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变成丧尸也要摆烂(88)
池小闲下意识地看向车顶的帅欣,随即将那只手揣进了口袋里,然后摸出一粒蔓越莓干喂它。
吃完那粒蔓越莓干,银星更活跃了,几度想要从口袋里钻出去,似乎是被那火光的热所吸引了。真菌天然喜欢湿润而温暖的环境。
“不能靠近。”池小闲小声警告,戳了戳它的小触手,“会把你变成烤蘑菇的。”
银星讪讪地缩了回去,池小闲却发散思维地想——银星是个什么味道呢?
他以前还挺喜欢吃菌类的,每次出去烤肉,他都要点一盘口蘑,然后耐心地等口蘑的小伞窝里蒸出那一点金黄色的汁水,最后夹起来一饮而尽,再慢慢啃掉白色的小伞。
那点蒸出来的蘑菇汁又香又仙,他愿称之为人间美味top1。张文声每次都要嘲笑他是忠实的蘑菇守卫者,自助烤肉最大的输家。
啪的一下,池小闲回过神——银星不满地用触手轻轻抽了下他的手腕。
池小闲:“。”
这都怪谁啊?
Kevin烤了好几片面包,分给几人,老太太接过面包说了声谢谢,回头拍了拍车门,提醒上面的人下来吃点东西。帅欣却正专注地盯着瞄准镜,仿佛没听到似的。
Kevin伸手也拍了拍车顶棚,帅欣这才低下头去看。那一片烤得金黄的面包,在凛冽的寒风中隐约飘散出那种被烤出来的清甜的、松软暖和的香气。
“垫垫肚子。”Kevin道。
“谢谢。”她接过面包,顺带看清了Kevin的脸,然后她微微一愣。
这人……
Kevin却没再说别的,转过身径直回到了火堆旁。
帅欣看着他的背影,细细地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将鸭舌帽又向下压了压。忽地,她注意到火堆旁有个古怪的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
老太太就坐在池小闲边上,也问出了帅欣想问的问题。
池小闲推了推墨镜,自然而然道:“哦这个啊,我之前做近视手术出了点问题,眼睛畏光干涩,迎风就落泪。”
池小闲都麻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编出的第几个理由了,但好在他真的很擅长扯淡和张口就来。
“谁让你做完手术成天看手机玩游戏?”方樾不咸不淡道,“能恢复好才怪呢。”
池小闲:“?”
方樾是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扯淡了?
山坡上的风冷得像裹挟着冰碴一般,面包还没吃完,抓着面包的手指却已经冻僵了。池小闲正轻轻搓着手,忽看到边上的章漪竟拿着电脑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什么。
池小闲凑过去,小声地问:“不冷么?”
章漪含糊道:“还好,我要弄个东西。”
她抬起手迅速搓了一把脸便又开始敲键盘,像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必须尽快完成一样。电脑屏幕上是一段蓝色的波形图,跟之前解析银星的语言的电波图很像。
“你怎么——”怎么变成跟方樾一样的工作狂了?
但他后半截话还没说完,方樾就把他从章漪身边拽了过来,塞了片烤好的面包给他,池小闲没接过,而是靠着方樾的手,将面包直接咬走了一口。
Kevin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两人——他一个烤面包的工具人,至今为止一片都还没吃上。
他郁闷地抽出一片新面包,烤都懒得烤,团成个球直接塞进了嘴里。
吃饱后几人决定回车里,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帅欣却没从车上跳下来,而是接过了老太太的围巾,围上了自己的脖子,对其他几人道:“我不睡觉,我在这儿看着。”
老太太蹙眉道:“你别胡闹,这天多冷,身体哪里吃得消?”
帅欣很固执,摇摇头:“你快回车里去,别冻出什么毛病来害得我四处给你找药!”
老太太拿她没办法,叹着气把自己的毛毡帽摘下递给了她。
章漪见两人在车外争论,突然开口道:“奶奶,要不你到我们车里来睡吧。我们人多,夜里车里面也暖和。”
帅欣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越野车里的几人。
老人家晚上一个人睡在下面她也不放心,不如人多点还有个照应,这样她在车顶上也没有后顾之忧,帅欣便同意了,让她母亲去越野车里睡。
池小闲想把副驾驶让给老太太,老太太却摇摇头执意去后座,“没事,我爱跟人挤一挤,暖和。”
Kevin这个大高个便去了前座,将后座留给了三个体格更小的人。
五人在车里睡下,透过半透明的车窗,帅欣刚好能看到她母亲的身影——她在她的视线范围下。
车外是呼呼的冷风,为了取暖,方樾开了会儿空调,总算是将车子里的温度升上去了一些。但他不能开太久,空调太耗油,他们还得节省点路上用。
空调吹出来的暖风催生出来一丝睡意,几人的眼皮渐渐都开始打架,但方樾不放心把安全交给一个陌生人,打算和帅欣一样守夜。
“要不我们三个男的轮流吧。”Kevin道,“就你一个人的话太累了,你都开了一天车了。”
“也带上我一个。”池小闲道。
最后三人决定Kevin守上半夜,然后换池小闲,最后是方樾。
约定好后,池小闲便在黑暗的车了摘下了墨镜,慢慢地阖上了眼。他边上坐的是章漪,老太太坐在最边上,发现不了他眼睛的异常。
就在渐渐陷入梦境时,他感受到了手腕上的异处,银星似乎……又偷偷跑了出来。
今天的银星好像有些活跃,却不是因为附近有丧尸来给他报警——池小闲并没有感受到同类的存在,心跳也很正常,平稳而缓慢。
大概是银星真的很喜欢温暖,刚才是出现在篝火旁,这次是开空调时。
上次方樾把银星喊出来回答问题时,银星还因为天气转冷而犯懒不想回答问题,吐槽方樾“冷,是你”。
颠簸一天的疲倦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池小闲,他也无心再去管银星。
银星的触丝轻轻在熟睡的池小闲手掌心蹭了蹭,取完一点暖后,探出了池小闲的口袋。
尽管开了空调,但外面的温度还是要比揣着池小闲手的口袋要冷。
微凉的空气激得触丝轻轻一抖,但它还是坚持地在空中支棱着,像老电视的天线一般,似乎在寻找或等待着什么讯号。
接着,它好像有点茫然似的开始用触丝向车内各个方向探索过去。先是碰了碰方樾的脸颊,然后越过他的肩膀,摸了摸Kevin鹰钩似的鼻尖,弄得Kevin有点痒,抬手抚了一下。
再然后……它感受到了一丝陌生的气味。有些陈旧,年老,但很干净,不算难闻。
它的触丝停留在老太太的一头花白的头发上,玩儿似的轻轻卷起一绺,拨弄了两下。
最后,它终于有些累了,慢悠悠地爬回了池小闲的口袋,钻进了塑封袋的封口,偷偷享用了一颗树莓干……
Kevin守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困得眼皮子打架,正要唤醒池小闲换班,目光却瞥到窗外还端坐在车顶的帅欣。
那人身板笔直,一动不动,目光平静地不知落在远方的哪一处,呼啸的寒风将她的马尾吹得高高扬起。她像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像没有感情的监视机器,她是冷漠却极其负责的战士……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Kevin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顽强、彪悍的女人。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她简直像一块冰,被封在北极最高山巅的那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