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的俗套交易(129)
“很好笑吗?”应帙黑着脸质问遂徊。
遂徊无辜地抬眼看他,嘴角崩得笔直:“不好笑。”
“……”
一条细长带着箭头角的黑色尾巴悄摸摸缠上应帙的手腕,尾巴尖讨好地轻轻戳弄手背,安抚小应主席屡屡受损的自尊心。
应帙……还真的有点吃这招,反手一握,滑滑腻腻的尾巴尖却从他掌心中溜走了。
应识笺将他们旁若无人的小互动看在眼底,揣摩了一会,倏然清咳一声打断道:“你们是——”他伸出两边食指,比了一个左右交换的手势。
“……”应帙和遂徊对视了一眼,不再隐瞒,如实将这几个月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诉他的父亲。
当然,‘成为遂徊之后糟糕混乱的精神域疼得他天昏地暗’、‘两人误以为接吻是灵魂交换的契机不知道亲了多少次,你儿子已经不干净了’、‘变态遂徊偷藏他的贴身物品,被揭穿后还试图化身狂犬威胁强制爱,结果不到一秒就发癫失败,目前采取的战术是没事就装作嘤嘤弃犬卖可怜’等等一系列不重要的小事,应帙还是很要脸地没有跟应识笺讲。
明明最开始是应识笺先怀疑这两人交换了身体,但当应帙真的把这一切坦诚地摆在台面上讲的时候,他又有些怀疑:“你说你们灵魂互换了,你是应帙,而你才是遂徊……”
他想了想,面向应帙问:“在你觉醒为向导之前,我和你妈妈给你取的小名是什么?”
遂徊头顶噌的冒出两只黑色尖角,坐姿端正,整一个认真听老师讲知识重点的好学生。
然而他越认真应帙就越是头疼,他移开视线,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什么社死问题?你爱信不信,我拒绝回答。”
一时间遂徊更好奇了,特别希望应识笺能刨根问底,逼迫应帙给出一个答案。
但应识笺却没有如遂徊的愿继续调侃下去,他脸部表情逐渐变得一本正经,敛去那点漫不经心,站起身走到应帙身边,观察这名神色不耐烦的黑发哨兵,又转头看向床上坐着的白发向导。
一个人的眼神、气质和小动作是最难以模仿的,结合莫名其妙改变的精神体,再加上方才三人交谈间的种种细节……
“这可难办了。”他喃喃道,“等你妈回来,发现儿子换了一个……我可怎么跟她交代。”
“放心,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应帙说。
“是啊,成天就知道在外面吃喝玩乐,留我们孤儿鳏父在家里望眼欲穿。”应识笺叹了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应帙靠在床沿冷漠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话音未落,一颗眉开眼笑的鸟头突然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门口,耿际舟仗着和病人关系好,未敲门就推开病房门进来,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应帙的这一句,想捂耳朵都来不及。他嘴角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地望着就站在他身前的应识笺,以及不远处狗胆包天胡言乱语的‘遂徊’。
“哈哈,”耿际舟瞬间给自己做了一个记忆清除手术,“应叔叔,你们在聊什么啊?”
在他身后,刚下飞舰一派风尘仆仆的易承澜也跟着走进来,朝应识笺点头示意:“学长,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应识笺笑着迎过去同他寒暄。
耿际舟也连忙凑到应帙身边,瞪着他用气音咆哮道:“你疯啦?对应主席说什么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你是谁啊?应帙还没和你永久标记呢……就算他和你永久标记了,你也不能对他爸爸说这种话啊!”
遂徊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快被应帙败坏完了,当初是应帙叫嚣着一定要扮演好彼此的角色,特别是他身为学生会主席的英武形象,必须用心维护。结果现在,他在应帙壳子里的时候各种胆小甚微、谨言慎行,而应帙在他壳子里的时候,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就是。”遂徊忍不住借着耿际舟的嘴骂应帙,“你怎么敢这么说话的?”
应帙:“???”
应帙先没搭理遂徊,认真地询问耿际舟:“副主席,这两三个月,你有没有察觉到我和他身上,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耿际舟狐疑地看着他:“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特别是应帙,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你就没想过……”应帙暗示着问,还摸了摸头顶莹玉般的龙角,“真的变了个人?”
“啊哈?”耿际舟挑起一边眉梢。
遂徊直接明示:“其实我才是遂徊,他是应帙。”
“……”耿际舟无语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应帙和遂徊对视一眼,一齐收起精神体融合态,又步调一致地拍了拍耿际舟:“抱歉,难为你了。”
没过一会,病房门再次被敲响,身穿白大褂的虞旌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顶了两只雪白北极熊耳朵的虞楹。
“主席。”虞旌先和应识笺打了个招呼,再看向易承澜,“学长。”紧接着他又将虞楹往前推了推,“我的堂妹。”
虞楹还算精神地恭恭敬敬和长辈们问好。
几句客气话之后,三名高阶向导立刻就精神域和等级层面聊起了应帙听不懂的话题。他向来自诩是知识渊博的尖子生,但也只是和同龄人相比较为优秀,在真正有阅历有学识的长者面前,他也仅仅是一名年轻稚嫩的在校学生。
“不好意思,生存赛上没起到一点作用,给你们拖后腿了。”虞楹靠过来,小声道歉。
“没事,”应帙挥了下手,“不过我们最终排名是多少?是第一吗?”
“这个我没算,我等级降到D-了,脑子有点乱,没顾得上算分……”虞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说因为提前一小时终止了比赛,所以最终成绩还要经过考务组讨论计算,具体情况周如翊应该最清楚,要不要把她叫过来?”
应帙想说不用,病房里面已经够挤了,结果没过两分钟周如翊直接不请自来,见到房间里一堆人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问过好,随后小跑着凑到应帙他们跟前,“兄弟姐妹们,你们都还好吗?我们这支队伍也太悲壮了,比赛打完除了我以外全进医院了。”
耿际舟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们是虚假的队友,而我才是你们真正的队友,从比赛第一天一直跟到最后一天,还以命相搏助力你们夺冠。”
“哈哈哈,知道啦,剪夺冠庆贺宣传片的时候,我会叫人把你和阿普顿也剪进去的。”周如翊笑意盈盈地说。
应帙默默听着周如翊和耿际舟两大话痨互相猛猛抢话题,眼角余光倏然瞥见他的父亲目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们这边,和他同样色泽的眼瞳幽深而复杂,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海,易承澜和虞旌站在他两侧就着专业领域的知识侃侃而谈,而应识笺却好似在走神,思维不知道发散去了什么地方。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回去了,好舍不得你们啊……”周如翊长叹一口气,“而且明天就正常上课了,太变态了。更变态的是我问楼星赫要不要帮他请假,他居然说明天他会正常去上课,要知道刚才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挂水呢……”
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喜爱白发双马尾魔法少女的六边形战士,又听周如翊迅速换了个话题:“话说你们放长假要不要到我家里来玩?过往长假我都一个人待家里,我妈又不肯放我出去旅游,很无聊的。”
虞楹刚想答应,又想起什么,遗憾地摇摇头:“我等级下降的病症一直得不到有效控制,这次我哥带来我求助易教授,如果他也没办法的话,长假我大概要飞别的国家问诊……”
“小如意,你的这个‘你们’里面,也包括我吗?”耿际舟很不要脸地问。
“当然。”周如翊热情道,“我家以后永远为耿哥留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