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辰落九霄(295)
“那你为什么能对他们的死无动于衷,难道对你而言,他们不是人命?”里面的人不敢置信的问,质问的话语声好似连铁栅都被震动。
紫焰一句话都没有说,垂首站在一边,这些答案她也想知道,是不是为了血魔医,他连千机阁都可以放弃?若是,那她留在这个千机阁,这个她以为对他最重要的千机阁,为他看守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那确实是奈落所为,但我不能为他们去杀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这一点你们可明白?”赫千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叹息有些无奈,有些遗憾,“我赫千辰……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转身,他从紫焰身边走过,穿着青衫的背影依旧高大挺拔,却透出一股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那一转身间,最后的那句话就如染上了空气里的尘埃,无端的令人有些鼻酸,紫焰怔怔的看着他远去,越来越远,知道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普通人?江湖中人人称颂的檀伊公子怎能是个普通人?”喃喃自语,铁栅里关着的人颓然的跪坐在地上,“阁主,我不服,真的不服……”
纵然不服,又能如何?紫焰遥望远处,那早就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即便她如何不服,也只能遥遥相望,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这时候紫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疑问。
倘若千机阁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她何苦还要为他守着这里?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紫焰望着早已不是人影的空地,径自出神。
“我等了你许久。”当赫千辰回到书房,便看到门里的一个人影,赫九霄环胸而立,看他走来,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巡视了一番,不知发现了什么不对,一把将他拉近身前,“怎么了?”
他在他脸上细细端详,赫千辰由着他看,笑着将他推开,“什么怎么了?”走进书房,他做到书案前,翻开眼前的账目,提笔继续书写。
“你去了哪里?”赫九霄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走到他的座椅旁,冷声质问。
“去解决阁里的一些事,离开太久,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处理。”赫千辰继续动笔,淡淡回答,赫九霄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妖异冰冷的眸色闪动,“和紫焰?”
第二百五十章 富内相邀
想到紫焰对他所说的事,赫千辰一时没有回答,这件事如何处理,他还没有想好。
“我不在千机阁之时全靠紫焰替我搭理,有些事她不能擅自做主,便等我归来才请示与我。”赫千辰什么都没有多说,他放下手里的笔,反握住赫九霄的手,将站在座椅边的男人拉近到自己面前。
“你还不放心?紫焰已经一无所有,她只能留在千机阁,难道你要我赶她离开?”赫千辰抬首,他的脸上没有不悦的痕迹,赫九霄却听出他这句话里的些许不快,“只要她不做错事,说错话,她的去留,甚至生死,都和我无关。”
不带什么感情的说着这句话,赫九霄俯身贴着他的脸,“她是为你才留在千机阁,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我让她在你身边是为了不让你太辛苦,你对她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真正狡猾的是你……”
“令紫焰对你无法忘怀,最早若非你刻意纵容,岂会有今日对你忠心耿耿的她?”赫九霄的呼吸在他耳边轻拂,微热的划过耳畔,赫千辰垂下眼,“是我不好。”环过赫九霄的腰,他将他拉下吻上他的唇。
之前发生的事,他一个字都没说,赫九霄对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唇上的轻吻如此灼热炙人,犹如要将所有的疑问和谴责都给吞没,攫取着他所有的回应,令他不多时便忘记了要说的话。
知道门外有人敲门,“阁主,有人送信来,好像是……宫里的人。”赫己拿着手里的信笺,迟疑的站在门前禀报,和朝廷扯上关系,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一次不知又有什么麻烦。
门打开,赫九霄站在门前,从赫己手中拿过了信,赫己身后,一道人影突然冲向房里,软剑发出金属的脆响,赫九霄看了一眼,没有阻拦,只见利芒闪动,袭住赫千辰。
“看剑!”贺思茵身法奇快,在这两字出口的同时,身形已至赫千辰面前不远,一道惊鸿隔着书桌横扫而去,手腕抖转之间刺、劈、削、绞,居然一连几变,就连赫己都在惊讶之余忍不住赞一声好。
赫千辰做在椅上没有躲闪,在软剑卷来之时蛟蚕金丝应声而去,同样是软兵刃,这一招同样是刺、是劈、是削、是绞,却总是比贺思茵快那么一分,不多不少,只一分,便令她的攻势全然无用。
赫九霄冷眼旁观,他一点都不担心赫千辰,贺思茵的攻势虽猛,却缺少杀伐之气,最多之时招式犀利,完全不会对赫千辰造成任何威胁。
“你这一击若是再往左三分,这一脚能往下五分……”贺思茵的攻势确实没有对赫千辰造成任何威胁,他还有暇一一指正她的动作,如何才能令招式跟有威力,更难让人躲避,对人造成威胁甚至是伤害。
拳掌未曾相接,“叮叮”的金属碰撞之中冒出点点火星,贺思茵突然收拾,急退数丈,直退到书房的另一头,气恨难当,“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脸上十年、二十年,我还是不能杀了你。”她已经用尽全力,而他甚至没有起身!
“你想杀阁主?”赫己不知贺思茵的来意,只当她是忘生的妹子,被赫千辰带回是要照顾她,此时见到这情景,明白了缘由,想到忘生的死,不等赫千辰开口,一气之下冲上前去,“啪”的挥掌。
“你哥哥看到你这样,一定会被你气死!”贺思茵被他一掌甩到地上,听到赫己的这句话,怒目而视,“哥哥是因他而死,我爹是被他所杀,我找他报仇有何不对?”
赫己一掌上去有些后悔,见她脸颊红肿,想到她毕竟是忘生的妹妹,又有些难过,“你哥哥是阁主的左使,他随着阁主多年,一夕之间知道自己的身份,忠义难两全,他无法自处才走了绝路,而你们的爹,是被老阁主设计陷害,使阁主亲手杀了他,这又怎么能怪阁主?就算是愁是怨,在忘生死后也该一笔勾销了。”
贺思茵捂着脸站起身,眼里没有泪水,沉默不语,赫千辰一摆手,“够了,你们都下去吧。”
“你方才指点我的招式,但我不会谢你的,若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你。”贺思茵收起软剑,站得笔直,曾对赫千辰露出的笑容再也没在她脸上出现过。
赫千辰却似一点都不介意,他微笑之间淡淡颔首,“你可以留在千机阁,若是想知道关于忘生的事业可以问赫己,但在你放弃之前,你必须暂代忘生之位,你若想杀我,随行之时动手更方便,你可答应?”
留下?代替她哥?咬了咬唇,贺思茵仔细考虑,他方才的指点,尽管她口中不认,心里却牢牢记了下来,这么下去的话,倘若赫千辰允许她留下,她未必没有机会,“好,我答应。”
看着贺思茵和赫己离开,赫千辰露出一丝笑意,赫九霄却沉着脸,将手上的书笺递了过去,宫里的来信,我已看过了。
“太子还是安陵王?”赫千辰从他手中接过书信,不是太子楚靖玄,而是楚雷,纸上所写寥寥几句,“他要你进宫见他。”
千机阁与朝廷已无瓜葛,楚雷是为何事找他?
第二日午后,赫千辰站在皇宫里的安陵王府,将这个问题亲口问了出来。
“檀伊公子去了一次塞外,回来变的心急了。”楚雷畏寒,这时候已是春日,他穿的还是比别人厚些,站在花园里,他的身影略微有些佝偻,似乎比赫千辰上一次看到他还要苍老,但那一双精芒闪烁的眼半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