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谋(54)
赵澜立时点头,那玉清贵嫔同他并无半点渊源,虽有一两分愧疚之色,可赵澜到底也不曾有多少过意不去。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赵澜这会儿是大大松了口气。
一旦圣旨颁布了,此事就算是定下了。
寇连进又说了几声恭喜之语,而后却是拉了赵澜上前几步,缓声道:“我来此,一是圣皇叫我同小君子交代一声,别叫小君子忧心赵黛君,从而心有思虑坏了身子。二呢,则是圣皇要我将此物交给小君子。”
听着前头,赵澜面容上真心升起几分感动之意。也就有些好奇张望寇连进双手,不晓得圣皇带了何物予他。
只见寇连进笑着,却是从衣袖之中拿出一枚佩香囊,含笑放入到了赵澜手中。刹那,赵澜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瞬间叫他满面尽数是涨红之色。
第45章 为你谋划
“小侯爷?”一旁寇连进传来声音。
赵澜浑身僵硬, 好一会儿才缓了几分。只是他实在臊的慌, 手中那佩香囊收也不是丢也不是,恨不得寻了地方钻进去。
寇连进眼神略微撇过佩香囊,“小侯爷, 赵贵嫔这两日便会由太乐署登记造册, 行分封之礼,到时小侯爷若是想一叙故人之情, 圣皇特意准许您可以出入步寿宫。”
赵澜轻轻咬着上唇,只得连连点头。
寇连进还有事儿, 自也不多留。同赵澜再说几句,也就带了人离去。
其后两日, 赵澜一心待在弘昌馆,实在羞于去见旁人。待赵澜总算平复了几分心情,赵黛君那儿的册封也已完毕。
如今,赵黛君是正儿八经的赵贵嫔了。
只是等赵黛君的事儿才落定,赵澜还打算在弘昌馆中老实呆几日, 于是又了过四五日, 可驷车府那儿却突然传来消息予他, 说是赵姬自嫁许典之后,身体日渐消瘦。许大人特意去医道院请了太医来,可赵姬仍旧日夜噩梦不断,丝毫不见好转。
因赵姬身体有恙,新册封的赵贵嫔还遣人去瞧了好几回,二者亲缘深厚, 自是心中担忧无比。到也巧了,赵贵嫔沦落娇房宫之时,倒是认识一相士。
如此,赵贵嫔特意找了那相士为赵姬批命。
相士言赵姬乃是命格富贵之人,可惜命中有一劫,需去空悬寺消业两年,如此才可解了劫难,之后回转神都,必然万事顺遂,子孙延绵。
赵澜骤听此事自然觉得荒谬至极,他如何不知赵玉身体如何。前些时日他也才去过驷车府,他姊姊分明身体健朗,从未有过日渐消瘦形容枯槁之色。
当下一急,赵澜便叫人备了马车要去驷车府,只走了一半赵澜到底冷静了下来。
驷车府叫人来告诉他,便说明此事以有了定局,他去见赵玉是没用的。甚至,赵澜也不确定这一去他能否见到赵玉。
“小侯爷,咱们还去驷车府吗?”约是赵澜沉默久了,车夫不得不轻轻敲了下车板,小心询问。
“…不必去了,去天和门。”
车夫稍稍一愣,便立刻应了是。
赵澜去天和门求见圣皇十分顺利,他才下马车就有一宦人迎了出来,不等通报便将他领了进去。
赵澜自是好奇,不由开口询问。
那宦人有意讨好,便十分讨好谦卑道:“赵大人,咱们听了寇大人的吩咐,在这儿候了您有两三日了。”
他一说赵澜就懂了,怕是从寇连进给了他那佩香囊之后,圣皇就在等他求见了。不过想到这茬儿,赵澜不由不大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原先待在弘昌馆不见人也出门,自然是实在难为情,索性窝着逃避罢了。心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也就到了承德殿居室外。
“进来。”
赵澜才站定,里头就传来声音。
门自有人打开,一踏入居室之中,里头就是一股热气冲到赵澜面颊上。骤热之下,赵澜一下有几分不自在。
