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47)
阿慧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的小脸,虽五官不出挑,可肤色雪白,三十岁的女人保养得跟二十岁一样。她侧头看向柴子然,一双小手也不绞了,笑道:“是子然公子,您好久不了我们家用饭了。”小脸微红,说罢就低头不语。
墨九君眉头一皱,见柴子然低头思索,眸光清明,心情才慢慢平复起来。柴子然离了座,慢慢走到墨九君身旁,与他耳语道:“阿慧性子胆小,若是你开口,怕你老人家的威严会吓到人家,盘问这件小事,不如交给我如何?”
墨九君连人带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柴子然顺势站在县太爷的位置,把惊堂木往墨九君手里一扔,轻声轻语问阿慧,道:“阿慧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
跪地的阿慧呆立了几瞬,抬头顾看两旁,压低嗓门道:“我遇到贼人了。”
柴子然脑子转了几个弯,笑眯眯道:“那些贼人都让我们英明神武的县太爷和英俊潇洒的本师爷镇压了,你无须担心。”忽听身旁一声轻嗤,扭头不满道:“我说得哪里不对?”
墨九君掩嘴轻笑道:“子然师爷说得甚是对,对极了。”
堂下阿慧道:“子然公子,你莫要再说你镇压草寇的事情了,这苏虞县谁不知道那都是九君公子的功劳,若非你拖了后腿,那朱家的闺女哪里会跳了崖,没了性命。可怜朱屠户家只有一个亲闺女,还白头人送了黑头人,”
柴子然脸色一黑:“敢情朱珠跳了崖,那还是我的错。”
阿慧唯唯诺诺地点头了一会儿,便低下脑袋,不敢再言。
柴子然磨了磨牙,决定把那些不靠谱的流言先放一旁,清了清嗓子问:“阿慧姐姐,你是何时遇到的贼人?在何地方遇到的,你且细细与我说来,我……”顿了顿,恼怒道:“我们九君县太爷和本师爷定会给你做主。”
阿慧向来胆小怕事,从入公堂至今,头一回敢抬头看向墨九君,那眸光充满了崇拜:“多谢县太爷。”
柴子然:“……”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子然师爷很可靠吗?
阿慧道:“自从八仙过海那伙儿贼人出现后,我家就遭贼了。我阿爹是卖鱼的,我们家的鱼若是卖不完就留着自己吃。起初,每隔几日少一条活鱼。一连丢了几条后,我们也不甚在意。只是后来,活鱼没有丢,丢的都是煮熟的鱼,先是在厨房丢,后来在餐桌丢,丢了几条后,我和阿爹都不煮鱼吃了。”
“那贼人见我们家没有做鱼,消停了几日,居然送鱼来我家。有时送到我们家的厨房,有时送到我们的餐桌,且一送就是十几条而且大多都是苏虞江捞不到的鱼,一看就值不少银子。我和阿爹都是老实人,不敢要也不敢吃。可那人说,他是八仙过海的草寇,若是我们不要的话,他就烧了我们的家。不仅如此,他还要住我们家里,吃我煮的鱼。”
阿慧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浑身抖了抖,抬起希翼的眸光看向墨九君:“求县太爷把草寇绳之于法,别让他再祸害别人家的鱼了。”
墨九君蹙眉:“他只吃你煮的鱼?没有做什么事情了吗?”
阿慧浑身一抖,低头支支吾吾了半刻,道:“昨夜他喝醉后,忽然闯入我的闺房了。”
“你吃亏了?”柴子然紧张地盯着阿慧,那可是个好姑娘,虽然胆子小了些,年过三十也没有嫁出去。
阿慧低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大红脸:“被……拉了小手。”
“哦哦哦!”柴子然了然,脑子忽然想起一个无鱼不欢的人,笑道:“那人可是面相阴柔,身形消瘦,面带桃花,说话傲慢,还天天喊着要吃鱼?”
阿慧好奇地抬头,疑惑道:“子然公子认识他?”
