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小日子 下(147)

　　朝廷对各地的百姓是有管辖的，百姓不能随意地迁移，除非有衙门的文书批准，朝廷在这方面是有严格的控制的，这文书并不是随意地就能下。
　　百姓一旦成了逃民，一家人没了土地不说，被朝廷抓住了，是要受流放之苦的，所以就是这北地的日子过地再难，百姓也要咬着牙过下去。
　　商人重税，百姓增税，老百姓是怨声载道。
　　这个年头，商人的生意也不好做了，百姓的手里没钱，谁来跟他们买东西？一旦货物卖不出，他们就要亏本的，再这么下去，他们连生意都没地做了。
　　镇门关在打仗，商队也不敢往那边过去了。
　　富贵之门依然富贵，贫贱之家连肚子都吃不饱，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
　　城里行乞的乞丐越来越多了。
　　“大老爷行行好吧，我家孙儿两日没吃东西了，大老爷您好心赏我孙儿一口吃的吧……”老汉拉着小孙儿，手里端着一个破碗在街上乞讨，一声一声地苦求。
　　瘦小的孩子害怕地跟在阿爷的身边，眼睛怯怯地，还有些害怕。
　　“大老爷……”
　　在老百姓的眼里，凤都城里富贵的大老爷多，他们来在凤都城行乞就饿不着肚子，总有好人赏他们一口饭吃。只要是不遇上那跋扈的少爷，他们一日来城中多多少少少都能讨几个钱，这日子再不好也能过下去。
　　从楼里出来的一位公子被老汉拦住，公子看了后面的奴儿一眼，小奴儿就识趣地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丢进老汉的破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
　　“主子，小心点儿。”小奴儿扶着他的主子上马车。
　　刚走进小院里的方梓烨抬眼，看见天上飞远的黑点，收回了视线，往里面走进去，就见到站在院子里的人。对于凤凌霄出现在他这儿，他并不感到奇怪了。
　　举步，走至那人的身边站定，低头喊了一声“爷。”态度里带着疏离，做好他自己的本分经历了许多事后，方梓烨的心里也不再敢奢望什么，从前该如何，现在就该如何。唯一不变的是，不管这人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包括为他解决他的需求，他也没有拒绝。
　　凤凌霄听到脚步声，知道回来的人是谁，也没有收起手中拿着的信。见到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人，他的眼里闪过一道情绪，很快地就过去了。
　　他表示过他的不悦，只是这人越是要坚持如此，他也无可奈何，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闹地两人不愉快。
　　信是北边送来的，两指夹着，凤凌霄递给了身边的人。
　　方梓烨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就把里面的内容都看完了，眉头蹙了蹙，问道，“这事你打算如何？”
　　凤凌霄冷着脸没说话，但是看地出来他的不悦。
　　“让我去一趟吧。”方梓烨说道。
　　“不用，我自有安排，你留在凤都就好。”凤凌霄一口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方梓烨的眼里有些黯然，低声说了一声“是”，就没有再多言了。
　　他跟着这人在镇门关那么多年，他对镇门关那边比这凤都城都还要熟悉，这事让他去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这人一直都把他扣在这凤都城中，不准他离开，方梓烨能明白这人不让他离开的原因，但是就是越是明白，他的心里才越是抗拒如此。
　　方梓烨知道李老将军之死是这人心头最放不下的事，如今凤凌睿还意图把李家军剩余的老部下都收归他所有，那是李家留给凤凌霄最后的东西，是属于凤凌霄的，他不允许谁抢走了。如今这么看来的话，镇门关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至于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亲自过去探查一番才知道。
