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318)
唐维赞同安排,一旁张辽没有二话,但这就当场怀念起班师的众人了,泪眼汪汪地挨个握手,惹来大家的一众嫌弃。
袁鸿则被指派带兵护送被拐来的北境女子返回故乡,事不宜迟近日就出发。袁鸿没有异议,只是看向唐维的眼神哀怨了不少,他最怕夫夫聚少离多了。
许开仁表面看着四平八稳,内心其实也架不住一些离愁。方贝贝是要回长洛为霜刃阁效命的,而他这边东境改制困难重重,经此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共住一片檐下,侍弄薄田逗贝贝。
一圈商议下来,高骊也意识到在座的就他自己不至和老婆分开,一时是同情,一时又是缺德的庆幸,握拳抵到唇边忍住笑。
“谢青川那头催得急,十天之内必动身。”唐维提议,“拖到最后期限,我们主军拖到十二日那天再启程吧。袁鸿带一万,三天后护送受害人们回北境,张辽率领两万,留下来充当许大人的后盾。”
具体兵种再行细化的安排,一桌人商量了足一个时辰,掰扯到错过晚膳才结束。
高骊顾不上咕咕叫饿的肚子,风一阵火速回了影奴们的据地,谁知却扑了个空,谢漆不在房间里休息,竟是去了不远处的练兵场。
高骊眼皮一跳,不说谢漆双腿仍不太利索,昨晚和上午的床事也让他小脸皱巴的。他下午轻揉谢漆腰身,他还不舒服地哼哼,怎么最宜休息的晚上跑去了黑灯瞎火的练兵场?
他饿得跑去后厨薅了影奴们的两个馒头,叼着又一阵风地朝练兵场跑去了。
几个小影奴看他跑得没影,端着大碗面面相觑:“陛下真是不拘小节。”
其中一个说:“他叫阁主谢漆漆,还叫老婆,我不小心听见的。”
其他人:“啊这……”
小影奴们互相抖抖肩膀,大受震撼地继续埋头干饭。
练兵场离影奴们齐聚的客栈不远,高骊很快到了地方,他这阵子没少练兵调军,对兵台本就熟悉,不需海东青帮忙找人,很快就循着猜测找到了谢漆。
他在射箭台。
正是初二夜,月光不够明亮,四野蒙上薄雾一样昏沉,草垛掩住了靶子,秋风又飒飒干扰,但高骊还是听到了箭矢坚定地划破夜空、直击靶心的清脆声响。
他放慢脚步向谢漆的背影走去,谢漆身后的两个影奴无声地朝他行礼,识趣地往暗处退去。
高骊轻缓地走上前去,把谢漆快要射空的箭筒装满,专注地看他在夜色里的侧脸,并不打扰他。
谢漆是习武之人,离不开武艺锤炼,尚武早已刻入了骨子里,受金戈熏染,整个人由内而外冰冷而锋利,虽冷却蕴着生机勃勃的鲜活,像此时这样的空洞麻木不多见。
谢漆眯着眼机械地射空了所有箭矢,垂下长弓吐出一口浊气,仰首浴在月光下合眼,滋生了几分乘风归去的超脱思绪。
但超脱在身后响起的声音里消失,他睁开眼睛,猛然就被拽回了红尘。
“真厉害,靶心全被射满了。”高骊走到他并肩处,抬手在他肩上轻揉,“神箭手,你练了这么久,累不累啊?腿不疼腰背总该酸了吧?”
谢漆专注到麻木,根本不知他是几时来的,瞪圆眼睛看他。
高骊边说着话边收走了他手里的长弓,拎起箭筒跑去放回不远处的武库,折回来一看,谢漆在秋风里垂手站着,一双异瞳随着云月明明灭灭,犹如一道游魂。
他二话不说跑到他跟前,背过身蹲下:“来,上我背,背你回去。”
谢漆迟缓地到他背上,一时之间好似重启过来,用胳膊勒住他脖颈:“陛下,你大晚上不和文臣武将议事,跑来当小厮?”
