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灵植还结算吗(157)
一则,是想要给这亲卫抬一抬身份,二则,也是想借机下一下三教盟的脸面。
可是,没想到,那林小犬,竟是公然讲出自己与孤月已经结为道侣?!
这……这未免太过分了!
合德真人越往深了想,脸色就越差,可偏偏转头望过去,却发现身边的靳掌门不知何时,脸上的阴霾已然尽数散去了,甚至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勾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
合德真人看得直摇头,冷哼一声,索性主动开口,问:
“孤月真君,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嗯?”
靳言转头,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对方一样,进而轻笑,“壮壮他……一向如此,心直口快,合德真人,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合德真人一时无言。
这……什么叫心直口快?这算是认了还是没认?
说认了吧……可孤月又让他不要与那什么林壮壮修士一般见识。
但若是说没认……可孤月又像是不愿亲口否认此事。
合德真人捏了一把冷汗,竟有些后悔自己这次策划的试探行动了。
而这时,却听对面孤月真君缓缓开口:
“合德真人,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想要问,直接来找我便是,不必拐弯抹角,借由海半山之手,派遣那舞姬去试探林壮壮。
“堂堂三教盟,竟使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
这话说得重了,合德真人脸色顷刻变得漆黑一片,可又不敢贸然出口反驳。
其实合德真人虽然相貌上看着比靳言年长,实际却不过三百岁。
他因为於菟神悬案而上位,正式执掌玉清派之后,在三教盟才算是站稳脚跟。
而那时候,孤月真君已经与三教盟闹僵,几乎从不出现在三清洞中。
因而,合德真人对这位传说中北斗大陆修为最高的修士,其实并不熟悉。
他素来听闻孤月真君脾气不好,却没有料到,对方这样丝毫不留情面地当面斥责他。
可是合德真人虽说已经贵为玉清派掌教,在职级上与孤月真君平起平坐,但若要论资排队,他是晚辈,孤月是长辈。
长幼有别,尊卑有序。
孤月以长辈的姿态教训他,他本就不应该还嘴,偏偏对方还是一语挑破了他此行的用意,占着理,这便让合德真人更是无可辩驳。
他牙咬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最终只恭敬地垂下头,应一声:
“是,此事是我的疏漏,还望孤月真君,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原以为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孤月真君这时却又坐直了些,继续道:
“此话,我在此说与你听,还望合德真人,可以将原话,传达给慈贤道人。”
合德真君闻言,大惊失色。
慈贤道人,可是清虚派掌教,现任盟主!
无论是资历职级还是辈分上看,慈贤道人都不在孤月真君之下,孤月真君这一番教训晚辈的话,讲给他听也就罢了,还要让他带给盟主?!
将合德真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靳言这时又耐着性子补充说:
“三教盟外圈,那些原住民,素来品性良善又守规矩,极少闹事。
“可林壮壮过来的路上,那原住民却频繁挑衅,此事,究竟是那原住民的品性变了,还是说,有其他人,在幕后做推手,故意煽动和纵容原住民接近林壮壮,并借机试探?”
这番话,就差把盟主慈贤道人和执教广成真人的名字,直接点出来了。
合德真人听得一脑门子的汗,他自然不想做这个传话筒的,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不知为什么,对上对面修士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和不容置喙的双眼,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终都没能讲出口。
“我明白了,”合德真人听到自己恭敬地回说,“这件事,我一定转达给慈贤道人和广成真人,孤月真君,尽管放心。”
直到送走了靳言,确认对方的威压从这屋子里彻底消散了,合德真人这才松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中,一摸前胸后背,发现衣衫不知何时竟是被冷汗浸湿了。
……为什么?
……为什么面对孤月真君,他会如此胆怯,甚至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讲不出口?
……是来自渡劫境修士的威压?
好像,远远不止如此……
想到这里,合德真人不自觉垂下眼,瞥向自己脚边蜷缩着的那通体雪白的麒麟兽。
.........
对面厢房里,林澹自然不知道和自己隔着一条走廊的另一间房中的事。
他大言不惭地讲出“道侣”二字,就见对面舞姬直接懵了。
“……道侣?”
这舞姬能被安排前来试探林澹,自然是对这修士的身份提前有所了解的。
可她分明记得,掌柜的海半山和他讲说,这不过是孤月真君养在宫中的一名做着特殊工作的侍卫罢了。
怎么就突然有了道侣?
一个做那特殊工作的亲卫,真的可以另外再与其他修士结为道侣吗?孤月真君难道不会发难吗?
见对面被他的话镇住了,林澹见好就收,不敢多说了——毕竟是自己扯谎在先,哪来的什么道侣,他跟掌门尊上现在八字没一撇呢,他表白对面都不愿意给他回应,连恋人都算不上,更不要说是道侣了。
多说多错,林澹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将那绣球塞进对方手中之后,使了个御物之术,推着那舞姬往舞池方向去。
那舞姬得的命令,本就是点到即止的试探,如今连对方道侣都试探出来了,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房中的道理。
被林澹往外推,她也不坚持了,顺势一跃跳上窗台,临走前,转回身来,还是将那绣球朝林澹送过去,
“这是我的桃花笺,既已送出,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无论如何,桃花笺选了你,便是我与你有缘,道友,将此笺留下吧。”
那舞姬说着,渡入一缕灵力进入那桃花绣球中,原本皮球大的一颗滚圆的球,顷刻间变幻成了一张薄薄的粉色符纸。
舞姬两指捻着那张符纸,不由分说,塞进林澹衣襟中。
林澹下意识抬手,想把那粉色的符纸从胸前抽出来,可手放到衣襟上,视线落在对面妖修那一截纤细的腰上,心思一动,又停下来。
那妖修在这听海阁中做舞姬已经有些年岁了,做她这一行的,惯会察言观色的,这时候她将林澹看向她腰腹处的那直勾勾的目光看在眼里,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修士,太坦诚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想要我这白玉香牌?喜欢,送与你便是。”
说着,那妖修修长手指在腰间用力一拽,摘了那白玉香牌下来,一起塞进林澹衣襟里。
“不、不是……”
林澹回过神来,想要推拒,又想要解释。
可对面轻拍了拍他衣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飞身落回舞池中央去,临走前,给林澹丢下一句,
“道友,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无论是听曲赏舞,或是风花雪月,又或是其他……只管揉碎那桃花笺,我必会赴约。”
林澹从衣襟中把那粉色的符纸和那一块带着浓郁的香精味道的玉牌攥在手中,往前几步,走到那窗边去,还想要试着把东西还回去。
可垂眼看着那玉牌中间镶嵌的一枚桃花花瓣,林澹一时又有些犹豫了。
就在这犹豫中,背后的门被一道灵力撞开了。
尚未来得及转身,林澹倏忽之间被一股极强的寒气裹挟住。
他心头一紧,慌忙转头,果然就看到那一身白色劲装、头戴猩红抹额的年轻修士,正立在门口,双唇紧绷,冷着脸瞪他。
“尊……月前辈?”
“哼。”
靳言的视线从林澹的脸上,缓缓挪到他手中的粉色桃花笺和香气四溢的玉牌上,
“桃花笺为信,白玉牌为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