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下(14)
林飘看着递到面前来的娃娃面具,圆头圆脑圆脸颊,脸颊上还有两坨红红的,简直就是滑稽版的年画娃娃。
林飘看了看沈鸿手上的另一个,青面獠牙,看着凶神恶煞的,只好接下了这个娃娃脸。
两人戴上面具,将系带在脑后绑好,然后走入了交织的人流中。
林飘左看看右看看,看着有人买了那些小吃食,尤其是驴打滚,一个一个裹满了黄豆面,装在芭蕉叶折成的小碗里,一碗给两个小竹片,小竹片往驴打滚身上一挑,提溜起来微微变形的往下坠,但也并不会真的掉下去,看得林飘眼馋。
林飘走在沈鸿身侧,凑近和他说道:“那驴打滚瞧着真软糯,一定很好吃。”
“我们尝尝。”
“可是吃饱了,还是糯食,怎么吃得下去。”
“两人吃一份,算起来也没多少。”
林飘被沈鸿成功的说服,两人走向驴打滚的箩筐前,看着大叔揭开盖,从里面拿出芭蕉叶折好的小盒,再用勺子装上已经做好,捂在棉布下面保温的驴打滚。
这还是林飘来上京之后第一次吃这种小路边摊,来上京之后乱花渐欲迷人眼,酒楼一家比一家有派头,都快忘了路边摊这回事了。
林飘接过驴打滚,沈鸿付了银钱,两人继续往前走,林飘用手推了推面具,将面具向上掀开一点,然后从缝隙里把食物送进嘴里,忍不住感叹。
“好软的糍粑,这是怎么打出来的。”
沈鸿也尝了一块:“味道不错。”
两人走进人群中,林飘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饭量,沈鸿就尝了一个,剩下几块都被他沾着厚厚的黄豆面全吃掉了。
林飘低头看看空空的芭蕉叶小盒子,难免有一丝尴尬,讪笑道:“果然刚才吃得太少了,这出来走一走胃口就开了。”
将芭蕉叶找了个扔垃圾的地方扔掉,两人停在打铁花的面前,他们一共有三个人,都是壮汉,一个负责看着炉子烧铁,一个拿着锣讨赏钱,还有一个在后面负责对着空墙打铁花,因为这个项目比较危险,附近也没人想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愿意挨着他们,他们三个独占了一大片空地,两边的小摊子都躲得远远的。
只要钱入了锣,哪怕只是一文钱,拿锣的男子都会猛的敲一下锣,随着他的锣声,火树银花如星落,啪的一下在后面绽开。
一响一绽,看得林飘忍不住手痒,取了一点小的散碎银两放进锣里,拿锣的男子捡起银钱,对着锣连敲三下,后面打铁花的男人也连打了三下,林飘看着铁花绽放连连鼓掌,两人又看了一会,便从人群中离去,向着前方走去。
再次汇入人群,林飘感觉自己袖子下的手忽然被握住,侧头一看,对上了沈鸿正瞧过来的眼神。
沈鸿道:“面具选得不好,满街都是,若不牵着你,只怕走丢了也不知道。”
林飘感受到沈鸿紧握着自己的手,没有说什么,在这人流汇聚中,在面具下面,沈鸿牵着他的手在外面行走,其实是很温暖的。
至少沈鸿的手很温暖。
“去前面看看。”沈鸿牵着他的手,倒有些像一个少年人了,拉着他脚步微快的向前走,走到一家个卖花灯的架子面前,要了一盏金鱼花灯,付钱后转头递给他。
“给。”
林飘难得见他这样少年气的一面,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接过花灯,在他面前晃了晃花灯,像是炫耀一般。
沈鸿推了推金鱼的嘴,金鱼便随着线晃荡了起来,如同在水中漫游一般。
林飘忍不笑了起来:“你也买个,我瞧你喜欢我手上这个,免得只我有,你心里觉得不公了。”
沈鸿便又要了一个金鱼提在手中,两条金鱼穿梭在人群中,摇摇晃晃,发着光亮,时不时一起停在火把前,小摊子前,身子晃来晃去,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瞪着看着前方,看着身旁的另一条金鱼。
最后两条金鱼慢慢游出了人群,游进了黑暗中,走进了那宽广的巷子,入了府邸,被挂在沈鸿院子的廊下,亲昵的靠在一起。
现在大家都是在辛苦的时候,林飘自己出去玩并不算什么事,但大张旗鼓的带着金鱼灯回去,难免叫大家看见了勾得心痒痒,便都放在了沈鸿这边,自己空着手回去睡觉。
林飘走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两盏挨在一起的金鱼灯,相濡以沫。
走出院子,小月提着灯在外面等着他。
“小嫂子,仔细脚下。”
“辛苦你了。”
两人走在小径上,在黑暗中跟着那一盏光亮。
他以前一直很相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选择相濡以沫。
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陷在泥沼中的另一条鱼干涸而死,因为江河湖海虽大,却并不是家。
回到院子里,林飘一觉睡下,然后继续操心绒花的事情,无论的品控还是造型,由这些有做绣活经验,对簪子饰品有审美的人先做,然后再筛选,评比,林飘决定不登场则以,一登场就要惊艳八方。
这样又忙活了两天,看着十二季节名花都做得差不多了,又配了许多其他的小花,其中最绝杀的就是林飘摁着娟儿的头,让这位绣活审美进步得非常快,一天能绣五个时辰的努力型天才,做出了配色非常高级的蓝紫色蝴蝶簪子,属于是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上面还适时的根据不同的颜色,点缀了不同的边角料小碎宝石,或者小米珠,但凡喜欢这些花里胡哨东西的女子哥儿,在蝴蝶簪子面前尖叫将是他们的宿命。
他们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林飘看着最满意的一支蝴蝶簪子啧啧称奇,小月忽然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嫂子不好了。”
“坐下慢慢说。”林飘很淡定。
“宝珠阁也放出话来,说请了绒花师父到宝珠阁,要做个绣帕衣裳同系列的绒花。”
“什么!”林飘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意思?这是搞什么啊?”
“小嫂子小嫂子。”小月试图安抚他。
“去把所有人全部叫来!”
小月看林飘这个爆脾气上来了,哪里还敢劝,去将所有做绒花的人都叫到院子里集合。
林飘把宝珠阁要做绒花的事说了出来,看着下面的人惊讶的样子,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秋雨反应最快:“夫人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当然有蹊跷,宝珠阁从不做绒花的,怎么我们现在要做绒花了,他们也要做绒花了,这是他们一贯的调性,这次不止是要走我们的路,还要抢在外面前面走,这是想把我们的路给走绝。”
好你个赵若风,算你是个人物。
到时候说起来反倒成了他跟风宝珠阁了。
消息绝对是从他们这边传出去的,就是不知道传出去了多少。
林飘看向下面的人:“不是我要疑心你们,但这件事传出去了只会是知道这件事人,不会是别人,我们得齐心协力把那个人揪出来,然后看看他到底给对面透露了多少,这样我们后续才好安排,你们现在一个个说清楚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了,有没有出过府,一人说的时候,其余人都在后面说着,若是有说得不对或是你们谁听出了他在撒谎,便站出来。”
有人惶惶不安,自然也有人恼恨,想着马上就要开始卖绒花了,他们辛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架势都全部摆出来了,临门一脚的事叫自家院子里的人破坏了,是经济和心灵上的双重背刺,叫他们心里怎么不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