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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心尖啾(149)

作者:鹤梓 时间:2025-10-07 22:30 标签:甜文 重生 情有独钟 萌宠 宫廷侯爵

  沈溪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眼便撞进皇帝眼底那抹幸灾乐祸的光。
  他瞬间便懂了。
  进宫前,沈溪年想了不少沈原会说的事情,比如沈溪年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镇国侯世子乃是被人冒名顶替;
  亦或者是沈溪年顶着镇国侯世子的名义,却在京城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什么的。
  大周虽无明文规定不许勋贵世家经商,但堂堂侯爵世子亲自下场做起这种在旁人看来下九流的营生,的的确确是引人诟病的。
  皇帝手里没什么权利,朝廷大事自然也不可能找上他沈溪年,所以能捯饬的也无非就是这点子事儿。
  结果沈溪年倒是的确没想到,皇帝一开口说的居然是他和裴度的私情。
  嗯……
  坦白说,沈溪年这个身份,在京城其实和裴度当真没有太过亲密的接触——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毕竟在京城时,沈溪年多一半的时间都是沈啾啾,之后得以变成人,也是独自进出裴府和镇国侯府忙自己的事,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同裴度同进同出过,更别提亲呢有加。
  在京城各家看来,沈溪年应当是与裴度有师生指点之谊,因而多了些走动,仅此而已。
  只有跟着他们一同南下去过姑苏金陵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沈溪年与裴度的情意。
  那么,将这件事捅给皇帝的,是泰安县主还是吴王世子?
  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陛下说笑了。”
  沈溪年脑瓜子飞速转动,面上依旧平静应对。
  “臣与裴大人不过是偶尔论及民生商情,毕竟臣管着家母传下的商行,如今在京城置办了不少铺面,多听裴大人提点,也是为了少走些弯路,何来‘好交情’的说法?”
  “还敢狡辩!”皇帝猛地提高声音,额角青筋凸起,“沈原所说一字一句有凭有据,你与裴度根本就是顶着师生之名,却罔顾礼法,行那断袖分桃之事!”
  他说“断袖”二字时,声音发颤,既是愤怒,又藏着几分隐秘的兴奋——仿佛抓住了裴度的把柄,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又像是在嫉恨害怕什么,带着不敢置信的紧绷。
  哦,是沈原说的。
  沈溪年了然。
  那多半是和吴王世子郑闵脱不了干系。
  就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在知道这件事后表现得这般急躁。
  存着几分试探,沈溪年直起身,对上皇帝看过来的阴鸷目光,微微一笑:“陛下言重了,暂且不论臣与首辅大人并没有行过拜师礼,首辅大人更没有喝过臣的敬师茶,怎么都算不上师生乱伦,罔顾礼法——”
  沈溪年说话时仔细观察皇帝的表情,敏锐发现皇帝的神情在听到他解释和裴度并没有太过亲密的关系时,有那么一瞬间的稍稍放松,心头忽然涌上一个猜测。
  “退一万步讲,大周风气开放,男子结契成亲者比比皆是,并不违背人伦。”
  “就算臣与扶光在夜夜抵足而眠中逐渐情投意合,视对方为相守一生最亲最近之人,准备结契成亲,陛下又有什么立场来降罪于臣?”
  果然,下一瞬,皇帝的表情变得十分恐怖。
  那种恐怖混杂着极度的不安,警惕,以及对沈溪年赤裸裸的杀意。
  沈溪年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是懦弱无能,小心眼且坏的皇帝好一阵,冷不丁开口:“陛下会同意吴王世子的计划,在事发当日将扶光留在宫中拖延时间,也是因为这个?”