　　跟着回来凤都的这两年，他们都把大部分的重心放在了这边，经营凤都城中的事，才会疏于关注镇门关外的事了。他们以为有李家军在镇门关必定是万无一失，只是谁知李老将军那里出了事，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凤都城中局势未明，他们扔了这一头不管没准最后是两边都得不偿失。既然当初选择了，他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烨儿，我……”凤凌霄知道方梓烨误会他的意思了，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方梓烨见到这人脸上露出的焦急，他笑了笑，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这不是？他说道，“我明白。”所以你不用解释，而他也不想听，便是如此。
　　两人也没再这件事上继续谈论了。
　　凤凌霄不想让方梓烨这个时候过去贺城，是怕他出了什么事。在这个时候凤凌霄的心里都还没明白过来，哪怕是这个天下他拿不到，他都不想让方梓烨因此而出任何一点的意外。
　　只是有的事情，人总是到往后才能明白。
　　贺城来的消息并不算是好消息，这个局面在凤凌睿领了军前往镇门关的时候，其实凤凌霄的心里就明白了，应该说不是凤凌睿把主意打到李家军的身上，区区一个凤凌睿还没有那样的本事，而是他的那个好父皇早就看不下李家军的存在了，想彻底地掌控这个天下。
　　至于这里面还有谁的手笔在，那就真的要好好地查一查了。
　　不管是谁，到时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凤凌霄的眼睛眯了眯，那里面充满了杀意。
　　“哇哇.”屋子里响起了孩儿的哭声，醒来的孩子谁哄也不要，小手挥舞着不要带他的阿麽靠近，一张小脸都哭地通红了，满是委屈，到处转的眼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带着孩子的阿麽心急地不行，他越是想靠近，小孩儿就越是不要他。“小祖宗啊，快别哭了啊。”老阿麽都要跟着哭了，这没把小少爷伺候好，主子追究下来他是要挨罚的啊。
　　在外面的两人也听到了屋子里孩子的哭声，方梓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这么大点的孩子是越来越认人了，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认准了他这个阿姆似的，整日里哭闹谁都不要，就想赖着他这个假阿姆。
　　也不知道他并不是他的阿姆……
　　凤凌霄平常来大多都是夜里，那会儿孩子都已经睡下了，还是在孩子在襁褓里的时候他就见过几面，后面也没怎么注意过那个孩子了。这会儿听到孩子的哭声，他才想起了这小院里的那个孩子。
　　他抬脚往里面走了进去。
　　见人进去了，方梓烨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去，一步一步，就像是走进了深渊里似的。
　　小孩儿到他的怀里才是止住了哭声，委委屈屈地缩在他的怀里抽噎着，方梓烨看着怀里的孩子，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儿，只是他的心里对这个孩子到底是喜欢不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儿怎么总是认准了他，偏偏他才是最少带他的那个人。
　　小孩儿哪里懂得了这些，一旦认准了气味就喜欢上了，换谁都不对，就是要找那个人，找对了味道才高兴了，笑地露出没有牙齿的优牙龈。
　　“咿咿……喔喔……”小孩儿高兴了，两只手抓住他阿姆，嘴里咿喔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双黑色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的，很漂亮，像是会说话那样。只是这一双眼眸既不像是他阿爹的，也不像是他阿姆的，而是像那生了他的亲阿姆的眼睛。
　　若是有见过那翼王妃的人见了这孩子，许是会觉得这个孩子长地有几分神似那高贵的翼王妃。只是翼王妃的孩子怎么会在这小院里？那王府里的小主子才是翼王妃的孩子。
　　方梓烨看着怀里的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就听见孩子的咿咿喔喔的说话声，自娱自乐，能被阿姆这么地抱在怀里，是小孩儿最高兴的事儿了。
　　里面伺候的奴才们都下去了，二顺端着煮好的羊乳进来，这个时候小少爷的肚子该饿了，“主子，奴来吧。”他看着主子抱着小少爷，小心地问道。
