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的俗套交易(184)
在这个时间点离家的行为着实有点怪异,但耿际舟给应帙留言解释说他去沉睡公墓了,应帙细算好似确实快到耿岳的永眠日,再想到耿际舟多次提及他想爸爸了,于是一切又都变得合理起来。
[那你倒是先让我和遂徊换回本体之后再走啊!]应帙得知人去楼空的第一时间给耿际舟发去控诉信息。
隔了将近半天耿际舟才幽幽传来回复:[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应帙认为这是耿际舟祭奠完耿岳之后很快就会回来的意思,虽然觉得互换了身体很麻烦,但还是无奈接受了。
不过易承澜却没有跟着耿际舟一同离开,他说对遂徊母亲周琼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打算等到第二次记忆恢复实验之后再去找耿际舟。
上一次周琼记忆实验的操刀向导是应识笺,艰难地跨越了重重废墟站在周琼损毁的精神域残骸外围,根本无从落脚,更别提修复,实验以失败告终。
而这次,易承澜决定自己上。
“这可行吗?”应帙困惑,“易叔叔不是只有C级了吗?”
“我会将精神力借给他,我们这几天商议了很多方案,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应识笺说,“主要还是技巧层面的问题,我无能为力,只能靠易承澜这个天才。”
“什么叫,把精神力……借给他……?”明明都是熟悉的词语,但应帙却感觉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着应帙充满了问号的语气,应识笺忍不住笑了:“只有他做得到,一个精神域崩溃的向导,却能做到所有向导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说他是天才呢,惊世绝艳的天才。”
约定实验的前一晚,易承澜和应识笺在书房里做实验方案最后的完善,确保万无一失,燕煦也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反倒是易承澜中途走了个神,望向一直在角落里坐着偷听的两位‘小朋友’。
“小帙和小徊要一起去吗?”他问。
应帙将决定权交给遂徊,而后者思忖了几秒,转头看向他:“去吧……?”
“去的。”应帙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距离遂徊干翻一众保镖离家出走那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时间,他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对应帙的思念达到巅峰,外加被拘束人身自由起了逆反心理,不管不顾就冲出了家门,结果没成想出走第二天就和应帙互换了身体,彻底回不了家,厚着脸皮在应帙家赖了一周,现在正是想见周琼和周如翊的时候。
“需要告诉你妈妈和你妹妹我们灵魂互换的事情吗?”应帙小声征询遂徊的意见,“我都可以。”
遂徊果断地摇头,凑到应帙耳边:“不要说。就算告诉他们,也对解决麻烦无济于事,还得辛苦解释半天,太麻烦了。”
“不要老说这种立flag的话。”应帙将耳朵咬回去,“万一呢?万一周琼阿姨和周如翊手里就掌握着我们灵魂交换的奥秘呢?”
“你说实话,你觉得这个万一有多万一?”
“……”其实应帙也不信周琼和周如翊能知道这些,就凭周如翊的性格,就算跟她实话实说,这人肯定也是哈哈一声,然后问是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133章
陪周琼一起来的人除了周如翊之外,还有周老的秘书,但这位秘书此行目的却不是周琼,而是为了遂徊。
大概是遂徊徒手干翻十几个保镖,宁愿跳楼也要逃离周家的行为终于触及了老爷子的灵魂,他铁血独裁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对这个亏欠许多还很有主见的孙子服了软。
秘书的态度就是老爷子的态度,应帙看着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和他说了许多体己的软话,还允诺了很多利益,明确表示不会干涉遂徊的恋爱自由,还暗示只要遂徊有意,周家以后会交到你的手里等等,核心思想就是要遂徊少爷回家常住,陪伴妈妈妹妹和外公外婆。
周老的其他儿子和孙子得是多废物且不受待见,才能让老爷子把继承家产的主意打到遂徊这个刚认祖归宗的哨兵头上?没看这只哨兵的犟种毛都快比头发还长了吗,整个人就一个大写的桀骜不驯。
条条价码摆出来,说实话,事业心极强的应帙听得非常心动,恨不得当即将遂徊以身替之,由他成为环际集团未来的最高领导者和决策者,享有最高控股股份。
不过秘书口中真正的遂徊少爷正顶着一张出尘脱俗的俊脸,在不远处事不关己地玩长头发,对他来说,大概给聂城主劈柴都比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看文件要有趣得多。
于是应帙又有了一个想法,或者他可以撺掇遂徊争权夺利,然后利用遂徊对权势不感兴趣一心追求恋爱的性格缺陷,以结合向导的身份温水煮青蛙架空遂徊,逐渐将股份转移到自己名下,隐忍十几二十年,一举将环际集团势力大洗牌,从此改名换姓归属于应家私产。
到时候也不用在这里争论遂徊需不需要改名周遂徊了,直接改姓应,应遂徊。
……应帙决定就这么办。
一旁,周如翊将遂徊当做应帙,叽叽喳喳地和他聊这几天发生的事,还卖乖撮合哥嫂关系,说遂徊待在周家的时候可想你了,左一句应帙右一句应帙,把你当眼珠子、心肝子、脾肺子。
当事人遂徊表示很尴尬。
燕煦正在和周琼聊天,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即使没有过去的记忆,周琼也依旧在第一时间被燕煦热情开朗的性格所吸引,两人聊得分外投机,仿佛要将这缺失的二十年友谊都一口气聊回来。
实验室准备完毕之后,易承澜让无关人员退到室外,只留下周琼和应识笺,但紧接着他又唤住‘应帙’:“小帙,你也一起来。万一有什么问题,你的精神力可以留作后备。”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应帙,他必然义不容辞,但现在是处于应帙壳子里的遂徊,连精神触梢都没有的劣等盗版。不待遂徊开口,就听躺在实验床上的应识笺喊道:“没必要,他来也是添乱。”
“我也需要一个助手帮点小忙。”易承澜嗓音依旧清和温雅,带着笑意,“进来吧。”
遂徊和应帙对视一眼,无言地交换默契。随后遂徊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进入实验室,反手带上了房门。
等到落锁声响起,走廊上顿时静谧无声,周如翊凑过来靠着应帙的肩膀,叹口气:“我好紧张啊哥。”
听到周如翊这么软糯地同‘遂徊’撒娇,应帙倏然有些想笑,他不知道遂徊在周如翊面前维持的是怎样的形象,但还是凭借想象摆出哥哥可靠强大的姿态:“有什么好紧张的,别怕。”
“不知道让妈妈回想起过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周如翊坐到待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鞋尖,“外婆一直不怎么高兴,说只要遂徊全须全尾回来了就好,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重要。”
应帙抬头看向燕煦,燕煦自然也看懂了他的眼神,起身坐到周如翊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嗓音是温柔又坚定的:“这是你妈妈的选择,如翊,你应该相信她。”
周如翊没再说话了,歪过头靠在燕煦怀里,不一会,一道轻之又轻的呢喃在室内响起:“……爸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燕煦只能告诉她龙让是个怎样的哨兵,就连周琼都只能说出他是个怎样的丈夫,却无法回答他是个怎样的父亲。这是只有遂徊和如翊知道答案的问题,却在他们出生伊始就永远失去了做题的资格。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
周如翊情绪从紧张到平静,再从平静到焦躁,“怎么还没结束啊?”
燕煦倒是非常乐观:“上次识笺没多久就出来了,这次待得久,或许有很大希望。”
应帙一反往常的冷静自持,第无数次激活终端,查看时间,但他不像周如翊那般有明确焦虑的点,他只是莫名的烦躁,甚至脸上都浮现了白色的鳞纹,眼眶和瞳孔也放大了数倍,这令他的面容呈现非人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