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拆家(94)
“哕——!”
一股馥郁的花香混杂在湿闷的风中,悄然间涌过整条走廊。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走廊各处都有人忽然捂着胸口剧烈作呕,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肺部,又搔得喉管痒痛。抓挠着脖颈连咳带呕数下后,猛然从口中涌出一大蓬殷红的玫瑰花瓣:“呃——”
一捧又一捧的花瓣像血一样在各处爆开,在火光的映照下绮丽诡谲。
“啊——”
“操!?怎么回事??”
原本还算平和的人群霎时乱成一锅沸水。
一部分人惊叫着想远离爆开的花瓣,一部分急呼着想靠近口吐花瓣的同伴。
还有一部分,是那些负责引导客人的仆从。
他们的脖颈骤然泛出浅嫩的绿,或者艳丽的红,下一瞬,脸颊从中间对半裂开,皮肉间生出长长的刺,饥肠辘辘地扑向附近的玩家——
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乌望的手只抬了一半,腕间就被另一只宽厚温凉的手握住:“有弟子在旁,这种小事如何能惊动师父亲自动手?”
握着乌望的那只手用的力道不重,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想以退为进。
乌望的眉心跳了一下,刚想甩开扶光,却感觉到腕间一片濡湿,那只握着他的手还在极细微的战栗,手背上的筋骨绷得泛出苍白。
“……?”乌望想回头看一眼这逆徒又作了什么死,脸侧却被人虚拦了一下。
“弟子现在的模样不合仪范,怕师父见了又要责罚。还是先将这些无辜之人救下……”
乌望默默听了几句就忍不住开口:“扶光。”
“你之前跟我说话,可不是这种语气。想杀我和小桃他们的时候,也没管什么‘无辜之人’被你杀死冤不冤枉。”
“……”身后的人安静如鸡了几秒,语气变得更柔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饱受委屈的温良小白花:
“师父明明知道之前我为何不假辞色……你半点没透出自己的身份,我还真当您的尸首被窃贼偷走了,所以才那么急躁——”
“是吗。”乌望面无表情,“可你不是说,为师对不起你的事‘又不是一两件’?”
他反握住了扶光的手腕:
“我杀你父母,杀你至友,将你困于天人路隔,亲缘断绝的境地百余年……又当着你的面杀死仅剩的亲近之人,就为了逼你踏上死路。”
乌望转回身,漠然看向扶光:“你恨我。所以在我的尸骨上下了诅咒,叫我即便是死,魂魄也永无宁日,不得解脱。”
面前的扶光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更高大了。一头剔透如堆雪的长发多出大量墨色的斑驳,像不慎泼了墨汁在发丝上,又像是本该通体莹润的鱼蛇脱落了华美的鳞片。
扶光露在发丝外的左眸中掠过一丝慌乱,飞快侧过脸,还不忘辩解:“弟子是为了留——”
“不用解释。”乌望的目光落在扶光未来得及掩盖的那些鳞片上,几秒后抬手扯下自己的斗篷,扔到扶光头上,“将时间再向前溯回半刻钟,看看这些人怎么触发死亡条件的。”
乌望的身量很高。一米八七的个子穿的斗篷换到在场绝大多数人身上,都不可能嫌短。
偏偏扶光异化后,单是支棱起来的部分就有两米高,更别提拖在他身后的蛟龙长尾,这身斗篷基本相当于一个心理安慰。
不过扶光倒是用得很欣然的样子,跟裹棉被似的用斗篷把自己身上一包,扯着兜帽遮住自己被鳞片覆盖的右半张脸:“既然师父回来了,这晦朔自然要还给师父,师父可以亲自——”
“不用还我。”乌望平静地指了下最近的倒霉鬼,“就从他开始。”
他的语调很平淡,似乎不掺任何情绪,天然便有种疏离冷淡的感觉。话尾又总往下沉,听起来就像是在下达指令。
“……”原本还三不五时就把晦朔提溜出来玩玩儿的扶光忽然就哑炮了。
磨蹭了半天,才像个被先生考究学问的学生,挨挨蹭蹭地将手抬起来,刚催动晦朔,就听乌望在旁边不咸不淡地哼笑了一声。
扶光:“…………”
他忽然记起,当初在盛景公寓楼里时,乌望也曾坐在床边挤兑他,说“怎么颜洄回溯时间能逆转死亡,你不能?”
