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罗人鱼2:梅杜沙人鱼(80)
男人低下头,在他耳畔道:“那就要看你回去以后的表现了。上次你不许我玩的那种……”
脸色唰地通红,少年垂下睫毛,一脸愠怒地点了点头。男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抱着少年跳上军艇,去在这时听见某个方向由远而近地传来了一阵轰鸣。
他转头望去,竟然看见一艘军艇从身后冰川的天然隧道内驶来,艇首竟然站着那高大挺拔的青年少将,在他的身侧则紧挨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妖娆身影。
“少将,老师?”
环顾了几艘军艇,青年少将皱起眉来:“梅杜沙呢?”他恨恨地瞥了一眼身侧的长发男人,“氯川,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人鱼!”
“有人鱼!”
四周突然惊叫起来,声呐也尖鸣不止。氯川握住手里不断震动的小球,看见数抹身影从周围的水面浮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红唇微弯,拔出了腰间的东洋刀,长长的刀刃贴着黑色长靴指向甲板。
啊,终于,见到了活着的人鱼族群啊。
不过,那条黑尾的人鱼首领与他的配偶怎么不在呢……难道这里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巢吗?或者他们藏在了这座冰川的更深处?
他环顾四周,突然瞥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东方面孔,与那双透着悲伤的黑眸相对,不禁一惊。
这是……那一条逃走的“诱饵”,他的家族传说!
“Yuki……”氯川笑了起来,“你竟然,还活着。果然,变成人鱼以后,生命力果然远超人类。”
“收手吧,如果你是想研究出拯救人类的方法,我可以帮你。”蓝尾人鱼看着他说,可话音未落,就被一只蹼爪捂住了嘴,拖进了水里。
是他那条叫作“Asura”的人鱼配偶吗?
氯川看着刚才他消失之处,扬起了眉。他倒是想让自己这个先辈来帮他,可他的那个配偶显然不允许。说实话,他还真想多和雪村交流几句呢,他恐怕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毕竟,家族里那些将他这个私生子视为碍眼垃圾的长辈们与同辈们,都在他爬到病叶家族的家主之位前,一个一个的除掉了。
“哈——”
被击中背部的人鱼一脸愤怒与不甘地仰起头,看向了艇上的一处,发出了一阵发动攻击的鸣叫。
氯川吹了声口哨:“我的秘密武器们,该动手了!”
“砰砰砰!”一瞬间,枪声四起。
……
与冰川外围的人鱼和人类一样,冰川内部某处的“交战”也同样激烈——更准确的说,是人鱼对人类绝对碾压性的征伐。
“哈……”从新一轮的征伐下幸存下来的战俘不住喘息着,银色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修长的脖子上。他瘫软地伏在人鱼身下,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音。柔软的腰身被蹼爪捞起来,翻抱过去,人鱼吻下来,用嘴喂进了一些淡水。冰凉甘甜的冰川水淌入喉头,令他因为持续不断的剧烈运动而灼烧的体温降了下来。
梅杜沙本能地吞咽着,与口中的唇舌纠缠,感受到对方某处又膨胀起来,他打了个激灵,涣散的瞳孔才聚焦起来,发出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别再……”
他真的已经承受不了了。这条疯兽的欲望像是无休无止,一天可以持续二十个小时以上,就仿佛是匹执着的种马,要让他像雌性一样受孕才肯罢休。
“我们……可以干点别的。”他已经连羞耻都顾不上了,只是迫切的想要转移塞琉古斯的注意力,胡言乱语着,“人类恋爱,不会成天像这样。”
“恋爱?”塞琉古斯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字眼,本来很大的瞳孔又扩了一点,“恋爱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是被塞琉古斯逼疯了,才会主动提出这个词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梅杜沙咬了咬牙,颤声道:“就是……求爱与接受求爱,我们有一个过程,不是直接……”
塞琉古斯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指类似人鱼交尾之前互相围绕着起舞的过程,那的确是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对刻托,以及对现在的他做的事情。
———他竟然主动向他提了出来。他恋恋不舍地退出来,绿眸浮起不可置信的喜悦:“你想,和我恋爱?”
天呐……他竟然在和这条疯兽在探讨关于恋爱这个词。这太他妈诡异和荒唐了。
梅杜沙头疼得要命,无力纠结他是否是替身的问题,只要他愿意放过他片刻。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嗯。”
塞琉古斯搂着他的胳膊一紧,呼吸重了。他忍耐着把对方逼出更多动人的声音来回应他的冲动,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通过冥河水母在他记忆里得到的信息。
“你曾经很向往研究我们,曾经对我们的文化很感兴趣,是吗?在你……一心想去复仇之前。”
梅杜沙惊愕地睁开眼,他怎么会知道?
他好像……没有告诉过塞琉古斯他想要复仇,和他过去的理想。
“我教你,我们的语言怎么样?”绿眸凝视着他,嘴角玩味地牵了一下,“就像你教我一样。”
“……”梅杜沙抿紧唇,脸上泛起淡淡的愠色。虽然被自己豢养的人鱼反哺真的很屈辱,但起码这可以令他得到暂时解脱。他挪开目光,点了点头。
塞琉古斯握住他的手,放到胸前的暗金图腾上,随即他就看到那图腾中心的太阳纹路又像之前一样亮了起来,一片光幕环绕在他的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奇特字符,那看上去就像古玛雅文与埃及象形文的结合体。他睁大眼,心底死去多年的那个属于研究者的灵魂仿佛在刹那间复活了,一时目眩神秘。
“Na,‘不’……Le,‘好’……”塞琉古斯捉着他的手指,与一个一个点过那些字符,真的拿出了老师的架势。梅杜沙忍耐着被当做学语幼儿的感受,跟着他一一辨认,手指在字符间穿梭着,渐渐涌起奇妙的感受。
就好像,这些字符曾经印在他的骨子里,很亲切。
“Nakamiya……是什么意思?”被教了一会,梅杜沙想起什么,问他。塞琉古斯怔了一下,狭长的绿眸斜睨着他,似乎因为他主动提问而极大的被取悦到,嘴角上扬:“不死的守护者。”
那……他又想起什么:“Za…ka…ta?”
塞琉古斯瞳孔一震。
他深深凝视着他:“是……缔造者,创始者,先王。”
原来……连那个黑尾首领也会因为那个曾经认他为主的神秘之物而对他显现出尊敬,他们是将他错认成了他们的先王。可塞琉古斯怎么敢这么冒犯他?
在人鱼们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异类和疯子吧?
“你走神了,主人。”塞琉古斯吻了一下他眼尾的红痣,用他刚刚教会他听懂的语言耳语道,“‘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也是你曾经失去的另一个你。’”
(注*:该诗句引自博尔赫斯诗集)
梅杜沙心脏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塞琉古斯竟然用人鱼语念出了他年少时最喜欢的一首博尔赫斯的诗。那时他还没有流离失所,还浪漫,还单纯,还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向往与好奇,也会轻易被诗里的爱情打动。
他眼眶一红,几乎就要掉下泪来,揪住了垂落在眼前的黑发,仰起头:“你怎么会……”
塞琉古斯一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孢父或许并不明白,这句人类书写的诗,有多契合他追逐他而来的这条漫漫长路。
“嗯,”梅杜沙被他吻得呼吸一片凌乱,心跳也又乱又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塞琉古斯再次覆下来的时候,就像黑暗而温柔又极富侵略性的海浪,他整个人的灵魂都像要被他溺毙吞噬,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就要沉没到更深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