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良缘(90)
作者:薛直
时间:2022-08-06 02:21
标签:快穿 甜宠
几日后,嵇沄正式开始每日“带病”进宫,教皇子读书。他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少师,诸皇子也得以师礼对待。
皇室姓魏,这一代排辈双字,从玉。五皇子就叫魏如珪。珪者,礼器也,足见器重。而元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一名如珑,一名如珏,只是自从太子失势,他们也黯然了起来,在一众或者意气风发,或者风度翩翩,或者文质彬彬的皇子之中,显得格外瞩目。
更瞩目的是,神情暗藏倔强,衣饰半新不旧的一个。
嵇沄那系统的光标正出现在他头上。
这是王才人所生的十一皇子,魏如璎。据传十一皇子起名时已经快十岁,在宫中算不早不晚,这时候人怕孩子早夭,因此起名除了意外,不会很早。但皇帝喜欢对宠爱的妃嫔所出的孩子早早起名,因此十岁在此时的宫里已是很靠后。且起名的时候皇帝得了美人,正赐予璎珞,忽然见到十一皇子从廊下过,追着一只散养的雉鷄,便用了璎字。
如此,人人更是知道十一皇子不受宠了。
皇帝生子密集,十一皇子今年十三岁,母亲只是个才人,早失宠了,因此是最不起眼,最落魄的。
嵇沄就是为他而来,见他眼神冷漠不靠近任何一个兄弟,就知道他多半是被无视和孤立了,一时间很是心疼。
然而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孩子眼神却很清澈,如同泉水,又带着莫名的光亮。
皇子的拜师礼与民间不同,嵇沄受礼后还要给他们行君臣之礼。五皇子就成了兄弟们中的领头,越过比他年长的两个兄长上前来,一群人热闹又不失严肃地完了礼,嵇沄这才开始讲课。
皇帝和他一番长谈,语重心长地拉拢了他,回忆了旧情,又很努力地卖了五皇子的安利。
五皇子近十六岁,比太子小不了几岁,冠带袍服锦绣辉煌,为人和气,看着也很聪明,看卖相是很不错的。但是知道他后来的事,嵇沄把他当废物看待。只是第一天,免不了虚以委蛇,不露目的。
皇子们读书进度各不相同,但因为是小班授课,嵇沄倒也容易因材施教,分门别类地教育。当日他便定下规矩,十四岁以上上午上课下午骑射,十四岁以下上午骑射下午上课,如此便先分了两个班。
而宫中皇子六岁进学,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只十一皇子一个——他出生那几年宫斗激烈,因此留存下来的皇子就他一个,公主倒还不少。
因此下午便只是他一个人来了。
嵇沄见他因紧张而格外紧绷地进来,对自己叫了声先生,不由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拿出手帕包裹的几块点心,放在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孩子的眼睛睁大了。
是海棠,牡丹,梅花等图样的豆沙糕,正热着。
第80章 帝师抱抱,4
十一皇子不爱说话,见了糕点显然想吃,眼神明明闪亮又湿润,但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嵇沄,又看看糕点。
嵇沄心都快化了,抬眼扫过门外守着的内侍,轻轻把豆沙糕往他面前推:“好了,快吃。”
原文中对这些不受宠的皇子生活水平也有所描述,和母亲的受宠程度成正比。五皇子自不必说,就是太子倒后嵇月的几个儿女都一落千丈,何况是不受宠的才人之子?十一皇子在后文也曾出现过,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国破家亡,主角二人已拉起一支队伍,十一皇子如昙花一现般占据了几个城池,打过几仗,然后就年纪轻轻病故了。
究竟为什么,原文并没有细说。不过这个时代医疗条件是这样的,他又自幼吃穿都困难,说不定是早就生了病。
顾虑到这个,嵇沄才定了自己上课时侍从不许随便进来的规矩,免得开小灶都会被发现。而皇帝呢,又根本没想到给每个皇子都找几个伴读,所以早上他这里连鱼带虾济济一堂,下午却一个人都没有。
魏如璎一把抓了一块糯米皮的豆沙糕,另一手又抓另外的。似乎这行为被人批评过,因此抓在手里后又立刻抬头看嵇沄,慢慢放了手,将原先拿起来那一枚塞进嘴里吃。
嵇沄抬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又对敏锐地抬起头的魏如璎笑了笑,还是什么都没说。这孩子似乎很会看人眼色,虽然生性倔强,看起来也僵硬,实际上却很聪明,见他并不介意,又伸手把帕子上摊开的几块糕点一起拉过去,占住了不放。
这幅模样看得嵇沄十分心疼,见他吃得迅速,噎住了就自己灌水,心中不由叹息:“喜欢?”
