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写同人称霸世界(92)
可,看他言行,又怎么会是真的妖仆呢。
林稚水手悬在空中不动。
他想起来了,当日,那妖仆带他去看斗蛊台时,口中言的是:“最好别想着趁道路杂乱,借机逃跑。”
他那时候以为是妖仆在警告他别想乱跑,如今蓦然回首,这话难道不是在提醒他,这个地方洞穴道路纵横交错,想要跑,很难被逮到吗?
后来,妖仆领他回行宫时,大大小小的角落都带他走遍,详细说明哪些地方不许乱跑,哪一处是禁区。看似尽职尽责,可,同时,他也趁机记住了行宫地形,炸宫后,才能顺畅逃离。
“我初初被关在房里时,他没上锁。”林稚水陷入回忆中,像是拿到参考答案后,才发现这道题,处处是玄机,“他去准备热水与衣服,去了许久,回来时,见我还在房中,脸上的神色,是明显的惊诧。”
——对方想要放他走,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坑妖族太子,也怕没锁门是陷阱,反而辜负了好意。
林稚水百感交集:“是啊,妖族能想到往人族安插卧底,人族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什么三十六计,什么兵者诡道也,他们人族,才是此中高手。
林稚水将这位不知名的人族卧底掩埋后,撮土为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君大义,愿九泉之下,走好。”
第58章 长剑革孽
原本, 被逐出族谱的人,是不能在本族出葬的,不过, 李路行的事比较特殊。
其一,他并非死于林稚水之手。
其二, 林稚水对他, 也没有必须要踩进泥里,不许他起来的恨意——当然,还是喜欢不起来,毕竟, 他耽误了林濛的救援时机,是事实。
在林稚水无所谓的态度, 李家其余人的求情下,李家家主终于松口, 愿意折中处理, 依旧不肯重添李路行回族谱, 葬祖坟, 但是, 允许李路行从李家出葬, 受李家人祭拜。
为此, 二弟李玄几乎与他翻脸。
李家家主几番避而不答, 直到避无可避时, 方从牙缝里挤出:“虽说林公子宽宏大量,对那逆子所作所为不做追究,可他终究做出耽误救命之机……”
李玄打断他:“行儿都说了,他认为林稚水一个人无法兼顾各方,剑仆人多, 更方便找人。”
李家家主并没有被他带跑偏思路,“那他为何不表明能够帮忙?林公子是独自一人没错,但他为甚能信誓旦旦,人家没办法追寻踪迹?何况,他本质的想法不是令林姑娘平安,只是想借此逼林稚水全力与他比斗。在他看来,人命,不及他一战。”
是以,他那一天自刑三刀六洞之行,不单单是想要挽回林稚水,免得他和人族生分,也是悲于——若自己早能够狠下心来,教好孩子,何至于此。
养不教,父之过。
悔之晚矣。
“论迹不论……”李玄说着,脸也红了,再说不下去。
李家家主点点头:“你也觉得没办法给他开脱了,是吗?”
李玄被他这个口吻一噎,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想敲开他这个大哥的脑壳,看看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家家主笑容苦涩,“况且,林公子既往不咎,我却立刻敲锣打鼓将行儿迎回宗庙,他心里会作何想?”
再大度的人心里也会有点不舒服吧?或许会想:哪怕你只是装装样子,至少要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做?
李玄觑他:“大哥,我发现不太对,你也太在乎那小子的感受了。”
他大哥学的是儒学没错,但也不是那种典型的端方君子,气节无亏,关键时刻,也通变化,绝不是木头脑袋。
李家家主眉心跳了跳,镇定道:“那是行儿欠他的,我作为他父亲,合该替他受过……”
李玄狐疑:“真的吗?”
……一半是这样。李家家主瞒住不可说的另一半,咬死:“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玄想了想,“这倒没错。”之前是他没想到这方面,如果缘由在此,他大哥的确变通不了——已经是处事原则的问题了。
李家家主转移话题:“明日就是行儿下葬的时候了,褚贞可还活着?”
