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游戏里封神 二(118)
谢塔沉寂了一会儿说:【但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假装,你和所有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无论你在看谁,我都可以告诉我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白柳记得当时的谢塔一边和他说这样的话,一边为了遮挡自己的眼睛更深的低下了头,嘴唇紧抿着。
——就像是现在一样。
“不要一边说这种要离开的话。”白柳一边抚开塔维尔的额前的发,一边凑过去,像是抱怨般笑着说,“一边露出这种比我还要不舍得离开的表情啊。”
十年前的白六说:【你以后不用这样假装了,从本质上来说,我也只有你一个说话对象,只有你会真的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无论是我和谁说话,其实都是说给你听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眼睛说话的。】
【我不觉得你可怕。】
十年后的白柳说:“我不会再害怕你的死去了,从本质上来说,死亡已经是人类最可怕的事情了。”
“而你不会死,无论赐予你这一点的是谁,是神还是魔鬼,无论其他人觉得你是怪物神明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对我来说,你都只是谢塔而已,我觉得你能一直活着很好。”
“我不觉得你可怕。”
白柳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毒药是从你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干叶玫瑰,解药是通过你的血浇灌出来血灵芝,是吗?”
在看到那本日记本和福利院有关的时候,白柳就意识到了解药是什么。
血灵芝这个道具的功能解释是可以停止所有的负面buff,这个负面buff里很有可能就包括干叶玫瑰导致的上瘾状态,而恰好厂长又是从福利院购买的神像——很有可能塔维尔的身体还埋葬着血灵芝的母体。
只是因被分尸了,无法形成完好相连的血管和器官,所以没有办法生成可以浇灌血灵芝的血液。
那个厂长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比起可以拯救他自己的【解药】,很明显浓度更高,更加让他癫狂上瘾的【毒药】——玫瑰香水更吸引他。
他无法停止对玫瑰香水的欲望,更不可能把核心生产工具(心脏)放回塔维尔的胸腔,让塔维尔重新成为一个血液供应机器生产血灵芝来拯救自己,这也彻底毁灭了他。
这个游戏的原理也是一样的——在窥探了整个玫瑰工厂运作核心机密之后,放在玩家的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利用分尸后的塔维尔孕育干叶玫瑰,生产玫瑰香水。
一条是吸取塔维尔的血液,像第三个副本那些投资人那样,让荆棘般的血灵芝链条穿过塔维尔的身体里生长,源源不断地生长出可以解救所有人的血灵芝。
干叶玫瑰没有荆棘的,叶片枯萎的光滑根茎恰好在血灵芝带刺的,玫瑰般的灌木枝条身上补齐了——这两个植物在被设计之初,就是相辅相成,互相克制的一对。
“你在逃避是吗?”塔维尔注视着白柳,“因为你哪一条都不想选。”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应该清楚,这个游戏从设计开始,你就只能从这两条路里选。”
“那个人在逼你做选择——是通过折磨我拯救世人,还是放任世人受折磨来让我好过。”
白柳知道的。
他在踏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逃避进行游戏。
——有人在通过折磨塔维尔,逼他做回白六。
作者有话要说:
塔读的诗就是上一章引用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原文!非常美!
第216章 玫瑰工厂(118)
有人在逼迫白柳对塔维尔做, 那些投资人,那个厂长对他做的事情,再逼他成为他原本应该成为的那个人。
白柳都不想做,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需要赌一把。
但这个办法塔维尔一定不会允许。
白柳在想到这个办法的一瞬间, 很快地低下了头。
塔维尔太了解他了, 白柳很难在这个家伙面前藏住自己的想法,只能收敛眉目假装在思考, 然后给出答案:“……解药吧,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已经和其他人做了交易了。”
“那只需要我的血液就可以了。”塔维尔伸出手,一支带刺的,微小的, 血灵芝藤蔓从他白皙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里穿出,鲜红的血液瞬间绕着他手腕两侧倾斜而下。
藤蔓贪婪地环绕着血液流过的路径开始肆意生长,捆绑状的在塔维尔的手臂上往里蔓延, 尖利的黑刺刺穿瓷器般雪白的皮肤,很快更多的血液从洞状的伤口里涌了出来。
塔维尔的脸色随着藤蔓的缠绕迅速的苍白下去, 呼吸的节律也开始因为失血过多变得缓慢, 血液从他抱着白柳的指尖上不断滴落。
“我……需要一个承装血液的容器。”塔维尔眼睑半阖,停停顿顿地说, “就像是受洗池那种。”
白柳的视线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定格在了一个向上开口横放玻璃展示柜上。
塔维尔自觉地躺进了厂工们为他的心脏准备的更换玻璃柜——这柜子刚刚被拉出来白柳他们就闯进来了, 还是完好的, 没有破损,和塔维尔的身高差不多长,恰好可以让他躺进去。
无声无息渗透出来的血液很快浸没了塔维尔放在玻璃柜两侧的手背。
——这场景和当初谢塔在教堂里躺在受洗池一模一样。
白柳下意识地别了过脸站起背对这一幕。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双手不停地放开和聚拢,一直近距离的靠近塔维尔,香气导致他的精神值一直在缓慢下降,到现在这一刻,终于到了出现幻觉的临界点。
他脑子里开始出现很多纷杂的声音:
【——他很痛!你看不到他很痛吗!你是个怪物吗!你没有感情吗!快停下!】
【你知道他到底多痛吗!你为什么要折磨他!你这种人也会有最重要的人吗!】
【你是不是没有办法和人共情?】
【他果然是个怪物吧?】
【白柳,你精神状态不太对,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吧……】
【……严重的创伤应激综合征,在遇到伤痕场景的时候会下意识重复当时的刻板动作……】
【白六你为什么怕水,你根本不是怕水,你是怕看到水里的尸体,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真的谢塔已经为你死了!】
【……某些并不是自己经受伤害,而是共情较强的PTSD患者会不断幻想当初的场景,模拟自己代替那个人承受伤害来减轻愧疚感……】
【要是被折磨的是我,痛的是我,死的是我就好了……要是我可以代替苏恙就好了……】
一切在白柳的脑中都开始混乱起来。
从窗帘后狭小的缝隙看过去,不断被淹没在受洗池里的谢塔,耷拉在他脸庞两侧的发丝垂落血水。
从头到尾,白柳的那些原本的童年幻想,一直都是谢塔——被小孩喊做怪物的,被老师排斥恶劣惩罚的,被一个人在教堂受洗关禁闭的,被一次又一次淹没在受洗池里清洗的,没有办法从那个福利院里逃出来的人,全都是谢塔。
不是白六,不是白柳,是谢塔。
而在白柳的遗失的旧记忆里,经历这些的人,为什么会被替换成他自己呢?
白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就像是有什么藤蔓钻出来的刺痛感。
他捂住了自己的脖颈,颈部血管一种藤蔓穿刺的剧烈痛楚让他忍不住皱眉——但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塔维尔的颈部穿刺出了一个一指粗壮的藤蔓,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长发悬浮在血水里,和藤蔓纠缠不清。
白柳开始站不稳,他觉得自己好像每一根骨头都在往外不停冒尖刺,每次呼吸都会因为肌肉收缩被划开而感到剧痛,让他行动之间站立不稳,几欲晕眩跪地。
但其实白柳身体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幻觉而已,真实过分的幻觉。
Fxsh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