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谋(83)
这一下,叫赵澜一个激灵醒了来。可骤然惊醒,叫他心头跳的厉害,后背也出了一身热汗。
不消片刻,驾车宫役立时掀开了车帘,急道:“小侯爷如何?臣下实在罪该万死,方才有人突然跑于路中,躲闪不及惊扰了小侯爷。”
赵澜长叹了口气,“无碍,可有人伤到?”
宫役摇了摇头。
“那就继续走吧。”
宫役点头,只要驾马时,却见方才突然跑来之人站于马车前一米处,不曾有离去之意,宫役立时怒道:“快些让开,我家君子不怪罪于你,已经是你的运道。再如此,便要司衙将你投入牢狱中。”
那人只笑了笑,反上前道:“我乃是为车马中那位贵人解忧而来,还请见我一见。”
他声音有些大,赵澜隐约听着了,不由出了马车看去,随后略略一愣。
“此处神卦,一日三问?”赵澜脱口而出。
赵澜记性不错,加之当日他同圣皇游玩,这老神仙虽是招摇撞骗之辈,可一身道服于身到也有几分气度,故赵澜还记得对方。
“正是老道。”
赵澜皱了皱眉,“若是求取钱财,我叫人送你些,你快些离去吧。我心中烦忧,此时无心听些戏言。”
老道一手执了竹竿,其上还支棱了那黄色麻布,“非也,非也,老道为贵人而来已有七八月,并非为了钱财。”
赵澜失了兴趣,转身就要回马车中。
民间黔首间,自有不少坑蒙拐骗之人。且那日老道拆字算命,其后圣皇见赵澜颇有兴趣,回去之后不仅找了渊博之人来逗趣赵澜,自己也拆着玩儿,以此哄乐赵澜。
如此,赵澜哪里会高看这老道几分。
老道也不恼,见赵澜要走,这便笑道:“老道除算命之外,尚且精通医术,若小君子府中有人染疾,老道说不得能帮上忙。”
赵澜复撩开了帘子,目光沉沉,“谁派你来的!?”
老道摆摆手,“君子误会了,老道同君子有几分尘缘牵扯,今日特来了结。约一年前又见神都天子气有变,故离了道观来瞧瞧热闹罢了。”
“一派胡言。”
老道笑而不语。
赵澜只叫宫役继续走。
一盏茶后,那老道便见马车急匆匆折返。
赵澜从马车出来,看着仍旧在原地的老道,神色变化不断。这老道出现的奇怪,赵澜实不敢信他。
可万一能救圣皇。
“你能医治温热之症?”
“能。”
“我如何信你。”赵澜目光直直看向老道,眼中尽数是探究之色。
“信与不信,医治与不医治,只在君子一念之间,老道自无不可。”
赵澜抿紧了嘴唇,好半响才道:“我叫人在神都中搜罗患有发热或温热之症的病人,你且医治。若当真有效,我便需要老神仙帮我个忙,此后荣华富贵不再它下。若是老神仙诓骗于我,我也必然叫老神仙心中悔之莫及。”
“全凭君子吩咐。”
第69章 旧事心结
赵澜不曾见了许典, 中途而返, 带回了一个连姓名都不曾知晓的老道。
“君子?”伏逸见到赵澜时颇有些讶异,不由叫了他。
赵澜知晓此事不能拖延,也顾不得同伏逸细说, 只吩咐了下去, 叫弘昌馆中的宫役前往神都中的各处药铺打听,这些时日谁家都有人患了风寒外邪发热之症。若是有的, 不必顾及钱财,将人尽数抬到弘昌馆来。
神都人流密集, 若是要寻些发热或类似温热之症的人自是不难寻。
赵澜又恐弘昌馆中人数不够,便央求伏逸帮忙。伏逸自南赵而归, 赵澜虽不曾询问过,可也知晓伏逸并非真正孤身一人。他已然混迹于黔首过,如今也精通三教九流,在暗中实则是有些人手可用的。
伏逸不解赵澜为何要寻这些病人来,只再三询问, 都见赵澜顾左言他有意隐瞒, 伏逸也就不再过问, 至于心中如何想则不可知了。
赵澜叫人满城去寻外邪发热症状之人,如今这档口说来委实引人注目。可赵澜也是万万不曾想到,不过二三时辰,已经寻来的三四个抬到弘昌馆偏房病人却是他们家中人闹了来,哭喊着要将人带走,原先钱财更是原封不动要还于赵澜。
到了第二日, 赵澜派出去的宫役尽数传来消息,竟是寻不到一人!