高骊背起他往回走,怜惜他的调整速度,不知道他方才深陷什么,但他不多说,他便相信他能独自捋清。
于是他侧首用鼻尖蹭他脸颊,低声地呼噜呼噜:“议完了,马不停蹄赶过来了,就伺候,讨老婆的好天经地义。倒是我的小煦光,下午不住呻吟腰酸腿软,刚才站得却像松柏一样笔直,手又稳,看不出昨晚操劳过度的模样,可见恢复力多快。夜里这么昏暗,射箭还能百发百中,真是棒呆了。”
他一通夸,谢漆起初还笑着,没过一会埋在他肩上,轻微地摇头:“我有违你取的煦光二字。”
高骊的心脏蓦然被这简单一句话刺痛,托着他的手照着他臀尖拍起来:“说什么呢?不许蔫巴。”
谢漆猝不及防地感觉到被拍处的酸麻,耳根瞬间热乎,恼怒地不肯在他背上待着了,松手就要往下跳。
他想起昨晚那地儿被揉生揉死的,现在必定还是青紫,现在又被拍了,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骊却发挥蛮力,托住了就不让他下来,气得谢漆勒紧他脖子:“放我下去,你个无赖!”
忽然有鹰飞过,在夜空中发出凄厉的长啸,谢漆顿觉不妙,顾不上别的,趴在高骊背上仰头吹哨,召唤老鹰和大宛截下求助的来源。
老青两鹰刮起一阵振翅的夜风,互相配合着迅猛地冲向夜空,半晌后,两只鹰抓着一只独特的苍鹰飞下来。
说它独特,是因为它的鹰爪有一截是红色的。
谢漆凝神看了那红鹰爪一会,才从脑海里搜到了这鹰的记录。
这是张忘的鹰。
第200章 二更
张忘极少派出自己的鹰来联系谢漆,不如说他们之间的交集本就极少。
谢漆立即返回室内截下在红鹰爪上的信笺,破解开内容后立即请神医过来问事。
神医提着药箱急匆匆跑来,进了门狐疑地高低眉:“半夜叫老子干什么?”
谢漆抱拳:“神医,您三年前曾经在吴家治疗过先太子妃梅念儿,当时你治疗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就身体不好?”
神医一楞,捋着胡子坐下回忆:“不是不好……太子妃是命悬一线。除了在韩宋云狄门之夜受到的伤害,她以前被投过几种毒,又在那个时候有孕,怀胎时就几次差点一尸两命。不过吴家的厉害医师不少,老夫也在里头,我们齐心协力地保到了母子平安。”
“母女。”谢漆纠正了一下,攥紧手里的纸团,“后来您还有再去诊治梅念儿吗?”
神医摇头:“没有。不过吴家能人云集,太子妃虽然伤了元气,但在精心照料下应该能恢复过来。”
谢漆没有应答,手中密信上的内容是张忘的求助。
张忘声称梅念儿身体江河日下,吴攸有意令她病逝,张忘无法接受,意欲将人抢出密室,出城投靠霜刃阁本部,恳请将本部位置告知。
张忘确实不知道如何回本部。谢漆继任霜刃阁以前,阁中影奴出师离开时不被允许记下山路,只能待到阁主阁老需要换代时,阁里才会派出人来带走指定的继任人。
天高路远,谢漆对先东宫一派所知甚少,一时只觉棘手。
待夜深人去,剩与高骊独处,谢漆问起晋军回长洛的时间,得到十月十二的限期。
高骊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眼皮跳了跳。
“你们且忙,我今晚提前走。”
谢漆如是说。
高骊:“……”
下午还在方桌会议上窃喜只有自己没和所爱分开,谁知今晚他就成了第一个守空房的。
*
谢漆说到做到,调配好邺州留下的影奴,带上两队精锐的影奴,赶在破晓前守城军交接的空档,迅速离开了邺州。
腿不好先坐马车,他独自窝在狭窄的车厢里按住双眼想事。不独张忘之事让他萌生离心,再留在邺州,他怕自己会按捺不住提刀去把高沅剁碎。
路途不时颠簸,谢漆按住侧腰,两侧腰身的指印束在衣物下,酸疼的感觉让他想到高骊粗糙的掌心,还有离别前眼泪汪汪的冰蓝眼睛。可纵使想着高骊粗野的抚慰,也消解不了他心头的戾气。
谢漆取出衣服夹层里的药瓶,吞服了几颗神医研制的苦涩药丸,咬破舌尖混着血腥味吞咽,而后拿出方师父的绢布,定神继续破译。
前面第五句先帝高子固是重生之人,他猜想接下去的内容或许围绕在上代人身上,不会局限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