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170)
裴长临帮他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问:“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唔……”贺枕书偏头想了想,想说好像没什么可做的,但又有些犹豫。
如果说没什么可做的,裴长临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可是,他还不想与他分开。
贺枕书朝裴长临偷偷瞄了眼,犹豫着没有开口。
裴长临并未在意,只是道:“你要是没别的打算,我倒有个地方想去。”
贺枕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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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想去的地方,是徐家的承安书肆。
他们到书肆时正是午后,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少年双儿靠在柜台后整理账本。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眼神顿时亮起来:“少爷!”
徐承志今儿个被他爹撵来看店,原本正躲在雅座里打瞌睡,被双福这一嗓子瞬间叫得清醒了。
——双福平日只会喊他徐少爷,能被对方称作少爷的,向来只有一个人。
徐承志蹭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来,满面笑意地一声“阿书”就要脱口而出。
然后就被进门那两人交握的手险些闪瞎了眼。
“……”
徐承志闭了闭眼,权当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笑笑:“阿书,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想买书吗?”
贺枕书摇摇头:“没有,我们——”
“是我有事,想与徐公子聊聊。”裴长临主动接过了话头,“徐公子现在方便吗?”
徐承志想也不想就要回一句“不方便”,触及贺枕书的视线,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领着二人往书肆内走去。
待在雅座落了座,裴长临才说明来意。
“你想把双福要回去?”徐承志诧异道。
他说这话时没压低音量,双福正在柜台前给他们泡茶,听言浑身皆是一震,险些打翻了茶叶。
但他这动静还不足以引起雅座那几位的注意,裴长临搂着同样惊讶的贺枕书,解释道:“我近来忙碌,留阿书独自在家无人照顾,打算请一位家仆。”
这也是列在清单里的内容。
贺枕书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裴长临近来又无法时常陪他,所以对方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如果有人在家里陪他,应该会好很多。
再者说,把身怀有孕的小夫郎独自留在家里,他本身也不放心。
但也正因为眼下只能留贺枕书独自在家,所以并不适合去雇佣一位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裴长临思来想去,与贺枕书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福,显然是唯一,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来就这点事。”徐承志靠回椅背,不以为意,“让双福跟你们回去就是,阿书想要人,我还能不给吗?”
裴长临点头应了声“好”,贺枕书却是微微蹙了眉,没有回答。
双福恰在此时给众人端来茶水,贺枕书伸手接过,抬头看向他:“双福,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你愿意回来吗?”
双福端茶的双手一颤,与贺枕书对视一眼,又低下头来:“我……我只是个奴才,是去是留,全听主子们的。”
贺枕书放下茶水,又去拉他的手:“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奴才。”
他拍了拍少年微凉的手背,话音温和:“双福,你别担心,尽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
“在徐家,你只需要在书肆做伙计,不用操心别的事。但如果跟我们回去,家里的很多事情都要仰仗你帮忙,肯定没有留在这里清闲……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逼你的。”
裴长临轻声唤他:“阿书……”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贺枕书回头朝裴长临笑笑,道,“但是双福不一样,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奴仆。”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双福虽是卖身给了贺家,但贺枕书从不觉得他们身份有差。
当初把双福送来府城是权宜之计,贺枕书也曾答应过他,有朝一日如果有机会,会再把他带回来。
可是,就像他说的那样,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家的条件远远不如徐家,双福若是跟着他们,必然是要吃苦的。
双福许久没有回答。
他不知为何忽然红了眼眶,嘴唇也紧紧抿起,很快就连指尖都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贺枕书没想到对方反应会这么激烈,连忙起身要替他擦眼泪:“怎、怎么哭了呀,我都说了不会逼你的,别这样……”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后者仓皇后退半步,飞快用衣袖抹着眼睛:“没、我没事,我没有不愿意,少爷……我只是、我只是很开心……”
“我就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我以为……我以为……”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还直往下掉:“谢谢少爷还愿意让我跟在身边,我会好好照顾少爷,为了少爷,双福什么都愿意做!”
贺枕书也跟着红了眼眶:“傻子……”
“好了,怎么好像我拆散了你们似的。”眼看氛围渐渐沉重,徐承志说笑似的缓和气氛,“双福想回去就回去,当初原本也只是替阿书收留你罢了,我家又不缺伙计。”
“多谢徐公子。”裴长临拉着贺枕书坐下,帮他擦了擦眼泪,又道,“那双福的卖身契……还请徐公子出个价吧。”
对方那亲昵的动作看得徐承志牙酸,他悻悻移开视线,闷声道:“收钱就算了,当初阿书把双福送来时,也没找我要钱。再说了,我要是真管你们要钱,你给得起吗?”
买卖家仆价格不低,尤其是双福这样在大户人家干过活,懂得料理家务,还会识字算账的双儿,在家仆中都是能卖出高价的。
徐承志道:“晚上双福与我回家一趟,取走你的卖身契,再与我爹说一声。”
双福低着头,轻轻应了声“是”。
解决了一桩事,裴长临也不打算在这书肆久留,便要带着贺枕书离开。
徐承志将二人送出书肆。
“回去好好照顾阿书。”少年临别前还抓住机会数落起裴长临,“别以为请个家仆就万事大吉了,阿书需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没见过哪家像你这样,把自家夫郎晾在家里,随随便便几个月不着家的。”
他顿了顿,半真半假的威胁:“你再这样,当心我将阿书抢回来。”
贺枕书眉头一皱:“我是物件吗,还能任你抢来抢去?”
徐承志忙道:“阿书,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枕书:“哼。”
裴长临安抚地拍了拍贺枕书的肩膀,顺着手臂滑落下来,牵起他的手:“徐公子可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抬眼看向徐承志,笑得温和,眼底带着几分不着痕迹地得意:“阿书现在身怀有孕,我会时常回家,好好陪他。”
徐承志:“……”
他现在管这人收钱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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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么定下。
当天晚些时候,徐承志打点好一切,将双福及对方的卖身契一道送来了二人家中。
有了值得信赖的朋友陪伴,贺枕书那没安全感的毛病总算减轻了些。
裴长临也终于能够放心回到造船厂。
余下的日子,裴长临按照最初答应贺枕书的那样,只要有空闲就会回家一趟。造船厂不能这么频繁请假,他便提前备好马车,下工后连夜赶回来,翌日天亮前再离开。
而在见不到的时间里,也总会写信送回家里。
裴长临不善言辞,也不擅长写信。旁人的家书大多是表露爱意,述说思念,而他却是流水账似的,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事记录下来,事无巨细讲给贺枕书听,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有时甚至一整页纸都在向他讲述工程进度,甚至详细记载了当日的搭建流程,以及其中遇到的困难和改进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