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无限](44)
趁着元墨那边还没完事,钟言见鸡蛋还剩下许多,又取来一只碗,加了一些盐巴,开始重新打鸡蛋液。旁边有一只大手勺,钟言将勺面擦上了油,放在火上烧热,鸡蛋液薄薄地淋在上面,摊成了软软薄薄的蛋皮。
凉透后取下,一小张一小张放在旁边待用。这一套给元墨看傻眼,从没见过这样做饭的。
“好好挑你的燕窝,别傻眼了,这些都是我娘教的。”钟言说着,手下三分瘦七分肥的五花肉洗净,在菜板上斩成了肉泥,再把蛋皮拿过来,包住调过味的肉泥,亲手捏成了小金鱼的形状。旁边的蒸锅已经备好了,一共八只小金鱼,放上去蒸熟,再另外取一个锅子,用半只鸭和火腿熬汤,直到汤变白。
金鱼蛋饺早熟了,挨个儿摆在圆盘子里,最后被浇上火腿鲜鸭汤,一气呵成,盘子里的小金鱼仿佛在鲜汤里畅游。
等元墨手里的燕窝好了,钟言就按照制作冰糖燕窝的法子隔水清炖,最后在燕窝上放了那只蛋泡做的小蝴蝶,这才收手:“成了,哄着你家少爷吃去。”
“这……这都是能吃的?”元墨竟然心疼上了,“这么好看的东西,吃了怪可惜……天下也就少爷配吃它。”
“快送过去吧。”钟言估摸着秦翎肯定饿了,“他要是再一心求死,我再收拾他。”
“那您不跟着一起回去?”元墨问。
“先不回去。”钟言擦了擦手,“我去找张开算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元墨:我是大少奶奶第一彩虹吹!
钟言:浪费粮食的都给我叉出去!
第29章 【阳】炙人蛊13
“吃吃吃,这个少爷必定爱吃。”元墨像得了什么宝贝,兴奋地捧着跑了。钟言洗净双手,走出厨房,来到了小院里。家仆们见到他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就算过了,虽然没人拦着他进来,可也不是很敬重。
好在,也无人管他四处闲逛。
钟言吸了吸气,凶恶阴毒的气味就在这厨房不散,蛊人和皮身人必定就躲在这里头。他慢慢地走着,视线时不时落在那些古怪的门上,走了一会儿就觉出不对来,这里头的风水也出了大问题。
真叫人想不通,秦守业的宅子必定是请过风水师,厨房的风水按照“八宅派”来,分成了东四宅和西四宅,眼前这一片全部都是东西宅,也就是坐东朝西的东三宫、坐东南朝西北的东四宫、坐南朝北的东九宫以及坐北朝南的东一宫。
东四宅的主宅大门、睡房门、厨房门绝对不可开在西、西南、西北、东北,否则便是大凶。可眼前有个小院子,里头的宅门全部开错了方向。不是一扇门错了,是所有门都错了。
钟言走向那片诡异的院落,只觉得周围骤然冷了,阳光照在身上都没了温度。
“乾坤艮兑四宅同,东四卦爻不可逢。误将它象混一屋,家破人亡祸必重。”钟言叨叨着,走进了这个小院,仿佛走入了另外一个境界里。方才还热闹的后厨和他再不相干,这里只有一片死寂。
正对着他的那间屋关着门,隔着门缝,钟言看到里头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旁边还有一口井,隔着这么远,钟言闻出了飘出的死尸味儿。
再往前踏一步,身边更冷了。
这样不利的风水,恐怕将全城人家翻遍了都找不出几家来,可竟然在秦宅里明目张胆。那死尸的味儿还不算太臭,像是刚杀了什么东西,再放几个时辰必定藏不住,要招来蝇虫。
这就怪了,这个小院究竟是谁盖的?怎么盖的?
