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辰落九霄(310)
“神机子吴前辈。”赫千辰认出他来,这位老者也是一位奇人,名叫吴庸,通晓机关阵法,为人吝啬,但处事极为认真严谨,容不得一点错处,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定是经过再三确认的,所以也分外可信。
吴庸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在自己掌心里点点画画,“我看过几次了,这里没有机关,其他的房里倒是有几个密道,但这里设不了,这地底下去土质坚硬,是挖不得的。”
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人家家里的密道,吴庸自顾着又推算了一遍,赫千辰相信他的话,论起机关来,他虽然懂得,却不能与一心钻研各种机关的吴庸相比,“既然不是机关,便只能从窗口、门口两处离去。”
无yue门主究竟是自己离开,还是被人胁迫带走,他既然如此害怕,定然是事出有因,若是为了那把刀,那把刀如今又在何处?此事与天穹神教是否有关?
午后的阳光渐渐弱下,众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空地上的这座房子印着微弱的光线,半开的门和门上的铁锁像是一只奇异的野兽,正张开大口,等着吞噬些什么,赫千辰进去看过,里面的一切正常,没有血迹,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消失了?”门主夫人喃喃自语,脸色发白,除了担心还有恐惧,她无神的双眼定定的看着那扇门,看着房里渐渐变暗,暮色将至,大地逐渐被黑暗笼罩,只留下最后的几许光辉。
“啊!”忽然,她惊叫起来,直愣愣的看着门里,其他人不明所以,只看到她脸色越来越白,甚至颤抖起来,她指着那扇虚掩的门,死死咬住嘴唇,那表情像是见了鬼。
在她身边的人站在后面探了探头,也叫出声来,所有的目光注视着门里,看到微启的窗口,然后看到窗外的一个人。
姑且称他为人,因为这个“人”只有一张嘴,其上,空白一片。
无面人。
“赫己。”赫千辰一抬手,在他身后人影如梭,穿射而去,赫己闪身绕到屋后,他的速度极快,但他到了那里,屋后却空无一人,无面人已经离开,就像先前不过是个鬼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渐渐转暗的天色下,一阵冷风吹来,“雾色刀不是凡俗之人所能驾驭,得此刀者将被此刀所噬,无yue门是第一个,你们记住,这把刀是不祥之物。”
“既然是不祥,为何你们还想得到这把刀?”在一派诡异的静默中,赫千辰一人发话,朗朗的话音穿透苍穹。
那答话的人语调还是平板的,幽幽的话音像是来自天上,又像传自地底,“天穹神教欲救苍生,要你们把刀交出来,这是为了免除灾祸,听不听,由你们。”
“天穹神教!”人群里炸开了锅,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门主夫人脸色发白,她只记得那张诡异的脸孔,心还未定,听到这些话,再也受不了刺激,昏厥过去。
有人回过神来,连声追问这把刀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却已无人答话了。
“少门主何在?”赫千辰陡然发问,无yue门弟子马上有人回话,“自从门主出事,少门主就没怎么回来过,不知他……”
“去找!”平平的两个字没有原先的温和,那人连忙点头,周遭有人奇怪:“公子难道是担心少门主也出事?”
“刀在他的手中。”负手垂眼,赫千辰缓缓的一句话引来喧哗,群雄震惊,“刀在他的手中?”
他凭什么断定刀在少门主手中?众人惊疑不定,无yue门下的一个弟子却匆忙跑过来,“不好了!少门主他……”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还没说完,群雄追问,“他怎么了?”
“少门主死了!”那弟子终于说完,一屁股坐到地上。
“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刀呢?有没有看到刀?”
众人七嘴八舌,赫千辰沉下眼,默然不语,赫九霄见他面色不愉,忽然举步,“我们回去。”他拉着赫千辰就走,无yue门下的弟子见了连忙阻拦,“公子难道不管这里的事了?”
无yue门主失踪,门主夫人昏倒,少门主身死,他们这些门人早已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见赫千辰被赫九霄拉走,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块浮木将要漂走,急得不知怎么是好。
“赫千辰,你可看出什么来了?”了尘师太没有阻止他们走,在他们身后问道。
赫千辰转过身,“无论这把刀里究竟有什么,是否真如天穹神教之言,得此刀者将遭灾祸,在檀伊看来,江湖浩劫已难避免,正在兴起。”
他蕴着深意的眼神冲人群里扫了一圈,无yue门的弟子正在说少门主被仇家所杀,临死之时在地上写了一个“刀”字。
雾色刀,这把刀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就像是天穹神教的神秘,总是能令人意外,令人忐忑一样。
赫九霄拉着赫千辰离开,到了外面,这次他们是骑马来的,马车里放了些换洗衣物和日常所需的东西,赫千辰是被他推进马车,碰倒了茶几上的玉杯,清响声中,他突然被赫九霄压倒在座椅上。
“你还要瞒着我?”危险的眸色闪动利光,赫九霄半压在他身上,“自从你使用异力之后,那能力是不是比以前更难控制?最近你连小竹都不让接近,和赫己也保持距离,别告诉我是因为你顾忌我的感受,只想和我亲近。”
赫千辰不是这样的人,他就算爱上赫九霄,也不会因为这种私情而疏远自己的手下,他会为亲自下令处决自己的部下而矛盾,甚至为自己不得不这么做而感到难过。
尽管他在人前从不显露,但亲自体会过赫千辰的矛盾和爆发的人是赫九霄,他对这一点比任何人都了解。见身下的人不答,他突然扯开赫千辰的衣襟,“你不说,我就在这里要你。”
“别开玩笑,你起来。”赫千辰拉开赫九霄的手,坐直身,看到窗口外面花南隐对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行离去,这件事越闹越大,这把雾色刀开始是要送到他家绸缎庄的,他虽然身在外面,但始终不放心,这就打算回去,后面的事交给赫千辰解决,他一点都不担心。
赫九霄对赫千辰的分心却很不满,“看着我,千辰!”他逼近,捏住他的下巴,眼神越来越利,语调也越来越冷,“你打算一个人承受,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方才分明是看到什么了,你不准备对我说?”
“九霄。”赫九霄阴沉着脸,那种冷硬和阴寒是他人绝无法承受的,赫千辰却已经习惯,但他也知道这次赫九霄是真的很生气,“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他承认了,赫九霄的怒气更#,“没来的及说?!”低喝声传出马车,有些江湖人也准备离开,恰好听到马车里的争执。
“我若没看出来,若是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还是一直都不说?你什么事都要自己担着,将我视作什么?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不要那么紧张,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知道?”
“你听我说完。”
“你说。”
“我……”
唇被堵住,马车里的对话突然停了,没了声息,外面的人不知里面发生什么,车里,赫千辰才说了一个字便无法开口,赫九霄市区耐性,像是惩罚,他的吻几乎是用咬的,有意在外留下痕迹,直到两人都气息急促才放开他。
手指从他唇上划过,赫九霄这才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