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127)
便同他说,往后每日挑乳酪到城中老主顾家卖的时候,顺带着给青河村齐家也捎上一瓶,他们要买。
水鹊回程的时候,在伞下问齐朝槿。
“齐郎,我们家中还有这么多闲钱吗?”
乳酪可不便宜,尤其是寒冬时节卖的乳酪。
齐朝槿前头在书画铺结的薪俸用来布置了个火盆和买炭,仍然不够,再做了一床厚厚的冬被,家里存钱的陶坛子就空空的了。
齐朝槿和他解释:“岁末县衙繁忙,六房主事有些文书做不过来的,寻人帮忙润笔,我收取些润笔费,届时腊月又能为人作春联。”
“不必忧心。”
他说。
水鹊眨了眨眼,有雪花片落到他眼睫上,化作水了。
天气果真冻人。
长州县不复往日的热闹,地上的枯叶簌簌地从街头吹到巷尾,许多铺子揽客用的幌子收起来了,没什么可逛的,两人就加快脚步回青河村了。
水鹊一进屋子,搬着四足小圆墩,坐到屋中的火盆旁。
他进了屋子也没摘兜帽,实在太冷了,这一带湿润润的,连带着屋里湿冷。
取了火镰和灶房秋日里存的艾绒来,在五足八方的泥火盆边,火石一打,引燃了小把干燥的艾绒,石炭逐渐红起来。
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遮在火盆上,暖了,又用暖和的手心捂捂自己的脸。
“齐郎?”
他转头,却不见男主的身影。
疑惑地喃喃道:“……不烤火吗?”
泥火盆推动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齐朝槿正坐在桌案前,手边是县衙的录册文书。
听到响动,回头看,水鹊正艰难地手脚并用地挪动泥火盆过来。
火盆的形制大,所以不太方便动,都是摆放在固定的位子让人靠过去取暖的。
齐朝槿买的石炭已经比木炭要好上许多了,价格因此更贵,一秤百文,烧起来仍然是有乌烟冒起。
水鹊呛了两下,连声咳嗽,脸颊不知道怎么抹的,灰灰的。
他把火盆挪到齐朝槿旁边,摘了斗篷,钻进人怀里坐,手中还抱一个汤捂子。
这下男主也能烤火了。
他果然机灵。
男主肯定感动得要命。
剧情进度涨了一丢丢,水鹊美滋滋的。
进度到了百分之七十之后就更加难涨了,零点几零点几几地涨,一点都不容易。
齐朝槿怀中软乎乎,暖烘烘,躯干暖和了,冻得僵直的手便可以更灵活地屈伸。
从前的冬日里,遇到连日大雪,砚几乎要凝冰,他看书写字,手要冻裂了都无暇顾及。
哪成想会像现在这般。
小郎君来了,这简陋的屋舍成了安乐窝似的。
水鹊看不明白那些成册的文书,有点无聊。
齐朝槿从一旁取了张宣纸。
手上提笔勾画着,不多时,梅花图跃然纸上。
一树枝头,九朵寒梅,每朵梅花上皆是九片花瓣。
他再磨了另一方砚磨了朱砂,将毛笔送到水鹊手上。
水鹊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九九消寒图。”齐朝槿说,“冬至后,经历过九九八十一天,每日涂红一片花瓣,便可以盼望春来。”
他在书画铺里曾画过许多幅,皆是城中人家买了回去,哄怕冷的娇儿画着玩的。
水鹊接过了毛笔,涂红一片花瓣。
满意地看着这张梅花图,“那春天应当要来得很快吧?”
