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在钓鱼(43)
一片安静。
不知时间寂静的走了多久。
谢今道:“是吗?”
“是啊。”
祝灯舔了舔嘴巴,艳红的舌尖在唇边挑弄出一道水渍,“毕竟我只是一朵家破人亡,心脏不好的小野花罢了。”
他舌尖的一道水光在病房昏黄色灯光的映衬中显得暧昧斑驳。
前一个小时输进身体里的液体后知后觉的起了效果,祝灯有些犯困,便懒得再跟谢今纠结。
他缩进被窝里,正要跟谢今挥手让他赶紧滚蛋,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了床头上。
祝灯:“?”
祝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倾覆上来的谢今用唇压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祝灯:“唔……”
是一个由谢今主导的吻。
不再像以往两人接过的吻那么短促轻巧,而是一个正式的,绵长的,带有侵占意味的吻。
在被彻底制住的时候,祝灯才发现原来谢今在他所没有关注的这些日子里长高了许多。
他从谢家的天之骄子的少爷,逐渐变了气质,肩背宽阔,当他完全倾身的时候,已经能够彻底遮盖住自己。
祝灯蹙紧了眉,知道凭借自己的力气推不开谢今,便没有去做那份无用功。
谢今身上一直有种淡淡的花草香味,很清新。祝灯以前就闻到过好几次,但一直不知道具体出自哪款香水。
直到今天,在漫长的拥吻中。
谢今身上那股清淡的花草香浸染过来,祝灯终于在自己的鼻尖也闻到了盈满自己全身的那股花草香气。
过长时间的接吻让祝灯开始咳喘,浑身无力。
谢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为祝灯抚顺了气,然后轻柔的亲了亲祝灯的眉眼:“上次咬的伤好了。”
是上次在停车场咬的那个伤口。
祝灯神色不善的瞥了谢今一眼:“……垃圾吻技,滚开。”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谢今又碰了碰祝灯的唇,“灯灯,做手术好吗?我找到了合适的配型。”
祝灯愣了愣:“配型?”
大抵是终于从亲密中得到了勉强的安全感,谢今的神色里有种慰藉的餍足。
他轻柔的擦净了祝灯顺便两人缠扯之中留下的水痕:“谢氏在美国有自己的连锁医院,我让人去核对了数据,找到了适合你的供体。”
祝灯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供体……”
“是合法捐献。灯灯,美国在人体器官方面的法律和我们国家不同。”
谢今在月光下的神情有种残忍与温柔并存的清隽,和曾经祝灯刚来时见过的少年毫无半点相同,“只要你想,就可以随时手术。”
祝灯:“……”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和祝灯谈论这个话题的人。
祝灯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困了。”
他本来以为谢今肯定还要和自己争辩纠缠。
而谢今却松了手,将被子帮祝灯掩好:“好,祝灯,我等你。”
祝灯怔了怔,张开眼睛:“你不劝我?”
谢今嗯了声:“没关系,直到你心脏负荷撑到极限,必须立即手术为止,供体都会为你永久留存。”
“祝灯,这就是我和小叔叔的不同。”
谢今低头碰了碰祝灯的唇,柔声道,“他会要求你,而我会等你。”
床上熟睡的男孩呼吸声浅而淡,似有若无。
谢今看了良久,才站起身,推开病房门,悄然的走了出去。
然而才走到门外,便听走廊里传来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谢天德病房半掩的房门推开,老人转动着轮椅,看向面前的人:“谢今。”
谢今神色平静,既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也没有任何动摇,坦然温和:“爷爷。”
谢天德手边的拐杖被老爷子苍老的手猛地扬起,狠狠一下,在走廊里砸在了谢今腿上。
木棍和肉的碰触也是无声的。
狠厉的疼痛让谢今微微晃了两下身子,却一声没出。
谢天德又是一棍下去。
谢家最早是船舶业发家,谢老爷子手上的力气向来很重,这一棍落在谢今的手臂上。
两相交接,木棍传来内部结构松散的刺啦声。
可谢今依旧无声无息。
谢天德冷道:“怎么,还不够疼?”
谢今额上的冷汗顺着面颊落下来,一并落下的还有手臂上的血渍。
他映在晕黄色光线下的脸渗出一个惨笑:“爷爷……我如果吵醒了祝灯,他会更不喜欢我的。”
“我看你是疯了谢今!”
谢天德扬起手上的木仗,看到面前的一地血,却终归没能再下得去手。
他沉默了许久,转着轮椅:“你跟我进来。”
谢今便一瘸一拐的跟谢天德走进了病房。
S城中心医院算是城内最早建设的医院,因此地段很好,哪怕现在已经入了深夜,从住院部的窗户望出去,依旧能看到窗外霓虹缤纷和车水马龙。
谢天德在窗边停下,视线不知落在窗外的何处,然后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谢今顺着谢天德的目光去看:“灯光和夜景?”
“错了。”
谢天德拧眉,“是谢氏的商业写字楼,谢氏的商场,和谢氏开发的房地产小区。”
谢今愣了愣。
谢天德伸出手,指向城南一片还没有亮灯的烂尾楼:“那是谢氏即将招标的新地块,也是以后你接手谢氏之后要完成的第一件事。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现在就应该开始准备数据,互通信息,打通渠道。”
谢今:“我知道,爷爷。”
“那你在美国干了些什么?!”
谢天德提高了声调,“谢今,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你在美国器官市场大肆买卖交易,诱导流量,购置消息。谢今,你疯了吗?!你就不怕万一……”
谢今道:“爷爷,没有万一。”
谢天德皱眉。
谢今轻声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美国法律进行的,爷爷,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会注意。”
“就算是美国法律允许……”
谢天德深吸了一口气,“但这里不是美国。谢今,值得吗?他值得让你这么大动干戈,付出这么大代价,哪怕担着风险,也要这么做?”
谢今:“值得。”
谢天德没有说话。
谢今自嘲的笑了笑:“爷爷,你就当我鬼迷心窍吧。我想要他,我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想从岑连深那里把他抢回来。你知道吗?爷爷,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谢天德:“你太让我失望了,谢今。”
“这难道不才是谢家人的本质吗?”
谢今道,“爷爷,在我小时候,你不是曾经教过我——谢家人从来就应该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有足够手段阴狠,很多事情才能攥在手里。”
谢天德:“所以呢?”
谢今温和一笑:“所以虽然晚了些,但我学会了。我会抢到我最想要的人,也会用谢家将他养成这个世界上最瑰丽娇艳的花朵。”
谢今道:“爷爷,虽然我不能成为您最希望我成为的那种继承人。但我会让谢家在我手中越来越好。”
老干部病房每天早餐的时间都有医生的例行检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例行检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
祝灯吃完了早餐,又和小护士聊了一会儿娱乐圈八卦,打完两盘游戏,才看到杨玉脚步匆匆的从屋外踏了进来。
于是祝灯撇下手机,长叹一声:“唉,自从直到我死到临头,连主治医生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是否再看我一眼,都会让你觉得伤悲,哦……”
杨玉:“……”
杨玉亲自给祝灯扎了一针吊瓶,然后将胶带贴好,“别鬼叫,隔壁谢老爷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