他来时就打了腹稿,是以进门也不瞧四周,立时拜伏而跪,口呼请罪之语。
几息之后,赵澜隐约听到圣皇长长呼吸了声,随后又传来几分带了怒气的声音,“小侯爷这拿腔作势的,朕可当不起。”
寇连进心知肚明,几步走到赵澜身边拉起了他。
赵澜暗中瞧了寇连进一眼,见他眼有笑意心中就有数了,圣皇并未生气,反倒是他在拿腔作势。
话虽如此,赵澜也不敢说破,口中仍然说着要请罪的话。
只忽然间,周显将手中刻刀往案桌上随意一扔,话中有气也有无奈,“若非赵姬之事,你何时才会来求见朕。”
骤然听到此话,赵澜一下止了声音,面色也有几分唯诺之色。
“过来坐。”
赵澜慢慢挪步而上,到底坐了周显指给他的位置。
居室之中周显向来不叫宫人侍奉,往常也只留寇连进一人。尤其是此刻,寇连进更是当自己是泥塑的,半点声响也无。
静默半晌,周显似叹了口气,随后才转了身去打量赵澜,“你方才只说请罪,可究竟起的什么罪却未讲明。”
赵澜快速看了周显一眼,却是慢慢手往衣袖一探,从袖袋之中拿出当日寇连进拿来的佩香囊小心翼翼放于周显身前。
这香囊分明是当日赵澜从岐阳殿中所拿之物。
周显叫寇连进送予他,赵澜当时便知晓了周显之意,分明是知道他那几日有意入宫混迹在岐阳殿的所作所为。
是以在当时,赵澜羞燥的恨不得寻了地缝钻进去。
周显见他唯唯诺诺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委屈之色,倒是不由轻笑了声。但笑完,周显随手将这香囊捡于手中翻看。
“小君子可是喜欢这佩香囊?”
“…不…我……”
“唉。”周显随意将手中这早已散了香味的佩香囊一扔,又靠近赵澜几分,“此事你以为瞒得住朕?”
赵澜低头不语,实际上赵玉早同他讲过,瞒不住。原就是周显大怒质问之时,他便要讲的。
“阿澜。”
赵澜忽的一颤,不自主快速抬头瞧了周显一眼,因为周显从未如此唤过他。
这会儿周显穿戴倒是帝王常服,不似往日随意。只是头未戴冠,稍显几分凌乱,叫他有几分难得的放松温和之色。
“朕将君王信印予你,你就该信朕的。赵黛君之事,你一早同朕讲明,朕也会因你而给她一份尊荣。”
“可是……”
“小君子是在担心日后之事?”
赵澜见周显今日将话讲的分明,当下也不在隐藏,实际上也是难于隐藏。话已至此,他万千心绪浮于心头,索性仰了头强硬道:“我如此想,难道不对吗?我同姊姊到底是亡国之人,于大顺犹如无根浮萍。
得圣皇看重,我虽有一时风光,可日后呢?圣皇早知晓因这一时风光,大皇子二皇子对我早有笼络,可我又敢信谁?
原我也不多想,可黛君既然有圣皇子嗣,恰逢又是我叔叔之女,我同姊姊二人不管是为了黛君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如何会不起心思?我同姊姊从未有过太大野心,想的也不过是‘乞命’罢了。
此事我既然做了,也就认下了。圣皇既已知晓,又罚了姊姊去空悬寺两年,却不知对我又是如何处置。”
赵澜瞧着刚硬,心中也是慌乱至极的,加之这屋中熏了炭火热意十足,不由后背冒着一层层细腻的热汗。因为如此,他倒是连口呼‘臣下’二字都忘记了。
周显只面色不显,一手略微撑了下颌听赵澜梗着脖子讲话,不由有些好笑。
赵澜想必不知晓,他这会儿虽瞧着强硬,颇有破罐破摔视死如归之感,可眼中分明流露委屈之色,倒像是他没错,是他周显如今活生生冤枉了他。
赵澜讲完,又见周显迟迟不开口,眼中不由起了几分酸涩之意。不等他真红了眼眶,周显手一抬却是抓了他手臂。
赵澜稍稍低了点头去看周显。
“小君子可知朕在生气什么?”
“我不该不信任您,所以拿了岐阳殿佩香囊想增加证据,叫黛君定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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