  “陛下……想要做裴扶光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
  心中的怒火一点点蔓延而出,沈溪年上前一步逼近皇帝,语气是努力抑制情绪的冷然:“陛下当然了解裴扶光,因为你们三兄弟的母亲出自一家,幼时甚至一同读书,一同跟在祖父的身后,对彼此说过对将来的憧憬,对未来的向往,对理想的渴求。”
  “所以陛下知道,看似薄情冷清的裴扶光,实际上是多么心软的一个人。”
  “只要是被他放在心中牵挂的人,哪怕只是一丝丝,他也会下意识给出最好的。”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送走了父亲,与外祖不亲,与家族疏远,他在这个世上唯二剩下的,还有血脉关联,还有曾经幼时情分的,只有陛下您和隋子明。”
  “所以,陛下坐稳了这个皇位。”
  “但现在陛下却想要更多了,对吗?”
  沈溪年步步逼近,被戳破内心深处最大秘密的皇帝狼狈后退,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沈溪年。
  “陛下想要亲政,想要权利,想要当个真正的皇帝,却发现最有可能算计得到这些的路,只有一条——裴扶光。”
  “只要裴扶光愿意帮陛下处理掉野心勃勃的吴王,心甘情愿当这个垫脚石,陛下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过朝政大权,真正大权在握,君临天下。”
  电光火石间,从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一在沈溪年脑海中浮现,这条在原文中并没有被写出来的暗线被串联成清晰的前因后果,让沈溪年只觉得可悲。
  啼笑皆非。
  “所以你想要隋子明死。”
  “因为只要隋子明在,你就不可能在隋子明死后软下态度,与这位早些年因为往事情分生疏的表哥重修旧好。”
  “你就永远不可能成为裴扶光最后的心软。”
  “不可能让他在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之前,心甘情愿为你留下些什么东西。”
  “你知道他聪明,所以你没有自己动手,但你同样知道他对看重之人的心软,所以万般算计。”
  沈溪年看着身前的皇帝,只觉得或许不论是他还是裴度,都看轻了这位看似愚蠢小心眼却好似没什么心机的皇帝。
  他低声喟叹:“若是论及无耻,陛下与吴王世子,倒也是难分高低了。”
  这句话就像是戳到了皇帝的肺管子,他立刻暴怒,骤然低吼出声:“朕便是算计了,那又如何?!是他裴扶光不肯给朕!朕才要想尽办法去争!去抢!”
  被沈溪年一步步逼到撞在桌案边缘的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球充血。
  “他既已存了求死之心,为何不能成全朕?!”
  “朕又没有逼他!是他自愿要去死的!”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转身冲回案几旁,伸手从案下抽出一柄短刀。
  鲨鱼皮刀鞘泛着暗光,抽出时刀刃在烛火下映出冷冽寒光,瞬间划破殿内平静。
  “今日上书房,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皇帝深呼吸了几下,胸膛的起伏逐渐变得平稳,他握着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刀刃直指沈溪年,“朕不能留你。”
  他顿了顿,调转刀刃,将刀在自己手臂上轻轻贴了贴,冰凉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却更坚定了心思。
  “沈溪年,‘刺杀君王’的罪名,即使裴度想护你,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他以为这番话能让沈溪年慌乱,可沈溪年只是静静看着他——
  看他握刀的手不停颤抖,看他眼底那抹色厉内荏的恐惧,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他竟转身走到殿侧的紫檀木椅旁,从容拉开椅子坐下,甚至还调整了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些,才抬眸看向皇帝,嘴角带着丝淡笑。
  那神情太过沉静,眉梢眼角的从容,竟与裴度处理朝政时如出一辙。
  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正是皇帝最厌恶、也最畏惧的模样。
  每一次,每一次,在被裴度这样看着的时候,皇帝都觉得自己像个一事无成,无药可救的朽木蠢货。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皇帝脸色骤然沉得能滴出水,原本阴翳的眼眸更显漆黑。
  “你笑什么?!你以为朕不敢动你?朕是天子,杀你一个世子,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大周的皇帝生出争夺权势之心当然没什么不可,但……
  多可笑啊。
  身为皇帝,最拿手的手段,竟然是后宅妇人惯用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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