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163)

　　“十七岁摘得奥林匹亚橄榄枝头冠，还拥有无尽的财富、俊美的相貌，塞雷布斯啊塞雷布斯，世间还能有比你更幸福的人吗？众神也太不公平了！”
　　他们说得好像塞雷布斯已经获得了冠军，不过也有人头脑冷静，说：“塞雷布斯，你的马术老师是奥托米顿，他曾两次夺得过奥林匹亚的马术冠军，你的马术一定差不到哪里。有这样的好马，马术冠军你是拿定了。但战车不好说，战车比赛不是马好就能夺冠的。战车要看马的配合，与驭手的驭术。拉战车的马，性格必须温顺，还得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否则战车很容易倾覆。奥林匹亚的战车比赛，驭手要在赛道上折返12次，上一次比赛有40架战车参加，但最后跑到终点的只有1架。这些阿哈马脚力没有别的马能比得上，但未必适合拉战车。倒是那些阿拉伯马有一些温顺的，可以做战车的驭马。”
　　这是行家的话，非常有道理，众人头脑冷静了些。
　　大家急切地说：“塞雷布斯，那些阿拉伯马你一定要送去给斯巴达国王吗？战车比赛可是奥林匹亚竞技会最重要的比赛，别的冠军都可以不拿，这项比赛的桂冠不能让埃吉那人夺走。战车比赛冠军的荣耀不是别的冠军可以比得上的，上次伊利斯人夺冠，他们拆毁了城墙迎接冠军的马车回城！战车冠军的荣耀，胜过做为十将军，率领军队取得战争的胜利！”
　　塞雷布斯摇头为难地说道：“我不能毁约啊。”
　　众人不能接受：“难道这次战车冠军反而要被斯巴达夺去吗？这不只是你个人的荣誉，还是整个城邦的荣誉啊！与整个城邦的荣誉相比，个人的信誉算什么呢？”
　　塞雷布斯还是摇头不答应，众人十分不满，对阿里斯提德说：“阿里斯提德，你劝劝他！”
　　阿里斯提德还没开口，特米斯托克利抢着说道：“你们别逼他了，这么大笔的生意，他一定是收了斯巴达国王订金的。你们逼他毁约，谁来帮他赔钱？何况养这些马的花费绝不会小，若要参加比赛还要买马车，又是一大笔花费，他们来给他付这些钱吗？”
　　这话让众人听得很不开心：“他这次出海赚了这么多，家里还有普拉托这样日进斗金的产业，为了城邦的荣誉，连这些钱也不舍得出吗？”
　　塞雷布斯看了特米斯托克利一眼，说道：“这些马真的不能留下，但我会想想别的办法。”
　　特米斯托克利表情有些夸张地惊奇道：“我以为这些马已经是世间最好的马了，你还能找到比这些马更好的马？”
　　塞雷布斯反问道：“特米斯托克利，你是希望我能找到呢，还是不能找到？”
　　特米斯托克利愣了一下，假笑着说：“我自然希望你能找到，为城邦争得荣耀啊。”
　　塞雷布斯微微一笑，说道：“那么我一定尽力弄一些更好的马，争取在奥林匹亚竞技会上夺得桂冠，希望到时候你真的能为我高兴。”
　　特米斯托克利的笑容有点僵硬。
　　塞雷布斯做出这样的承诺，众人满意了，吃过饭结伴离开了。阿里斯提德没有走，留下来和塞雷布斯说话。
　　众人离开之后，阿里斯提德说道：“塞雷布斯，特米斯托克利在嫉妒你。”
　　塞雷布斯说：“我宁可他嫉妒我，也不想被他当做与你争风头的战利品。”
　　阿里斯提德失笑，说道：“他这个人，嫉妒心比谁都强，你在城邦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开始觉得受到威胁了。”说完又有点担忧地问，“你怎么找更好的马呢？在雅典可买不到。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出海也不是好时机吧？风暴季马上就要来了。”
　　塞雷布斯说：“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阿里斯提德说道：“你有办法就好。如果能弄到好马夺得冠军，对你来说确实是件好事。你已经十七岁了，即将要参加公共生活。得到奥林匹亚的冠军是极大的政治资本，在参加公共事务时会有很大的话语权，特米斯托克利正是因此而嫉妒你。他是在政治上非常有野心的人，你让他感受到威胁了。”
　　如果不是为了夺得奥林匹亚竞技会冠军能得到的政治资本，塞雷布斯为什么在波斯要那么费劲的弄马呢？其实就算不被逼迫，他也会主动想办法参加奥林匹亚竞技会的。
　　塞雷布斯说：“阿里斯提德，我马上又得再离开雅典一次。”
　　阿里斯提德问：“到斯巴达去吗？”
　　塞雷布斯说：“正是去斯巴达送马。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我总是缺乏人手。我知道你志在公众事务，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起去走一趟，深入了解一下斯巴达。斯巴达在伯罗奔尼撒举足轻重，对雅典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你既然要从政，怎么能不深入地去了解一下它呢？”
