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94)
昔日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少年皇帝已然成长为了年轻而威严的君王。
他要清算,但清算的不是云殷,而是这一整个死气沉沉的朝堂,和已然腐烂的世家。
而如今刚被上下清洗过一遍的朝堂,能说上话做上事的随着顾氏的覆灭没了大半,现如今能和君王抗衡的,竟然只剩下手握兵权、独揽朝政的摄政王云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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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殷今日难得的安静。
季聿在那儿念他和他族人的罪状,他就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听。
他是唯一一个敢在朝上直视天颜的人。
他看李昭漪,李昭漪也看他,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漠然。像是覆了冰雪,让人忍不住就想撕开那一层冰面,让底下那张秀丽的脸蛋沾染上不堪的模样。
他想得出了神,再回过神,季聿已经念完了。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似乎是季聿末尾说了句什么,他咳嗽了一声:“季大人刚说了什么,可否重复一遍?”
季聿:“……”
众朝臣:“……”
果然,还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味道。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回,无数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前所未有地期盼着云殷能保持以往的样子,最好怼得季聿哑口无言。
季聿说:“……臣刚刚说,王爷您可知罪。”
云殷嘴角勾了勾:“季大人好生大胆。”
季聿不看他,神色平静。
一派忠臣模样。
云殷还要再说,阶上的李昭漪突然开了口:“平南王。”
他一说话,不少人都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云殷的笑意敛了些。
他看着李昭漪,眼神很专注:
“陛下。”
“你有什么想辩解的么?”李昭漪问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让云殷平白无故地想到了他们共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李昭漪有一把独特的嗓子。声音干净清澈里带着几分些微的沙哑。这把嗓子这会儿听着威严淡漠,在床上,却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软和黏。
他不怎么开口,逼急了也只是喘。
偶尔叫他。
叫他云殷,叫他哥哥,叫他夫君。勾人得让人觉得,被欺负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活该。
而他现在问云殷,有没有什么要“辩解”。
出了错才要辩解。
是辩解而并非反驳。
云殷嘴角突然勾了勾,他道:“臣十四岁随家父去边关,出生入死,随后又回京代陛下处理朝事,自始至终,都是是为了百姓安宁,燕朝昌盛。陛下问臣是否有想辩解的……臣没有。
“臣说过,臣对陛下,拳拳之心,日月可鉴。若是陛下当真对臣有疑心,那臣作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
“季大人。”他道。
季聿拱手:“王爷。”
“口说无凭。”云殷道,“季大人所言,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部分。”季聿道,“只是既牵涉众多,还是需要刑部将案情细细查明,然后才能厘清各类证据。”
“那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云殷道。
他朗声道:“陛下,臣愿交出兵符,卸去官职,让刑部将一切调查清楚,还臣一个清白。恳请陛下允准。”
话音落下,朝野上下哗然一片。
哗然声中,座上的帝王垂眸和人对视,在某个时刻,他嘴角也勾了一勾。
他平静地开了口:“准了。”
第62章
午时,刑部。
往常就死气沉沉的地方今日愈发鸦雀无声。
刑部的门口站满了带着刀的狱卒,刑部尚书傅彦磊站在大门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抽搐。
日头渐盛。
不多时,不远处的官道之上传来了脚步声。
身着官袍的年轻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从身旁为首带刀者的衣着就可以看出,这是最近陛下面前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韩立羽。
尽管从季聿入京开始,这一切就显而易见是李昭漪早已做好的准备。
但是思及此,傅彦磊还是由衷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云殷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昭漪手里,以至于在面对这样的当庭职责,云殷居然愿意认下,自请入狱。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但云殷的脸上却很轻松。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到了门口之后和一旁的韩立羽道谢,后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
等韩立羽走了,就到了收押的这一步。
云殷将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至于究竟是多久,那还得视查案的情况而定。
这案子怎么查……
可真是件棘手的事。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傅彦磊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管怎么说,云殷今日是非得吃一吃牢狱之苦了,傅彦磊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不再犹豫,道:“王爷,里面请吧。”
云殷“嗯”了一声。
他朝里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这一停,周围的所有人几乎是立刻提起了戒备。
傅彦磊身旁的带刀侍卫几乎是立刻就按紧了腰上的佩剑,傅彦磊刚刚还觉得锦衣卫的存在让他有些不自在,这会儿却恨不得对方转身回来。
而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中,云殷却只是回身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他说:“今日的天气可真好啊。”
随后,他不再犹豫,收回目光,踏入了面前暗无天日的囚室。
而这所有的对话,也由预先留在此的暗卫,飞快地回去,报给了澄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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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明殿内,正和颜珩舟一起用午膳的李昭漪坐在桌前,安静地听着暗卫的汇报。末了,他说了句“知道了”,便低下头,继续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好像没有听见暗卫特地强调的那句“王爷看着的,是澄明殿的方向”。
暗卫瘫着脸下去了,背影都看得出有些沮丧。
颜珩舟看在眼里,突然笑了一笑:“小琅,我发现我可能看走眼了。”
李昭漪把排骨咽下去:“嗯?”
颜珩舟支着下巴:“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小琅就是一只人软、心也软的小狸奴,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喵喵叫,都不会反抗的。现在看来……也并不是。”
李昭漪的确温软无害。
但那只是他卸下防备、针对亲近的人的时候,例如从前的云殷,再例如陆重、颜珩舟,甚至他身边伺候的春糯、德全之流。
善良、善于隐忍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宽容,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骨子里就是好欺负的。
李昭漪的骨子里,其实是冷的。
骨子里冷清冷性、毫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当初会对云殷那样予取予求,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很依赖那个时候的云殷。
如果云殷也能善待他,颜珩舟不敢想,那个时候的李昭漪会被养得有多甜。
当然,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心里唏嘘,嘴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道:“没事。”
“下午干什么?出去逛不?”
兴致勃勃的,丝毫没有好兄弟刚刚进去的不满和悲愤,看着十分没心没肺。
李昭漪却道:“哥哥自己去吧。”
“下午要见傅彦磊。”他道,“蔺太傅也要进宫。”
云殷刚进刑部,傅彦磊绝对会来请示他如何审案。至于蔺平,自李昭漪回京,蔺平的原话是“说什么都不放你走了”,对他寄予厚望。
朝堂之事,他也得听听蔺平的意见。
“你这。”颜珩舟抽搐了一下嘴角,“确实挺忙的。”
当皇帝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李昭漪抿唇笑了一下。
他想起了什么:“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哥哥帮忙。”
“嗯?”
李昭漪垂了眸,眼神平静:“云殷他最近好像有心事,但他不肯说。哥哥……有空的话帮我问下吧,能问到最好,问不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