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115)
他看柳将军犹豫,道:“母后说得对,这种时候本不该我来管,但是将军也看到了,所为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并不是书中之言。等父皇醒来,我自会为我的逾越请罪,但这几日,还请将军与我一同守住父皇。”
柳将军这才道:“臣领命。”
端王看着柳将军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方才在母后耳边说的是,“父皇纵然醒来之后不能说话,惩治不了池维竹,但是得了这病的人,又能活多久?不论三日后如何,皇兄都是父皇钦定的储君,那皇兄又何必被人猜忌,背负骂名呢?”
他能劝走母亲兄长,用的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端王出生皇家,但自小就觉得自己与平民之家没有区别,父母慈爱,长幼有序,纵然后来多有变故,也没有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家早就分崩离析。
这边安排定了,端王派自己心腹,快马加鞭去请唐远游来。
这几日里端王和何明德亲自守着父皇,打理一切所需,为了防止药出问题,每日都要熬药的人和送药的人一起把药尝了,饮食亦然。一人针灸,就有五个太医一直盯着,他看守的这样紧,旁人纵然有再多的心思,也不好下手。
到了第三天,唐远游被请了来,给皇上一把脉,就皱眉头。端王看出他的为难,道:“唐大夫尽管放手医治,若是出了事,一切皆由本王承担。”
唐远游哀叹一声,道:“你们二位,可要给我加报酬。侯爷你骗我来京城的时候,可没告诉我有一天我有被诛九族的风险。”
何明德道:“放心,如果出了事,自有王爷先认罪。”
端王给了何明德一肘子。
唐远游认真道:“皇上的情况实在是糟糕,若是冒险一试,只怕也熬不过一个月。我有一套针法,可以一试,我有七成把握,皇上可以安全醒来,但仍有三成风险,那时王爷或是另寻名医,或是要考虑大事了。”
端王心中明了,若是治不好,只怕三日前的争论又要重新来过了。他也不知到那时要如何去做,但若是事情到了那种地步,难免要有一场宫廷政变,甚至更糟糕。
不过眼下,不管是为了生灵免于涂炭,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他都要冒这个三分的险。
“唐大夫,你尽管放手去吧。”
只是这一日一日,皇上竟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朝内外都议论纷纷,上奏说要探望圣上,生怕自己漏了什么消息,错过什么风声,失去了站队的机会。端王和柳将军轮流地唱黑脸红脸,中间掺和了一个颇为滑手的何明德,竟也脱了五日。
端王到了晚间,素来不信神佛,竟也在佛祖前长跪不起。
“辉光,我的血亲很多,但父皇是我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了。若是他也不在了……”
生死面前,再一次地,他们感受到了人力的卑微。
何明德抱紧了池旭尧,安慰道:“死亡只是一场远行,那头没有病症、痛苦、折磨,你们虽然音信不通,但是你知道他会生活的很好。”
第六日,皇后和淑妃再也按捺不住,带着后妃们硬要闯进来,柳将军没有圣旨,不敢硬拦,也不退步,一群兵士把院门堵得严严实实。正是两方对峙的时候,池旭尧就听耳边忽然传来父皇嘶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池旭尧不敢置信,转头一看,就见父皇睁开了眼睛,见他转头,还笑了一笑,似乎并没有偏枯的症状。
他一下子忍不住,伏在父亲的手上痛哭起来。短短六日,竟是如此漫长,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天。
皇上这生死一朝,也算是看清楚了身边的人心,他吃力的摸了摸三子的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吓坏了吧?父皇好着呢,还能带你骑马射箭,等你那时输了,你再哭鼻子吧。”
端王被他逗得一乐,去了心头阴霾,吓他道:“我去把他们叫进来,但父皇不许生气,你生气的话,我就让太医在你的药里加一大把黄连。”
皇上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吃力的道:“去吧,也该做个了断了。”
第87章 决断
一行人暗自猜测里头是什么情况,却万万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个坐着的皇上。
虽然他脸色苍白,说句话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但确实是坐着的。
池维竹就知道不妙,当即对蝶贵人一使眼色,蝶贵人跪倒在御前。蝶贵人生完孩子,本还有几分丰腴,没想到就这么十日,已是弱柳扶风之姿。她一开口,眼泪就一颗颗地滚了下来,颇为动人。
“皇上,大皇子被人算计,错把臣妾认成了府中的姬妾,才铸成大错。臣妾已是不洁之人,本该立刻自缢,但是一想到臣妾无辜惨死的孩儿,臣妾只能厚颜活着,等皇上给皇儿一份公理。”
说罢,又是呜呜咽咽,哭的人心酸。
皇上轻声道:“闭嘴,只说该说的。”
蝶贵人一抬眼,就看到皇上眼中一份柔情也无,不敢再哭,只能跪在原地,一一说来。
“那日在后厅赏画,小皇子忽而大哭起来,还好好地,这是众人都见了的,臣妾才带着小皇子回去。臣妾刚出去,就又懒怠起来,把孩子交给了皇后娘娘,臣妾先独自去更衣了……太医说,皇儿是被人扼死的,他那么小,娘娘怎么忍心?”
