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重生](47)
两人对望一眼,邢应苔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什么东西。
他撑起身,揉揉眼,问:“——小叔?”
崇善没吭声。
邢应苔又喊:“崇善?”
那人才‘嗯’了一声。
邢应苔摸摸自己的腰,摸到一手口水,嫌弃道:“你干什么,怪恶心的。我可没洗澡。”
“……”
邢应苔又躺了下来,说:“快睡吧。”
崇善深吸口气,躺在邢应苔身边。
无风无云,窗外挂着一轮缺月。
崇善默念邢应苔刚刚的话,自我催眠着想,‘快睡吧’。
然而邢应苔自己反而睡不着,他喊:
“小叔。”
“……嗯?”崇善开口时,声音格外沙哑。
“我毕业了。”
“……嗯。”
崇善已经说不出什么逗趣的话了,夜里这样安静,他好怕邢应苔听到自己仿若轰鸣般的心跳声。
“你知道陈半肖和荀欣吗?”
“嗯。”
“也是,”邢应苔笑着说,“和我关系好的人,你都认得。”
并不是认得,而是邢应苔偶尔会和崇善提起,时间长了,崇善自然记得。
邢应苔露出回忆的表情,他说:“高考前一天,陈半肖和我说,他要和荀欣读一所大学,一个专业,不管考不考得上——荀欣想当兽医。”
是想当兽医,还是因为邢应苔想学医,那时候邢应苔也想不清楚。
崇善哪里有心思听邢应苔说别人,敷衍着‘嗯嗯啊啊’。
“陈半肖喜欢荀欣。”沉默了一会儿,邢应苔这样说道。
听到‘喜欢’二字,崇善的呼吸停了半秒。
邢应苔又说:“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崇善眼冒金星,好像被惊喜的大锤砸了一下脑袋。
然而邢应苔接着说:“但如果有的话,我可能也是喜欢荀欣的。”
“……”
“陈半肖说要和荀欣读一所大学,那时候我好想说,我也要去,别不带着我。”邢应苔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成绩比陈半肖和荀欣都好,想报考的学校跟他们不同,虽然在一所城市。可我不想和朋友分开,我好寂寞。”
说着‘寂寞’的人,今年已经十八岁,站起来个子高高、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此时,在崇善身边,他却显得这样幼稚。
年轻的气息,如山间晨曦勃发。
“我要和他们一起读大学吗?”邢应苔说,“我心里想去。我是不是也喜欢荀欣?不然为什么想一起去。”
“……”
崇善坐起身,借着月光,看邢应苔的眼。
他想知道邢应苔是在开自己的玩笑,还是看出了什么,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
月光下,邢应苔的眼漆黑明亮。他问:“怎么了?”
崇善吼道:“你这个蠢小子,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你脑子里有几斤水。”
邢应苔不满地说:“干什么骂人。”
“骂的就是你,”崇善说,“你多大了,读书还要人陪,不自立和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邢应苔沉默了一会儿,不服道:“我懂的。”
“懂什么懂。”崇善不屑道。
“现在不懂,”邢应苔说,“总有一天会懂。”
——总有一天会懂,总有一天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听了这话,崇善一怔。良久,他点点头,“说的也是。”
原本一颗跳得剧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好似被突然浸在阴森凄冷的井水里。骤冷骤热,令人牙酸。
邢应苔辩解道:“我知道这想法很不成熟。……所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崇善‘唔’的一声,含糊道:“……快睡吧。”
邢应苔还不放心,说:“我报考的是你的母校。小叔,开学那天你会送我去吗?我不认识路的。”
“……当然。”
“小叔?”
“……”
这次,崇善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本以为今夜注定无眠。没想到不仅迅速入睡,还做了个梦。
有人贪婪地亲吻年轻人的身体。
睡梦中画面都是一片一片的,看不到前因后果,唯一能体会到的,是不够,怎么都不够。
梦中,那人狗胆包天,阴狠侵略,张口咬了。
那人一口一口,把对方活吞入腹。
温暖,安全,全是他的。
崇善在浑身颤抖中醒来,一旁的邢应苔早已起床洗漱,没看见崇善红着眼、牙关咬紧的模样。
他太过用力,隔着脸颊,都能看到崇善咬牙切齿的痕迹。沉寂无声中,崇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流了血但感觉不到痛。
他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仰着头,无声嘶喊。崇善看高高的天花板。
那一瞬间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更疯的。疯到连戏都演不了。
第39章
高考结束后,邢应苔以为自己题答得不错,实际上成绩比平时模拟考少了近十分。要上崇善就读过的大学,是没问题,可却不能选择专业。
调剂专业后的结果出人意料,邢应苔阴错阳差念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外语系,拿到录取通知书,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他急冲冲地骑车到崇善家,给崇善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崇善特意戴上不怎么用的眼镜,端通知书在面前,仔细看了好几遍,然后说:“这不是很好么!恭喜恭喜。”
“好什么?”邢应苔说,“我一点都不想学英语。”
“以后有转专业的机会。”崇善安慰道,“而且我当初学的也是外语,我们两个有缘啊。”
邢应苔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想,安慰安慰自己。”
邢应苔在家过了十八岁生日后,就提前几天,乘车去了自己的大学。
他的大学生活拉开了帷幕。
上了大学后,邢应苔的课余生活一下子丰富起来,他不再每天挑灯苦读,而是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
与此同时,崇善仍旧待在锁住门的家里,像是被拴住脚的雀,囚禁在金碧辉煌的豪宅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自制力在逐渐减弱,静养这么多年,病情突然变重。
有一次,邢应苔在外面和同学打篮球比赛,外套放在座椅上,错过了崇善的电话。
他上大学后,和父母联系的不多,可每天都和崇善联系。一看见崇善的未接来电,邢应苔粗喘着拨回去,问:“小叔,怎么了?”
崇善说:“我……”
“啊?”
“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崇善低声说,“我想见见你。”
邢应苔说:“我在篮球场,正比赛呢,没法去接你。你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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