赵澜哪里会不知,怕是有人故意不愿他如意。能做的如此胆大妄为,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宫中的周显挨不住了,也就这一两天了。
如此,这暗潮汹涌的神都怕是迫不及待要彻底沸腾了。
赵澜听着来来回回不断秉陈事由的宫役,只拳头捏的死紧,神色间尽数疲惫。他何尝这般劳心劳神过,昨日自觉有了希望,忽悲忽喜间更是一夜未眠。
此时见他,不说身形清瘦,发髻稍许凌乱,便是身上衣物褶皱又有些染了脏污,哪里还有当日骊山狩猎时的意气风发模样。
“小侯爷,咱们的人寻过去,那些人家尽数闭门不见。便是寻了城中无人照看的患病乞儿,路上也有人抢了去。”这会儿,一宫役面色焦急,颇有些为难道。
赵澜将牙齿咬的死紧,气急之下猛的将手边杯盏扫落在地。他从未如此大怒过,那宫役吓的面色惨白,立时跪地不语。
怒气未下,外头有人寻了来,也是一脸焦急,只说是奉了寇大人的命令,原在城外等赵澜的,可见赵澜迟迟未至,心中忧虑,这便入了城来寻。
若无那老道的事儿,这会儿赵澜早就上了车马一路往豫章县而去了。
赵澜如今哪里还能离去,可见此人如此焦急,又说先下他连寇连进也联系不上了,赵澜便知晓宫中怕是乱起来了。
赵澜原先走那儿都叫人架着,瞧着高高在上,可那是圣皇还好着。周显给他搭台架火,又在一旁细心看护,那自是无人敢招惹他。
可如今自然不妙,现在众人忙着改天换日的事儿,还不顾及不到他。待天日一换,少不得要陷于神都之中。
这会儿见赵澜迟迟不语,那来人神情焦急,不由上前一步大声道:“小侯爷早下决断,若是迟了,怕是就出不了神都了。”
赵澜忽的一个警醒,只从位置上站起来,“将那老道带来。”
一会儿功夫,那老道倒是一如昨日气定神闲一般在赵澜跟前站定了。
赵澜死死盯着他,这老道也就坦然同赵澜对视。
“到了今日我还不曾询问,你叫何名?”
“老道俗名石少韫。”
赵澜出神般喃喃念叨了好几声石少韫,又道:“你当真有把握医治温热疫疾?”
“有。”
“好。”赵澜发狠般瞧着石少韫,“你若所言当真,日后便是泼天富贵。可若你今日胡言乱语,诓骗于我,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石少韫神情不变,只施施然向着赵澜一礼。他是世外之人,不过原先动了怜悯之心结下几分俗缘,此番特意来了结罢了,自是不大在乎这几分威胁之语。
赵澜定了心思,此时也就勉力打起了精神。这边打发了那原是要送他离去之人,又叫宫役将君王信印拿了来。
他要去寻许典。
但这一回,赵澜非是要许典护送他回南赵,而是让许典动用城卫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神都控制下来。只是这很难,许典的性子赵澜也不大说的准。
真要论起来,这些时日怕是驷车府比弘昌馆要‘热闹’的多。
待赵澜取了信印放入怀中,出房门之时却是迎面撞上了伏逸。见赵澜急匆匆要走,伏逸眼疾手快拉了他,“君子要去何处?”
“我有要紧事,今日便不走了。”沉默了片刻,赵澜又故作轻松道:“伏大哥今日出城去寻我姊姊,同她讲一声我如今安好,叫她不必忧心。”
赵澜实不知此番行为是好是坏,此刻为着伏逸的安危便想支开了他。
“…君子,随我来,我有事同君子商议。”伏逸稍稍停顿,却是打发走他人,而后将赵澜拉到他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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