“嗯。”齐朝槿用帕子给水鹊擦了擦脸颊,约莫是刚刚打火石的时候蹭到了石炭,再捂脸蹭上的,“听闻宫廷有瑞炭,炭色青青,坚硬如铁,无焰而有光。”
不会像寻常人家的木炭石炭那般熏烟呛人。
水鹊钦羡道:“要是我们能够用得上就好了……”
可是御用的瑞炭,唯有天家才能用,再不然,也得是圣上器重的臣子,得些作赏赐。
齐朝槿半覆眼皮,手指摩挲桌案边的文书。
其实如果是换作了富裕人家用的贵重些的龙眼炭,烟会少上许多。
晚上做了冬至团来吃,齐朝槿赶着为县衙润笔,明日好交上去,看看能不能领一些新的活计。
他往灯盏中加上三两桐油,撒一些盐,这样要更加省油。
水鹊坐在旁边,借着灯火看看从书院借出来的游记。
夜里雨雪更大了,打在院中的竹丛间,屋舍青瓦上堆起皑皑白色。
垂下来的卷帘盖不住风,呼呼的吹。
水鹊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抬眼,齐朝槿正担忧地看着他,“你到床上,暖和一些。”
水鹊合上书,“那我先睡。”
他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
第二日,外头雨雪泥泞,一般来说,冬至前后雨雪,预示除夕是要天晴的。
齐朝槿要赶早送文书,就没让水鹊跟着自己一起进长州县里。
回来的时候天上还是阴云,见不到什么日头,放在往常,就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他进到灶房,锅中温的粥凉了,但是不见动过的样子。
齐朝槿隐隐不安。
往卧房里去。
水鹊依旧在安睡,可呼吸不畅,脸上酡红,摸额头,简直是烫手了。
齐朝槿扶他起来,套上外衫冬衣,和夹袄,可窗外是雪天,北风这么大,就是用斗篷遮住,他腿脚再快,走雨雪泥泞的路,背到长州县里至少要半个时辰,必然会二次受凉的。
脚步匆匆,去向刘大娘子家借牛车。
正巧刘大娘子的丈夫要进城,便答应送他到县里去。
这时候只有石鱼街的金紫医官药铺还开着了。
宣称祖上是宫廷御用医官,有金印紫绶的。
李大夫捋一捋白胡须,斜睨了一眼神色焦急的书生,开口便是两万钱。
在大融,医生本就是赚钱的行当,他又是江南一带有些名望的医生,即使漫天要价,仍旧有人愿意买单。
齐朝槿这会儿上哪给他凑出两万钱来?
他问大夫,诊病开药的钱能否宽限时日。
李大夫看一眼他怀中半昏迷的小郎君,脸色烧出不正常的酡红。
“我宽限得,你家小郎君可不一定拖得了……”他摸着胡须。
这意思是让交得上钱,才给诊病了。
齐朝槿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水鹊半梦半醒的,手从斗篷里伸出来,扯了扯齐朝槿的衣袖。
他垂首去听水鹊说话,忧心地问:“可是难受?”
水鹊呼吸滚烫,轻声细气地说:“齐郎,回家去吧,我会自愈……”
齐朝槿眉头紧锁,“不要说胡话,热病不能拖延。”
可是他真的能自愈啊……
只是慢一些而已。
水鹊是每年要发烧一轮的。
算一算,正好今年该是这个时候,加上吹了些冷风,他的身体自觉地开始每年一趟的排毒了。
齐朝槿背他出门,急得要到当铺借贷。
水鹊烧得迷迷糊糊,安抚他:“你先别急……”
四匹马鸣声咴咴,朱漆双辕马车即停在街口,裘皮帷幔掀开,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把水鹊落在后背的兜帽盖回脑袋上。
却给炙热的温度吓得一惊。
崔时信问:“这是怎么了?发烧了?”
不待齐朝槿答,他大开帷幔,让人先上车来。
“京中医官局的杜医官恰好回来省亲,赶紧上来,先到我家去,我遣人去请杜医官过来。”
虎皮软衾,松木车厢,暖火炉放置中央,烧的荔枝炭,无烟,反而有清清的果香。
外面的裘皮帷幔一合。
齐朝槿在软衾上放下水鹊。
“多谢崔三公子。”
崔三瞥他一眼,凉凉地说:“用你谢什么?”
转而忧愁地去探水鹊的额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相比起额头的灼热,他的手温凉,水鹊下意识地蹭一蹭他的手心。
到了崔府,三人下车,崔时信让车夫转道去城北杜医官的老宅请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