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礼
“星沉呢?”林津见他不说话,便又问起了宋晓熹。
岑季白身边惯常是有宋晓熹或者林浔的,那两人不太对盘,凑一块儿兴许能打起来,如果岑季白只带一个人出宫,倒也是可能。
林津不喜欢宋晓熹,但大面上还过得去。他同林浔不一样,林浔是爱到宋晓熹跟前去的,把人欺负哭了,再哄回来,再欺负。林津是根本不想见到宋晓熹,但凡宋晓熹去了林府,他都避着些。
无奈林夫人喜欢,时常接了宋晓熹往林府去。他这样乖巧的模样,又娇滴滴的,跟个女孩儿似的,哭起来也像从前的林浔。
林夫人有时候觉得怪可惜,小浔长大了,就变成野孩子了。
而此时,岑季白好容易出宫一次,听他不是问起林浔就是宋晓熹的,站在原地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拿了些兵法问林浔,林浔不懂,便转而去问了在家中的二哥和三哥。
借此,岑季白倒能与林津有些探讨,拿自己多活了二十年的阅历见闻,去讨林津一个高看。
林浔在他们之间传话都传得烦了,直说叫岑季白自己去问,岑季白也觉得林津应该不是那么讨厌他了,林府却还是不敢去。
拖到五月里,端午宫宴将至,他想着总会见上。但林津是五月初三生辰,岑季白收了他一件生辰礼,很想还他一件。到五月初二这日,实在拖不得了,又非休假时,便自己出了宫来寻他。
反正,这些天林家人都很高兴,林津这里,见到他的不喜,也能五分减作三分了。
但他看到林津,只听到些林浔宋晓熹的,实在没有意思。
这时候,倒有人出来找林津了。
“梦舟,”学堂里先生不识得岑季白,只看到林津同一个小公子在院子里对站了好久,觉得古怪,怕这林家三公子出些变故。便叫了同窗来寻他。
岑季白听到有人叫林津,看来人有些面熟,想了想,诧异道:“在洲?”
前世的执金吾将军江平,早些年大概是这么个模样了。岑季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他。
可堪年轻夏王信任者,如林浔之人,都在北境厮杀卫边。到他处置了周氏,想要个可信之人执掌禁军时,竟是无有人选。那时禁军中有个小将,叫做江平字在洲的,林津生前信他,岑季白便提了他上来。
此时此地,岑季白想,怪道林津会信他,原是族学里同窗。
林津有这许多人作陪,大约也不会太在意岑季白是不是厌弃他容貌了。反倒是因为岑季白厌弃,更要觉得岑季白是个只重皮相的肤浅小人……岑季白这样想着,更觉涩然些。
“你怎知我的字是在洲?”江平不过也才十四岁,少年模样,鼓圆了眼睛疑惑看他,还有些稚气在。
岑季白尚未听清楚,便听林津道:“你同先生替我告假。”
林津对江平说完这话,便拉着岑季白出了族学。
岑季白吃惊地跟着林津走了,脑子里只有一点神念在,三哥拉着我的袖子三哥拉着我的袖子……
他呆呆地跟着林津走,盛夏的阳光下,林津的金色面具有些反光,叫人不能太长久地直视着他。岑季白却反而觉得林津更加好看了。
他揉了揉眼睛,继续呆笑着看着林津。
林津看着岑季白笑过许多次,唯这一次是格外的痴傻,却没有那份疏离之感了。
岑季白这模样,比起那个三岁时呆愣愣看着他发笑的小团子还要痴傻,却似乎添了些深重的东西……林津觉得面上发烫,忽然甩脱了岑季白,独自往前快走了几步。
岑季白被扔在原地,脑子里又只剩下一个念头,三哥扔了我,三哥扔了我,三哥拉我出来是要扔了我……
“你走不走?”林津见他半天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叫他,也不知道这位三殿下在发什么傻。
岑季白愣了一下,迅速回神追了上去。“三哥,你不要生气。”试探着伸手扯住了林津袖子,小心翼翼地看他。
林津看岑季白牵着他袖子,脸上刚刚凉下去的热度又升了上来。他转身看着街头两边各色铺子,又问岑季白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两人这时离得很近,林津才看得清楚岑季白头上挽的那只簪子,乌金做簪子的并不少,岑季白头上那支又格外素朴些,林津起初并不曾留意到。这时看清楚了方知,是他自己送给岑季白的。
元夕仙子山上,林津便觉着,大黑天里岑季白上山来找他,比禁军更先找到他,实则并不是一件那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好像是他跟岑季白的一个秘密,一个岑季白总是能找到他的秘密,就像在清风崖,他不要岑季白告诉旁人那件事,岑季白就谁也没有说,也是他们的一个秘密。
岑季白同他有着这样的秘密,他便想着,给岑季白送一件东西。
林津并不像大哥二哥那样积下不少私房来,也不像小浔还有宫里做伴读的俸禄。
北境的地都是分给下面士兵的,林家嫡支除了侯爵承袭,只祖地里留了些土地,租户们不是家中有从军,便是从前有或是将来要有的,他们家租子就收得低些。算上林大将军在陵阳做大司马,在北军西北军中领的那点大将军俸禄,还得供着好大一间族学。因此,在世家里头,林家不算是宽裕的。
不过林家族内人口简单,林戍这一代只留他一个人,兄长早些年战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招了婿,惯常留在安夏城的林府中打理,因此林家开销也不大。
几十代的积累,有这么个好处,人情往来上,人家送个什么,府库里总能寻个合适的给人回礼。再将这一次的收了,留个几十年,再拿出来回礼,只要不是锦缎蚕丝之类不耐放的。
林家收礼最爱收些瓷器玉器金银,便也是这个原因。
大体而言,在世家里头,林家的子弟拿的月例就不算多。况且林津日常在族学中,同窗间往来,也有不小花销。至于秋狩那时夏王赏赐,赏赐虽丰,却是充入府内公中了。
总之,挑来挑去,林津那可怜的几两银子挑不到好物件儿,也不好从府库里头出。因林津不想叫更多人知道他要送岑季白东西——这是他同岑季白的秘密。
若非他见不到岑季白,定是私底下交了,何至于要林浔转一次。
想到岑季白一直避着他,又觉得他送个什么玩意岑季白都是不稀罕的。
但就算岑季白见不到他,也得要知道世上还有一个林津。岑季白给他银霜,他很喜欢,但他看到银霜总是想起岑季白来,所以他要岑季白也能时常想着他。
要岑季白想起他来,就要找个常在眼前的东西。于是便挑了支乌金簪子,因这东西极小巧素朴的,不费什么工夫材料,林津买得起。
林津买完之后就后悔了,岑季白又不稀罕他送的东西,怎么会常放在眼前呢,白费他银子。
但买都买了,也总归是送了。
此时此刻,看到这只簪子,林津倒是真的高兴起来。
他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生日了,岑季白从宫里头跑出来,大约是想给他还个礼的。那他端午的时候再给岑季白还一个,岑季白中秋了就还他一个,腊月的时候他再还一个,元夕了岑季白又还一个……如此,岑季白就总是要想着林津了。
林津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他高兴了片刻,忽然间想到,他没有那么多银子。
唉,这是件多懊恼的事。
岑季白不再发呆,不知道为何他的三哥却开始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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