　　其实他提出这个请求，除了说出来的原因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阿里斯提德实在太穷了，到冬天连一件厚衣服都买不起，想帮帮他。
　　雅典的官吏薪酬很低，从政的多半都是有钱的贵族或者商人。阿里斯提德家境贫寒，又不愿意贪贿，还不接受任何人的财物馈赠，总是过得很窘迫。马上冬天就又要来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他再那么饥寒交迫了。
　　果然阿里斯提德本来又想拒绝，但听到后面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犹豫了。但犹豫了一下之后他遗憾地说道：“塞雷布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应该同你一起去亲眼见识见识斯巴达的。但是本月城邦在查账，我是司库官的副手，我不能离开。”
　　这太不凑巧了，塞雷布斯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了。
　　从雅典至斯巴达有两百四十多公里，这次不带货，只送马，还都是脚程极好的好马，只两天，塞雷布斯就到达了悠罗塔斯谷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5章 戈尔哥
　　秋日的斯巴达平原，田野里的庄稼都收割完毕了，空荡荡地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树林里有一些农人在采伐檞树这时候采伐的檞树不生虫，是制造犁辕的上好材料。
　　通往城镇的道路两旁，树木木叶尽黄，风过处簌簌飘落，塞雷布斯与伙计们赶着马群从树下经过，落叶坠落到他们的肩膀上、骏马的脑袋与鬃毛上。马儿们使劲甩甩头，落叶又飘落到尘埃里。
　　淡金色皮毛的珀伽索斯驮着塞雷布斯轻盈地跑在马群最前面，浅灰的格雷跟在它旁边，就像金色与银色的风。偶遇他们的农人或行人时常会难以置信地揉揉眼，怀疑自己看到了不属于人间的景象。
　　到了斯巴达城外，路上行人渐多，马队放慢了脚步。这回人们虽然不再误会他们是巡游到人间的神明了，但惊艳的目光只增不减。很多人上前搭讪，询问这些马卖不卖，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不走，尾随着他们围观，一直跟到了城里。进了城，他们更是几乎把城里所有斯巴达人都吸引来了。
　　塞雷布斯等人带着马匹直接去了国王克列欧美尼斯的家。克列欧美尼斯不在家，但他的女儿戈尔哥在家。戈尔哥看到这些马，喜悦极了，让他们先把马牵到自己家的马厩里，等父亲回来。
　　斯巴达国王的家虽不及波斯王宫气派，但马厩里盛下二十多匹马仍然是绰绰有余的。戈尔哥极为喜欢这些马，熟练地一匹马一匹马检查它们的牙齿筋骨，尤其喜欢珀伽索斯和格雷，问道：“这两匹卖吗？”
　　塞雷布斯说：“它们不卖。”
　　戈尔哥说：“你开多少价都可以。”
　　塞雷布斯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地说：“多少钱都不卖。”
　　戈尔哥不放弃地追问：“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么好的马？”
　　塞雷布斯说：“这匹灰马是我从色雷斯人手里买的小马驹，亲自从小养大。这匹金色的马是波斯的薛西斯王子送给我的。”
　　戈尔哥惊讶极了：“波斯的王子送你的？”
　　塞雷布斯说：“是啊，所以都不能卖。”
　　戈尔哥问：“你去了波斯？波斯的王子为什么要送给你马？”
　　塞雷布斯说：“这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他大致说了说在波斯的遭遇，戈尔哥的注意力从马儿上移开了。她专注地倾听着，在听的过程中问了好多问题。塞雷布斯惊讶地发现，这位才十五六岁的斯巴达公主，居然很有政治敏感性。她问的都是波斯的道路、河流，波斯各民族的方位、实力，波斯政治人物的性格、彼此之间的矛盾等。他在雅典与朋友们谈论这些事情时，那些成年人都没几个问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