皇上一看端王,端王立刻会意,道:“是,儿臣听皇弟哭了,蝶贵人才离开的。”
蝶贵人哭的几乎晕厥过去:“臣妾独得圣宠,娘娘私下就曾对宫人说过,臣妾轻狂,必要狠狠教训一番,让臣妾失了轻狂的本钱才好,这都是有人听见的。臣妾本是置之不理,谁知娘娘竟用了这般残酷的手段。”
皇后哭的更惨,道:“皇上,臣妾抱着那孩子时,什么都没错,等臣妾发现时,小皇子已经没了。”
皇上问道:“淑妃,你与皇后在一处,你说。”
淑妃道:“臣妾当时犯了病,皇后身边伺候的人都送臣妾回宫去了,臣妾只见蝶贵人把孩子交给皇后,其他的皆不知道。”
蝶贵人道:“从臣妾把孩子抱出来到交给娘娘,前后只差了一刻钟,那中间臣妾是一刻也没松手,若不是娘娘,难不成是臣妾,还是有鬼?”
谁都知道,这世上并不曾有鬼,一个母亲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去做一件荒唐的事情。
太子正等着这个机会,冷笑道:“自然是有鬼,有的就是你心里的鬼!父皇,昨日有人告诉儿臣,城里谣言纷纷,说大哥在城里置了宅子,里头养着个刚出生的孩子。这倒是怪了,大哥既有了子嗣,何不告诉父皇,若不是子嗣,为何要日日去看了?蝶贵人那边也是奇怪,这宫里多少年没有过天花了,皇弟怎么刚出生就染上了?大哥与贵人又是这样的关系,只怕是有鬼。”
大皇子一听太子竟知道自己别院之中藏着孩子,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却强撑着道:“父皇,儿臣与贵人从前绝无苟且之事,都是太子下药,让儿臣犯下大错,还故意带百官前来,损伤龙颜。”
太子冷笑:“那请父皇下旨,去把那孩子抱来,与贵人、皇兄滴血认亲。”
众人都看皇上脸色,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皇上闭着眼睛,一挥手,道:“准。”
这回京城,一来一回少说要两三天,皇上吩咐宁远道:“拿几个垫子,免得他们等得累了。”
这话的意思,竟是要他们在此跪到回京城的人回来!
这可实在是磨人,几人都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这跪着看似不疼不痒,却是能把人两条腿都废了。皇上招招手,把端王叫到自己身边,问了这几日的事道:“你做的很好,朕很放心。”
又看着何明德,叫他一起坐了。何明德不在这里闷着,先找借口溜了。
剩下的几人跪了半天就跪不住,男的就找借口要去净手,这理由用了几次,皇上就让人把净桶放到他们旁边。皇后瞧着皇上这是一定要让他们跪满三天,就害怕起来,就想装病,只是还没动,就见淑妃咳嗽两声,吐了口血,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