　　方梓烨并没有把孩子放下去，小孩儿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服不放，他知道一旦放下他准儿是会哭，“我来就好。”他淡淡地说道。二顺咧嘴笑了，自然是愿意见到主子给小少爷喂羊乳，他端着羊乳躬身站在他主子的跟前，看着主子给小少爷喂羊乳。
　　勺子一放到嘴边，小孩儿就张开嘴巴吃进去了，可见是肚子真的饿了。一边吃还眼睛还一边盯着他阿姆不放，就像是怕阿姆会扔了他出门那样。
　　“主子，你看小少爷多乖。”二顺见着小主子的小嘴把一蠕一蠕的，心里都快软化了。
　　小奴儿的心里还是能有点敏感地感觉到主子不太喜欢小少爷的，只是他不是很能明白。见到主子和那位爷之间有点疏离，他只以为是主子和那位爷之间出了什么事，才让主子不喜欢小少爷了。
　　小少爷这么可爱，主子你怎么可以不喜欢小少爷呢？二顺就想尽量地引起主子对小少爷的喜欢。他才不管那位爷如何呢，他只知道这是他主子生的小少爷。
　　垂下的眼睛看着怀里的孩子，抱着孩子那人嘴角温柔的笑，似是天底下所有的阿姆对孩子温柔的笑。


第482章 我不想
　　看着在给孩子喂羊乳的人嘴角的笑，有那么一瞬间，凤凌霄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孩子换走，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他的烨儿脸上的笑会不会都会一直都这么下去？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的烨儿脸上有过笑容了……
　　大概是因为今日给他喂吃的是他的阿姆，小孩儿吃东西比往日里都乖巧地很。
　　很快地一碗羊乳就吃完了，小孩儿打了一个饱嗝，是吃饱了，方梓烨把手里的勺子放到面前递着的碗里。他知道对面坐着的凤凌霄就一直在看着他，他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在喂着孩子羊乳，并没有看那人。
　　“咿喔……”小孩儿吃饱肚子了，红艳艳的小脸上露出了笑，笑得连门牙都没有。小手想去抓他阿姆的头发，方梓烨没有让孩子抓到他的头发，被扯过一次后，他后面都会注意了，小家伙的手劲儿很大，被扯一下是生疼地很。
　　这么一个小东西一点一点地长大，有的时候从外面回来方梓烨听到孩子在哭闹，也会看上一眼，小孩儿一见到他就攀过来想要他抱。看到孩子哭着攀过来要他抱，他的心里总是忍不住地想到了自己不在身边的两个孩子。
　　不知道他们在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地想阿姆，想要阿姆抱抱……
　　每每一想到他的孩子，他的心里就一抽一抽地发疼，到底，这个不是他的二宝儿。“抱出去外头玩会儿吧。”方梓烨让人把孩子抱出去玩儿，没什么心情逗弄孩子。
　　二顺连忙地上前去抱小少爷，小孩儿还有有点不愿意放开他阿姆，小嘴一瘪就要哭了，他连忙地哄道，“小少爷，咱们就出去外头玩儿玩儿，一会儿奴才就抱你回来。”
　　吃饱了肚子的小孩儿心情也好了，似是能听懂有人带他出去外面玩儿的话一样，心里在阿姆和出去玩上来回，到底还是松了手，让这个身上有他阿姆味道的奴儿带他出去外面玩儿去了只是到最后出门，小孩儿的眼睛都一直在盯着他阿姆不放，里面是恋恋不舍。
　　这么小的孩子，眼里就总带着深情默默，是个难得的多情的小人儿。
　　屋子里的孩子被小奴儿带出去玩了，屋子里也没有留着奴才伺候，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外面有翼王殿下带来的近侍远远地守着，谁也不能靠近这里。
　　少了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抬起眼，方梓烨看向了一直盯着他不放的人，两个人的眼睛不期而遇。他的嘴角勾了勾，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充满了讽刺。
　　凤凌霄对此眉头轻蹙。
　　方梓烨勾唇笑了，笑地如那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艳丽动人，只是这笑容一转即逝，就没有了，他望着那人，认真地问道，“你难道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孩子不是我的，一把把那孩子给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