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攻了主角攻(88)
席冷无知无觉,一路走到住宅楼下,熟门熟路地进去,然后在楼梯间大门口被拦下。
一名工人正坐在木梯上粉刷天花板,地上铺了塑料布,空气里的气味有些刺鼻,到处是溅落的油漆。
工人注意到他,忙操着个大嗓门提醒道:“哎!别过来!楼梯翻新呢,小伙子你坐电梯上去啊,小心别弄脏衣服。”
席冷只好原路退出去。
只要等一等,装修工作总会结束。现在正好是晚餐时间,工人们的工作应该已经接近尾声。翻新一个楼梯,总不至于熬夜加班。
席冷却纠结了好一阵。
他总是如此大费周章,逃避他所恐惧的过去。
可越逃避,噩梦越是如影随形,不得解脱。
他连死都死过了,还重活了一世。
思及此处,时隔多年,席冷第一次主动走入电梯,迅速闭眼按下关门键,以防自己后悔。
电梯缓缓上升,楼层数字跳动,1、2、3……
他的喉咙滚了几下,反复告知自己,电梯会在他的家门口开门,那是他现在的家,他和弟弟还有板栗的家,安全的,舒适的……
还有一个邻居,脾气不太好,但对他很好,对弟弟也很好。
除此之外门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里高大强壮的父亲,没有暴力,没有血腥。
叮。
可他还是忍不住,全神戒备,警惕地盯住一寸寸打开的电梯门。
紧张防御的表情,像被微风吹过的烟尘,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赫然站着闵致,他站得很近,几乎贴靠着电梯门,也挡住了席冷出去的路。
仿佛容海高以前做的那样。提前算好长子放学回家的时间,在电梯门口守株待兔。
那栋居民楼的电梯很慢,有时候席冷坐电梯逃跑,从楼梯追下去的容海高总能快他一步,到楼下逼停电梯,堵在门口。
他无处可逃。
如果他不能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冲出去,那等待着他的,便是无人拯救的真正的地狱。
有时电梯门外的其他居民看到了,只会惊呼一声掉头跑掉,唯恐惹祸上身。
过去的梦魇困住了席冷,让他在面对闵致的时候,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身体。
闵致看着他,忽然说了句:“这应该,算脱敏治疗吧?”
席冷瞳孔微缩。
说罢,闵致的吻便强势地送了过来,直接把过去的恐惧覆盖。
什么阴影,什么恐惧,被那双筋骨分明的手统统撕碎。
为了防止他后退躲避,扣在他后颈的手力道很大,随着吻的深入才渐渐放松,唇齿的交缠,指腹在后颈的抚摸,全是藏不住的柔情。
电梯门合拢,到距离他们十几厘米的位置,感应到人的体温,好似撞到无形结节,原路移动回去。
不断合拢,又开启。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
席冷脑子一阵缺氧,本能仍惦记着不能影响公共设施,虽说不到二十号人家使用一部电梯绰绰有余,他还是拉了闵致一把,让出这台被他们占据了好几分钟的电梯。
闵致酒醉一般,软瘫在他肩头,嗅嗅闻闻。
……你好香。
这个念头窜出来的瞬间,闵致猛然找回一丝理智,估计这种兽性大发的话大概超出了席冷的接受范围,喉咙滚动两下,艰难咽回去。
于是他在席冷肩头蹭了蹭,只矜持地说:“薄荷味儿的。”
席冷似是不解:“……我没吃薄荷糖,也没抽烟。”
闵致也觉得奇怪:“反正你身上有,薄荷味儿。那是洗发露,还是沐浴露?”
“都不是。”席冷说,“我用无香型。”
无香型,这倒是符合他的个性。
但奇了怪了。
那这就是他一个人才能闻到的薄荷香?这更加匪夷所思。
闵致趁机又闻了几下。
席冷犹豫再犹豫,到最后也没下手推,最后手握成拳,轻轻地压了下闵致的左胸口,暗示他可以了。
谁知闵致的反应极为激烈,有几成是装出来的不得而知。
“……疼!”他俊朗的眉宇皱成一团,“哎,为了亲你,我牺牲真大。”
席冷一愣:“真的吗?”
“嗯。”闵致点头,“让你拳头打的。”
席冷默然,无奈道:“先回家吧。”
顿了顿又补充:“好不好?”
闵致满意了,殷勤地贴上去得寸进尺:“嗯,去你家。”
席冷走在前头,背对着他,忽然来了句:“草莓味儿。”
“什么?”闵致一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急不可耐的声音,“你也觉得我香?”
席冷沉默了几秒,有点没明白。
直到他的丝巾被拽住,不得已回过头去。
“……是烟吧。”他眼帘微垂着,视线刚好落在男人的嘴唇上,“草莓双爆。”
闵致:“……”
哦。
放在两个月前,席冷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丝巾居然能变成幼稚成年人的玩具,被蛮不讲理的盗贼锁定的猎物。
“到家了还挡什么。”
“我又不是没看过。”
他拧不过不讲道理的房东,现在确实也没了遮遮掩掩的理由,他解掉丝巾,看了眼闵致,谨慎地把丝巾收进口袋。
“别担心,不偷了。”
闵致没什么可信度地笑起来。
“……”
席冷抬头,看过去:“对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只是随口找的话题,谁知闵致忽然正色:“老朱之前跟我说,我对你干的事儿,相当于塌房……”
闻言席冷的心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但表情不动,好奇等待闵致的下文。
“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只对你这样儿,不是对粉丝,只是对你。不是我人品有问题,你上网搜搜就知道,我一直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线下追我,专注现实生活,不要梦我,我不可能和他们谈恋爱。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反对艺人睡粉。”
这话多少有点糙了。
席冷不知道该怎么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闵致分辨他表情,心说朱明朗果然是胡说八道。
稍作酝酿,又换了一套措辞:“那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该回馈给我?”
“这不是问题,想还就还,不想还就不还。慢慢还,换法子还,我又不着急。”
这下席冷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谎言在他的肚子里疯狂发酵、膨胀,涌到喉咙口,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堵得慌。
他只能沉默。
“我不是说,我喜欢话少的吗?”闵致凝视着他,眼底带笑,“这事儿不能怪我一个人,但凡你话多点儿,我也不会缠着你不放。”
当然了,如果席冷话多,他完全可以换成截然相反的另一套说辞。
席冷无奈地笑了笑,终于开口:“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别说了。总之,你在这儿住着。”闵致替他拍板,“如果你不是对我这个邻居不满,而是觉得愧疚的话,那你就多满足满足我呗?”
满足。
席冷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慌乱,以及无所适从。
闵致故意停顿了很久,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好半天,出人意料地来了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要求:“我要你的画像。”
席冷回神,爽快答应:“可以。”
但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闵致又补充:“但我要我自己画的,你教我画。”
“……”
这人,霸道作风还真从一而终。
*
容星熠不在家,板栗小短腿追不上,就两人前去阁楼的画室。
席冷忽然生出些许后悔,不该把画室安排在主卧上方的半阁楼。
阁楼隐蔽,寂静,仿佛与楼下隔绝,但从护栏边看下去,他私密的卧室又一览无遗,还能看到被他顺手锁上的卧室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