“呵呵!认识认识,是个无恶不作的草寇。”柴子然走到阿慧身旁,蹲下身体,与她视线持平:“阿慧姐姐,你的福气来了。”
阿慧懵了懵,忽听门外走入一衙役,恭敬道:“禀大人,御史大夫公子马千均求见。”顿了顿道:“他说他媳妇不见了。”
“马千均?”阿慧更加懵了,她家住的草寇好像是这个名字。抬眸看向墨九君,眸光闪亮闪亮,祈求县太爷给她解释一番。但人家墨九君只淡淡地道:“宣。”
不出一刻,门外走入一个面含微笑,身形削瘦,身穿锦袍的年轻男人,朝墨九君拱手道:“九君公子好。”顿了顿,笑嘻嘻道:“说错话了,该唤您九君县太爷了。”说完,转头看向柴子然,痞笑道:“子然公子别来无恙吧!”
这个马千均嘛!柴子然觉得他跟他老子一样,是个厚脸皮的,明明他们水火不容,互相不顺眼,对着他时,脸上都能开出一朵花儿,是个人物。柴子然拱手道:“无恙无恙,你也很无恙!不知你妻子在哪儿呢?”
马千均低头看了阿慧一样,挑了挑眉梢:“就在你旁边。”说罢,继续朝墨九君行了个礼便去扛人。阿慧羞得面红耳赤,却没有反抗,被扛着肩头时,人还是晕乎乎的,羞愤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作甚?”
马千均大大咧咧道:“扛个媳妇回家咯!”
“啪”地一个脆响,阿慧的翘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她羞愤欲死:“你快放我下来。”
马千均转头就走,还心情甚好地唱道:“扛媳妇,扛媳妇,扛个媳妇回家咯;扛回家,扛回家,扛了就回家拜堂。”
第59章 贤惠二
苏虞县近十年来,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婚事便是数日前,朱珠与金鑫的那一桩欲成不成的喜事;而最让人意外的便是阿慧和马千均的这一桩,准备拜堂的喜事。
百里的红绸,千里的地毯,成千上万的小粉花儿从天上飘飘扬扬而下。厚脸皮的御史大夫早就给儿子定了一门亲事,是个门当户对的虎门将女,谁知他儿子一听是某某将女,当即黑着一张脸跑到女方家里,道:“你这只母老虎,休想睡我。”
此言一出,马千均便被女方的兄长打出了门外,而他为了躲避老子的追杀特意寻了个地方躲难。巧的是,柴子然得罪了他,他便一边寻仇,一边避难,优哉游哉地来了苏虞县。十分凑巧的是,他遇上了煮鱼很好吃的阿慧,躲难的同时,顺便成个家。
儿子成亲,御史大夫不在他儿子娶媳妇的宴客邀请名单中,还是很厚脸皮地来了,顺便带来了他儿子的阿娘。一来苏虞县便遇到了柴子然与柴嫣然姐弟二人要去赴宴,小辈同晚辈行完礼后,柴子然问:“御史大人,您怎么来了?我听你那不孝儿说,死也不让你们来掺和他的婚事。”
御史大人夫妻二人气得七窍生烟,黑着脸问:“那个混账,他还说了什么?”
柴子然一脸你们居然不知道的表情,甚是惊恐:“他说,他要邀请京都所有相熟的人。”顿了顿:“当然,除了二位。”
如此,本就深受打击的御史大人与夫人,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冲来阿慧家里,因为他们那个不孝儿子乃是自愿入赘的,真是家门不幸。
马千均正与一帮子好友交谈,见他父母毫无形象地跑来,半点儿都不意外,笑嘻嘻地来到他们面前见礼:“阿爹阿娘莫急,一会儿你们的儿媳妇就来了。”
一群公子哥儿取笑道:“真是相公不急,公公婆婆急!”
“不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能得千钧公子的心。”
“定是能让春日百花黯然失色吧!”