恐怕这两个问题背后的答案就是苦心积虑坑害秦翎一生的罪魁祸首。钟言再近了一步,想要从门缝看清里头那人究竟是谁。
那人就站在屋里一动不动,犹如一道门神,光影像是在他们周围消失了,隔开了院落外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人,这院里的都是……鬼。
一片嫩绿的树叶飘落下来,刚好在脚边,钟言没再往前,忽然间停住了,好似已经看到了屋里那张面孔的笑容。
“时辰不对。”但他丢下一句转身走了,如果想要破局,有时候时辰也是关键,就和北方的马仙异曲同工,时辰不到,你搬不动它。现在显然还没到火候。
在秦翎的院子门口,那只大公鸡仍旧扑腾着翅膀要进来,每次都被小翠拦住。最后没办法了,小翠一把抓住它的双翅,塞进了竹笼。
“真奇怪,叫了这些天,到底怎么回事?又没有人要宰杀它,它好好镇宅,养它到老呢。”小翠一边扫着地上的竹叶一边嘀咕,不知从哪里爬出一条一丈长的红色大蜈蚣来,吓了她一跳。这一幕刚好被送饭回来的元墨看到,他心里自然知晓,别说是潮湿土地里的虫子,变成纸人之后,他听见鸡鸣都难受。
果然啊,大少奶奶说得没错,雄鸡碰上他们只会死斗,这些天院落里的虫子恐怕都跑光了。
鸡鸣声秦翎也听见了,只是他眼前仍旧漆黑一片。从前他还能到院里去看看竹子,现在只能坐在轮子椅上,伸手摸一摸窗棂的雕刻,梅兰竹菊,这都是他喜欢的。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还没跑到面前就听到元墨的声音。
“少爷,少爷!”元墨生怕手里的饭菜凉了,飞快地跑着,“吃饭了!”
秦翎低下了头,手也垂了下来。
“您好歹吃一些,一会儿还要喝茶呢。”元墨生怕耽误了他的药。
“不吃。”秦翎摇了摇头,他原本以为绝食而亡肯定十分惨烈,没想到真的不饿。原来人只要一心求死,就不会死不成。
“您尝尝,这不一样。”元墨将饭菜放在书案上,“是大少奶奶给您做的。”
秦翎的脑袋稍稍抬起一些来,盲了的眼睛看向那边。“她?她又去厨房了?张开有没有难为她?”
“张开昨夜回家奔丧去了,他不在。这都是少奶奶亲手给您做的,要我说,她心里有您,她就是口冷心热罢了,说话总是惹您发怒,可见不得您受苦啊,她心软。”元墨赶快推着轮子椅过去,“您尝尝。”
虽然看不见,可秦翎还是闻见了香味,想来是十分清淡的饭菜。“我不吃,都赏你们了。”
“少爷……”元墨犯了难。
“别为了我难受,咳咳。”秦翎已经心里有数,“我这个身子撑不了几天,最多三四日,到时候我就真正解脱了,干干净净地走。”
“可这些都是少奶奶亲手做的啊。”元墨又想哭了。
秦翎还是摇了摇头:“以后别让她再做,白费力气罢了,我只想求个解脱。这些年真是太累太苦,我不想重头再来。”
“您解脱了,我和少奶奶怎么办……”元墨是拼了命地想,一时间口不择言,“少奶奶那么好,您怎么忍心她守寡?说句心里话,大家伙都知道她是咱们秦家买来的,真寡了,秦家不一定留她,必要赶出去呢。您才是她往后的路。”
放在平日,“守寡”这词绝对是大忌讳,元墨从不敢想少爷离世。可眼瞧着他的身子一日一日变坏,想来那一天也不远了。
“守寡……”秦翎沉默许久,久到再也不开口似的,“我写过休书,她不必为了我守寡戴孝。她现在走,我给她置办的东西也能一起带走,保她往后衣食无忧,若等我死了再走,没有我发话,那些东西恐怕就要留下了。况且如今我这样子,她和嫁一个死人有什么分别?咳……我曾想过,若我没病没灾,不管娶了谁家的女儿,必定要护她周全,凡事都挡在她的前头,做一对琴瑟调和、相濡以沫的夫妻……可我没有法子好起来。饭菜都撤了吧,你和小翠吃,别为了我难受。”
元墨猛地擦了一把眼睛,强笑着说:“这菜做得可漂亮了,您吃完一定会好起来,少奶奶说过,没准儿你吃完了还能复明呢,我给您讲讲这菜什么样……”
木托盘里的小盅冒着热气,元墨认真至极:“这一碗是蝴蝶燕窝,蛋泡焖熟做的蝴蝶,竹签子一点一点挑出的形状,看着又嫩又滑。下面是冰糖燕窝,吃了润肺养生。另外一道是金鱼蛋饺,蛋皮裹着的是猪肉馅儿,这汤没用老母鸡,用火腿吊的,乍一眼简直就是水里游着的小鱼,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