许小真丢去一眼:“你的队友反水了?”
许小真还虚弱地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脸色煞白,抿着唇,不发一言,看起来伤得当真不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低着头,判断目前的情况。
景驻原本计划在今晚解决他,结果因为人手都被派出去了,守备空虚,被易徽钻了空子,也身受重伤,而原本景驻用来陈刺杀他的人应该都被易徽解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