“非也!非也!”马千均自豪地扬起下巴:“她论姿色不及青兰郡主;论才华不及青釉才女;论气度比不得明珠公主;论泼辣更比不得楚楚小姐。”
众人听到他取笑在此的小姐蓝楚楚,纷纷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可当事人却不愿意放过他。蓝楚楚一声娇斥,叉腰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马千均,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千均蓦然瞪大一双眼睛,一脸‘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没看到你’的表情,笑道:“你还是有优点的。”
“混账。”蓝楚楚眸光如染上毒液,恨不得在马千均脑门上插几条银针。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御史大夫猛地冲上捉住儿子的手臂,含泪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娶一个乡野女子。”眸光在蓝楚楚身上流转了一圈,那意思分明再说,你娶泼辣的蓝楚楚也比娶一个乡野女子强。
蓝楚楚心里呕着血,被她阿哥拉到一旁,心里虽不甘,可大庭广众下也只好安安静静的,等有机会在收拾这对可恶的父子。
马千均看着他老子老泪纵横,叹息道:“你终究是不懂我,那些女人千般好有何用,她们根本不会煮鱼。”大手一抬,正好指向了进门的柴嫣然:“正如她一般。”
柴子然挡在柴嫣然面前,面色不善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喜欢阿慧,喜欢她煮鱼的手艺,也不能如此说我阿姐,我阿姐哪里不好了。”
马千均惶恐地耸了耸肩膀,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以为那里没有人。”
柴嫣然道:“我知道千钧公子定是无心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嫣然祝福千钧公子与阿慧姑娘白头偕老。”
马千均面色讪讪道:“多谢嫣然小姐。”他本想给柴子然姐弟找不痛快,没想到柴嫣然如此识大体,眸光瞥了眼蓝浮初,嘴角勾出一抹讥笑。柴犬虽不得他喜,但也比蓝家那两人实在。顺势拱手朝蓝浮初兄妹二人作揖:“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是马某嘴欠,马某嘴欠。”
御史大夫心累,头痛欲裂,拉着夫人的手道:“我们走吧!”冷冷地瞥了眼马千均一眼:“你休想我认一个乡野村妇做儿媳妇。”
马千均环顾左右,此刻来宴席的人这般多,他也不怕他老子说不认,笑道:“阿爹定是生气儿子没有差人请你喝儿子喜酒,置气了。可儿子定是不能请您老人家啊!您老人家若是得了我的请,定是蹬鼻子上眼不来了。”无奈地摊手道:“这不,我不请你,你就来了。”
御史大夫喉咙里卡着一口气,差点被这混账活活噎死,满脸的老皮皱在一起:“你给老子等着。”
“好好好,我等你派人来接我。横竖你就我一个儿子,你还得指望我给你家祖上开枝散叶呢!”
御史大夫厚脸皮了几十年,让自个的儿子呛了,暗恨世风日下,拽着夫人的小手,不要脸道:“老子这就是去生几个儿子,好不认你。”
这话他老子都说了几十年了,马千均一点儿都不买账,但身为人子,难得孝顺了一回没有呛他。
成亲本该有高堂在此,双方热热闹闹的,可惜马千均嘴欠,他老子前脚到,后脚出,还骂骂咧咧的。他岳父卖鱼的,呼哧呼哧走到他面前,惶恐地问:“这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该准备拜堂了。”
马千均笑道:“好好好,娶媳妇咯!”接过随从给他准备的大红花,横着胸膛,笑得一脸喜意,顺带拍拍岳父的肩膀:“你让阿慧快些,待会儿她还要煮鱼给我吃呢!”
卖鱼的脸色讪讪,垂头丧气欲走。柴子然将他拦了一拦:“您老人家今日嫁阿慧,是个大喜日子,虽然新郎官不厚道,可也无需跟死了媳妇般啊!”
蓝浮初附和道:“子然公子说得极是。”眸子看了看柴嫣然,笑道:“嫣然姑娘也来参加千钧公子的婚事了,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