魏如璎对人防备心一直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位素未谋面的所谓舅舅,却觉得十分想要亲近——皇帝只一个皇后,就是嵇月,是所有子嗣的母亲,因此对所有皇子公主而言,嵇沄都是他们的舅舅。
可他天生孤拐性子,又因生母无宠懦弱,脾气越发古怪,见到父亲都不会逢迎,何况是见到嵇沄?前日早上他也见过贵妃之子五皇子是如何亲热中不失恭敬,但他能和贵妃之子比吗?这宫里是个人就不把他们母子当回事。
自然了,嵇沄不会这样,可是魏如璎在旁人面前孤傲倔强,在他面前却第一次知道自卑是什么意思,低着头不说话,只点头肯定。
嵇沄知道他喜欢吃甜食,这豆沙糕也是自己写的方子让家里人做的。
这豆沙糕外头是糯米皮,里头是豆沙玫瑰馅,不是用猪油,是用菜油炒的馅儿,比猪油的吃起来更清爽些。红豆沙甜蜜,玫瑰味芬芳,糯米皮则薄薄一层,在模具里压好了,拿出来看白里透红,中心更是看得见里头鲜艳的内馅颜色,再点缀上一片花瓣,又好看又好吃。
嵇沄把糕点装在生石灰和冷水做保温层的漆盒里连自己的药一起带进来,宫里也没人说什么。因为皇帝累加恩遇,嵇沄行走在外受到的待遇也越来越好,皇帝宁愿他多愁多病身体一直不好,在这种事上特别愿意刷个宽容大度体贴的名声,既能让自己显得伟光正,也能让嵇沄更加死心塌地。
对这一番作态,嵇沄毫无反应,全都接受了 ,甚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等魏如璎吃完糕点,喝完茶水,嵇沄这才示意他翻书,开始了解学习进度。
本朝皇子六岁入学,算是宽松。但一般来说在入学前,就要先开蒙,入学后授课速度更不会慢,等到身子骨长成,就要安排学习骑射。到魏如璎这个年纪,是诗书礼乐,数算天文射御,按理应该全都要学的。
不过按理是按理,实际情况却未必。
有先皇后和贵妃之子的复杂纠葛,宫学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汤,轻易没人敢伸手从里面捞名声和利益的。魏如璎在其中年纪最小,又最卑微,在诸位老师面前更不突出。虽然以他的年纪,功课居然都能说得过去很不容易,不过哪有人在乎他的表现?每次提起来,他还是最差的那个。
被人遗忘的滋味不好受,可一旦被想起来,要遭受的却是嘲笑,轻视,鄙夷,还不如被遗忘。
魏如璎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的。他从来都除了母亲一无所有,二人在这庞大却与自己无关的深宫里相依为命,他在乎旁人,永远只是自取其辱,长到十几岁,是人都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那双冷漠的眼睛像是黑色的琉璃,嵇沄明知不该爱一个人的苦难,但还是……
他没说魏如璎的功课到底好不好,以平和的姿态看着他背书,写字,了解了进度之后就开始以自己的步调开始教学。
从前虽然也有少师的虚衔,但其实除了嵇月的子女,原主和谁都不熟。这显然也是皇帝故意的。这一次要不是为了给五皇子造势拉拢自己,怕是他也没有这么简单就接触到魏如璎。
室内只有两个人,魏如璎仰头看着先生读书,讲解,神情专注而安静,姿态端正,无意识中越来越舒展,自然,甚至带着点沉浸在知识中的快活。
嵇沄望着他,不动声色地笑一笑,继续讲下去。
不像是现代,每四十五分钟休息一次,也不像是嵇沄记忆里的几次经验,这里的宫学只有他一个老师,主讲经史,兼营其他。因此他讲完一节便叫人进来添茶倒水,顺便咳嗽着吃药,略作休息。有时候他甚至还要捂着胸口露出难以支撑的模样,总之得让皇帝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