李玄冷笑:“想死?他做梦!”顿了两息,又道:“他吵着闹着要见三弟。”
李家家主呆若木鸡:“这都两天了,他一次也没来看过人?”
李玄道:“这两天又输出去一千两银子,刚差人寻过,难过得在买醉。”
李家家主手一拍房柱,气极:“天底下是没有长辈为晚辈守孝的道理,可那是他亲侄子,就不能忍忍,至少下了葬再喝酒吗!”
李玄寒声:“大哥,他已经变了,咱们从此以后便当没这个兄弟。”
拍在柱子上的手缓缓回握,手背暴起一条条青筋。李家家主闭了闭眼睛,“给他醒酒,拎去见他儿子。”
*
褚贞被关起来后,过得不太好。
虽说清汤寡水地喂,但李家也没有虐待他,是他服用五石散的后遗症犯了,迫切想要再次体会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李家当然不会给他。
李浑喝得烂醉如泥,双腿几乎立不起来,实在无法醒酒,剑仆只能强行架着他来到地牢。他一来,就看到儿子在牢中用指甲一下下刮着木栏杆,状若疯癫。
他扯了扯了自己雪白的衣衫,使酒气与热气自领口散发,醉醺醺道:“这是哪?怎么带我来这儿?酒,我的酒呢?”
剑仆面无表情地把事情诉说一遍,只道:“他想见你。”
李浑侧头,瞅着褚贞发呆片刻,茫然:“他是谁?”
似乎已经醉得意识混乱了。
剑仆不管这个,他只把话带到:“家主说,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团聚,期间不会有人打扰。”说完,转身出地牢,还把大门关严实了,保证没有声音会泄出来。
褚贞呜咽一声,指甲扣着木栏,把自己整个身子往上面贴,试图离亲爹近一些,“爹!爹!醒醒!”音色沙哑伤人耳,听着极其不舒服。
李浑倒在地上,全然不闻。
褚贞强忍来自骨血的,想要服用五石散的催促,连声叫唤:“爹,醒醒!再不醒你就没有儿子了!”
李浑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褚贞捏起拳头砸栏杆,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这才慌了:“爹!快醒醒!我明天就要死了,你今晚用那支笔救我还来得及!你把林稚水的存在抹了吧,金光县七年前有场地动,恰逢国师卜卦,算到,才得以及时救援。你删除那次卦象,七年前听说他如同活死人,肯定逃不过地动!爹!救救我!”
李浑就像死了一样。
褚贞脱下鞋子,去砸李浑,准头不错,鞋子砸在脸上。两眼一直看向对方,可李浑动也不动,任由鞋子从脸上滑落。
他转而喊:“那,把行弟的尸首划掉也行,没了尸首,他检查不出来真相。行弟死了,可我还活着,阿爹你忍心死了一个侄子后,再死一个儿子吗!”
李浑动了动,似是醒了。褚贞大喜过望,“爹!”
然而,李浑只是摇摇晃晃站起来,含糊嚷声:“吵死了。”步履不稳地随便挑了个方向走,还大力吸了吸鼻涕,抬手捏着鼻头使劲擤。
褚贞绝望了。
他爹未成亲前也是打马的世家公子,爱俊的少年郎,现在若不是醉得不省人事,怎么会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
青年双目赤红,哐哐哐地拿额头去撞柱子,缺少五石散的后遗症,令他好像被蚂蚁爬在骨髓里,又痒又疼又难受。“你怎么可以醉!”他神色狰狞,宛若黑暗中爬出的诡异怪物,“如果不是你入赘,我本来该出生就是李家人的!这些都是你欠我的!给我醒过来啊!!!”
——他此前面对李家家主几人,可以平静,可以笑骂,看似从容不迫,实则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有一张绝对威力的底牌。然而,当底牌也要弃之而去时,他便六神无主,哪儿还能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