他那时没品出乌望的言下之意,还回答什么本命法宝不本命法宝……现在回忆起来,乌望那时候想说的其实应该是“你到底会不会用晦朔?能不能别暴殄天物”吧?
扶光掩唇轻咳了一声,加快回溯的速度,强行催动所有吐花的玩家同时倒转时间,试图快些结束这段处刑:“怀表、同伴、器皿……这些中招的人似乎没触碰过同样的东西,不过都靠近过堆垒在走廊尽头的葡萄酒塔。”
只是靠近就中招,难道触发条件是气味吗?
乌望思忖着,掌心冒出一簇幽蓝的磷火,眨眼将整座高耸的酒塔和满地的落花腐蚀得干干净净。
金光掠过每一个异变的仆人的脖子。扶光配合默契地解决完最后的隐患,又将这些玩家的时间再度向前挑拨了数秒,恢复至未中招之前。这才收起晦朔,顺道把自己重新塞进不知何时立在乌望身侧的长木棺里。
时间骤然恢复流动。
“……”乌望脸色不是很美丽地一把将那具显眼的长棺反手推入房内,房门咔哒一关,自己留在走廊上。
走廊内低呼一片,谁都不明白怎么上一秒还到处有人作呕、吐花瓣,下一秒这些人又好了。
那些露出狰狞巨口的仆从也都软如烂泥地瘫倒在地,好像在某个他们未能察觉到的须臾,有人悄然出手,解决了这些死亡的威胁。
“——是拓荒者吗?我之前看到拓荒者的人也进了这副本!”
“可是,拓荒者的谁有这样的能力?”
乌望抬起步子,准备趁乱顺势加入众人的讨论,打探一下关于卡西的情报。
刚迈出半步,脚还没落实,耳畔乍然响起系统尖锐的警报:
【叮——】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
【叮!】
【检测到[偷渡客]的行动痕迹,清道夫即将抵达现场。】
“?!”才稍微缓和的人群再度炸开。
“偷渡客居然在这个本里?!天!他不是会把所有跟他一起下本的人全部弄死吗?!”
“清道夫也要命啊!那些系统的走狗……处理起异常副本时,可是会无差别动手的!!”
“还聊什么!?进屋!快、进屋!!只要不跟偷渡客身处于一个房间,清道夫动手就不会殃及我们!”
长鸣的警报声中,所有人都慌张地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往房里钻。
“……”乌望心知这种情况下,想套情报是不可能的了。索性向后退了一步,也转身进门。
“——靠,清道夫如果挨个查房间,我们岂不是得被连锅端?”周末的神情有点发狠,抬起拎着怀表的手,“不然……”
“然个屁,”银蝎子冷静地用苗刀摁下了周末的手,“哪怕我们真能把这一波清道夫都干掉,难道系统不会派下一波清道夫继续来吗?清道夫是可以量产的机械兵,我们可不是。”
一屋子人开始头大地商议起要怎么躲开搜捕,期间布莱恩多次劝说黑桃别馋和,黑桃都没答应,反倒拎起那根乌望让孔未晞拿去做人情的项圈:“这个神奇的洞……洞天?不是可以容得下人吗?都躲进去,清道夫不就查不到人了?”
布莱恩低语:“哪有这么简单。所有人都进去,这项圈交给谁保管?让谁捏着这么多条命?”
乌望没听屋里乱糟糟的谈论,只在疑惑一个问题:系统是怎么检测到扶光的“行动痕迹”的?
除了回溯时间,扶光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