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地府kpi后我考上清华了(4)
这时靠近祁飞星他们身后,有个人小声提出质疑:“……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听一个鬼的话。”
“那个司机可是鬼……鬼话能信吗?”
这话差不多就响在祁飞星耳边,他顿时一笑,抬手枕在脖颈后,偏头向后只递出余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听鬼的话,你可能等会儿死。”
“可是不听鬼的话,能不能活着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气都不一定咯。”
他语气十分轻慢,但刚才还质疑的乘客立马就闭了嘴,其余人听到后也一阵心悸。
边上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开口:“我记得这个司机,他生前见义勇为上过本地新闻,不止一次……”
老太太说着转头看向司机,一瞬间又害怕地收回视线,补全后半句话:“这样的好人,死了应该也不会害我们吧……”
这话她说的自己都觉得气短,不过是老年人害怕之下自我安慰。
角落里忽然有人出声:“万一见义勇为都是装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现在要吃人的样子不是他的真面目?”
这话放在现在的情况下,莫名突兀,像是一个人被激怒后的口不择言,祁飞星和解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坐着的,是个和他们一样年岁的少年。
这番话说得尖锐,纵使他们谈话时司机从没反应,但这次也让乘客们吓到失声,生怕司机听到话后发狂,好在驾驶室看起来风平浪静。
被这么多指责的视线盯着,角落中的少年脸一白,脸上的愤愤骤然一窒,随后埋头把脸藏进随身背包里。
色厉内荏,祁飞星淡淡收回目光。
四周乘客噤声的噤声,恐惧的恐惧,脸上大都是对生死以及鬼怪的畏惧。
祁飞星心态稳得一比,甚至还有心情转过头来安慰同学:“你怕么?”
他五官本来就够“不良”,笑起来嘴角形状又是尖尖的,更显得痞气,再加上说话时的调子,整个人亲和力为0,安慰人都没多大说服力。
解颐眼神动了动,面不改色地让自己随大流:“怕。”
中气十足。
祁飞星:“……”
祁飞星被逗乐了,这车上还能笑出来的就他一个,以至于其他乘客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一度以为这年轻人是吓疯了,精神失常。
笑了一会儿,他道:“这条路我很熟悉,是沿江三号线,根据那老太太说的,司机要真是那个死在川江的人,那么在桥上的时候,车就会停下。”
“当然,如果如果司机的目的是走到终点,再过三站,就该到了。”
祁飞星抬手拍了下解颐肩膀,被对方躲开也不恼,笑着说:“很快就可以下车了。”
他说的很笃定,解颐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话差点把祁飞星问住了,他眼神放空一瞬,随后啧了一声。
不知道。
祁飞星垂眼挪开视线:“直觉。”
从小到大,他都对危险有着很敏锐的直觉。
这个回答显得非常敷衍,但少年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解颐顿上两秒之后,没再继续深究。
很快,就如祁飞星所说,车缓缓靠近大桥,四周乘客明显开始变得恐慌。
水鬼要找替死的活人,要拉人下水,大桥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被拉下去的那个,又或者,所有人都逃不掉。
越靠近大桥,离死亡越近,这个认知不断侵蚀着众人的理智,祁飞星耳边已经响起了细碎的呜咽声。
上桥的一瞬间,祁飞星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听到乘客惊疑的叫声:“怎么回事,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啊……咳咳咳──!”
“救——咕噜咕噜……!”
车行驶上大桥,同一时间,仿佛巨大的声响在车上炸开,耳边风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水流声,众人分明还坐在公交座椅上,但却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像是被砂石迷了眼睛,但闭眼之后,鼻腔中却涌入大片大片腥湿的水。
四肢失去着力点,浑身上下的力道都落不到实处,整个人像是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川江里。
脚腕剧痛,像是被什么拽住往下拖去,车中开始不断有挣扎的动静。
所有人都憋着气,只能绝望地挥舞双手妄图突破水面。
在这之中,祁飞星双手握拳,脖颈处因为憋气而青筋凸显,但他表情镇静,像是没事人一样,克服刺痛感之后睁开眼睛——
眼前仍旧是空旷的公交车,没有水,也没有缠住脚的水草,所有乘客紧闭双眼,面色发紫,疯魔一般双手胡乱抓着空气。
看到这一幕,祁飞星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右手五指动了一下,连贯的动作只做出一半又戛然而止,随后他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指腹下一道疤痕逐渐泛红。
嘶,他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茫然间,祁飞星一时失察忘记闭气,鼻腔中顿时像涌上了腥臭的江水,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
“咳咳……”
顿时清醒,祁飞星心中还没来得及骂娘,随后就听身边传来动静,下一秒,带着莫名香气的手捂住他口鼻。
视线转过去,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是解颐。
他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比之祁飞星还要更加从容,见少年恢复冷静,又果断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候挨得有些近,解颐抽回手的时候上半身有个下压的动作,长长的发丝掠过祁飞星耳侧。
祁飞星喉结滚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那像是莲花的香气,又似乎带了一点檀香,或者是香火气。
因为解颐收手太快,味道消失之后,祁飞星再回想也分辨不清了。
还挺好闻。
走神一瞬间,祁飞星看向驾驶室,司机的身影被宽大的椅背遮住,但透过后视镜,他看见司机面色痛苦,面色涨红发紫,下唇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黑气不断外涌。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机的双手却仍旧握着方向盘。
公交车平稳地开过了大桥。
下桥的那一刻,空气中无形的江水尽数退去,众人从溺水的状态脱身,如梦初醒。
哐当声响起来,乘客们劫后余生,东倒西歪地委顿在地,各个握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呼吸,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虽然过程有些恐怖,但车里没有一个人出事,祁飞星深呼吸了一下,说:“看来司机的目的地,是终点站。”
他看向车头。
大桥作为司机的死亡地,再经历一遍,司机脚下的水已经流向了公交车中央,后视镜中能看到他浑身湿透,脸上黑雾缭绕不散,鬼相尽显。
“呜呜呜……”
哭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就从呜咽转为号啕大哭,逼近死亡的恐惧让乘客们再也绷不住了。
“尊敬的乘客您好,前方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再一次播报,公交车的终点要到了。
所有人一无所知,一路上到站却不停车,已经让他们逐渐麻木。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发现车速竟然降低了!
前方站台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一次公交车没有视而不见,随着机械声,车门稳稳打开。
“啊……”乘客惊疑不定地看着车门,僵在原地。
没有人敢动,濒死过后,谁都不敢赌司机会不会再次发难。
寂静中,解颐率先站了起来,祁飞星看他一眼,同样起身。
后门没开,司机只开了前门,要想下车,就只能从司机身边路过。
有人打头阵,即使只是两个少年,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这些人仿佛抓住了浮木,踉跄跟上去。
乘客的动静很大,但驾驶位上的司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睛看着后边,目不转睛。
祁飞星站在车门边,解颐也没急着下车,他见到解颐顺着司机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开口问:“你多少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