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月十五会吃老婆饼(10)
“主人你要干嘛?”
越姬蹲下身子,幽幽看它一眼,开启洗脑模式,“六宝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但现在你也看到你主人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教训个人都教训不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六宝立马义愤填膺,“我替您教训!”
“就是手段有点不入流。”
“没事,是六宝做的,不关主人名声的事!”
越姬勾笑,敛下黑瞳,开始和六宝商量。
“你先这样这样,再那样,最后再……”
“西西?”
越姬和六宝商量得正起劲,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混身一震。
这女人怎么来了,不是在教书吗?
“西西,原来你在这。”
元奈松了口气,两三步走进巷子里把越姬掰过身子,不疑有他紧紧抱住她。
心疼安慰道,“西西,你受委屈了,是姐姐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
来不及撤走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六宝不敢动弹半分:“……”
越姬怜悯看它一眼,便抬起头看向元奈,目光复杂,“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教书吗?”
元奈蹲下来,六宝趁着空隙在元奈的掩护下企图溜走。
不料,还没走一只手就把它擒住了。
“这是什么?”
元奈拿起六宝,晃在眼前,不解问。
越姬眉心跳了跳,绝对不能让元奈知道自己是吸血鬼,起码目前不行。
于是不改面色解释,“我抓到的一只小鸟。”
元奈仔细观察了一下,黑色的皮肤,还没有毛,贼眉鼠眼的,“这只小鸟有点丑。”
越姬附和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六宝飞快松手,“是有点。”
六宝:“……”太过分了!
元奈看着越飞越远的六宝,眉头微蹙,总觉得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
不过一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顿时将这抹不对劲抛诸脑后,抚上越姬的小脸,心疼道,“还疼吗?”
越姬看进她满含担忧的双眸,正要开口“没事”,元奈就先一步自责道,“怎么可能不疼,耳朵都红了……”
她摸上越姬被揪的那只耳朵,揉了揉,又倾身凑过去轻轻吹一吹,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元奈全部注意力都在自责与安慰上,全然不察身下的人混身僵硬。
“元奈,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吹耳朵意味着什么?”
越姬咽了咽口水,视线下垂落到她肩上的秀发,眼色微沉。
这女人竟然撩自己。
“啊?你在说什么?”
元奈放开她,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好笑道,“什么女人不女人,你还是个小孩子,别说什么胡话。”
越姬脸拉下来,“我认真的。”
这话刚落,脑袋就被拍了一下。
“什么认真,看来是不疼了。”
元奈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牵起她的手,“姐姐请了一节课的假,带你散散心好不好?”
越姬:“……”
这该死的小身板!
上元街多手工坊,豆腐磨坊,石磨红糖,果子晾晒,陶艺师傅在捏土,木匠在打磨凳椅,种花的在给盆栽翻土,还有街口编笼筐的在唠嗑……
“西西,有什么想吃的吗?”
元奈带着人缓缓穿过这条街道,觉得有趣,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对了,我知道有一家莲花糕特别好吃!我带你去。”
越姬:“……”
到底谁带谁散心!
在上元街东南角,建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莲花糕铺子,味甘,甜而不腻,酥软可口。
小时候她牙口不好,被父母亲严禁过少吃,但偏偏她又是个爱吃甜食的,尤其钟爱六莲居的莲花糕。
每次放学司机来接她到时候,她总会特地叫司机绕到这里偷偷买上一份莲花糕,藏到书包底下,等到没人时候再拿出来伴着一壶小茶享受时光。
细细想来,已有几年没碰过了。
六莲居的门面不大,小而精致,古老兼质朴,随处可见莲花模具与雕塑。
拾上台阶,元奈闻到那味便觉得一阵恍惚,又倍感亲切。
年少那小小的欢喜就这样藏在一块莲花糕上。
从熟悉的陈伯手中接过,元奈眉眼可见欣喜。莲花糕是用一张青白色的油纸包住,里面层叠着六块圆圆的莲花糕,糕面拓着莲花和“六莲居”字样的印子。
是熟悉的味道。
元奈拉着越姬坐到门前的一个小台阶上,认真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样子让越姬对这莲花糕来了点兴趣。
“西西,你尝尝。”
打开,两指夹住一块莲花糕,抬手伸到越姬嘴边去。
满带期待的秋瞳水光潋滟看着她,似乎这个时候她不是历经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落魄千金,而是最无忧无虑的少女元奈。
唇膜贴着松软的粉质,越姬顿了一下,看了元奈一眼,才微微低下头张嘴咬了一口。
甜的恰到其分,不干不腻,入口即化,还残留淡淡的莲花香。
确实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
元奈见她点头,嘴角抿出浅浅的弧度,碎金般的暮光跳跃在眼底,明明灭灭可见她的小得意。
难得见她如此天真纯粹一面。
越姬侧着脸看她,偶尔高抬贵嘴尝尝她递过来的莲花糕,不知不觉眼里慢慢便只剩下她的影子。
只觉岁月静好。
吃完了差不多也该回去教书了。
“走吧,西西,我送你回去先。”
元奈正要起身,看了一眼越姬,又不起身了,把手里剩下的油纸折了一下,往越姬嘴角撷去。
“你做什么?”
越姬眼疾手快把她的手拦下来。
元奈:“你嘴角沾到了。”
越姬:“你那条手帕呢?”
元奈:“洗了,没带在身上。”
越姬:“那用手擦,不许用这么粗糙的东西。”
两指捻起刚刚装过莲花糕的油纸,嫌弃地扔到一边。
“……”
越姬说不用她送,自己就能回去,让她赶紧回去教书。
元奈摸了摸她的头,赞一句“真懂事”便往上元街外走。走到半路,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学生时期的同学。
宋云容。
花枝招展似的,有少女般的娇气和俏丽。
小洋裙穿在她身上,把她娇弱的腰线凸显尽致,柔荑上一双洁白的蕾丝花边手套可爱又不失风雅。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着有些眼熟的男生,他们簇拥着中间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讨好或暗恋。
叽叽喳喳谈趣着。
和元奈一身素净形单影只形成鲜明的对比。
“元奈?”
讶异的是宋小公主,只见她停下来,身后的护花使者也跟着停下,顺着宋小公主的视线看过去。
“哟嚯,这不是被抄家的元奈吗?”其中一个公子哥开口怪叫道。
宋云容边上花里胡俏的周薄生吹了下口哨,和他们对视了下,围了上去抱臂啧啧打量一圈,大笑。
“还真的是我们的元奈元小公主哎!”
“什么公主,落水凤凰不如鸡,之前还听下人说书院来了一位女教师,叫什么元奈,我当时还纳闷来着,怎么和我同学一个名儿?”
话音一落,四周一片哄笑。
宋云容见元奈低头不语,以为羞愧难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想当初他们海城出名的就只有元家和宋家两位千金,因为元家独占烟土贸易大头,宋家只是个跟班的,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元奈那时候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加上模样继承其母——海城第一名媛薛盈的美貌,风头盛极一时,还没出学塾便已经把上流社会的名媛比下去了。
在她的对比之下,宋云容就显得格外渺小卑微,基本上没几个人会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只要每每说起宋云容,最后的话题只会是以元奈收尾。
但自从三年前元家被抄之后,海城一阵风云动荡肃杀,久闻过后新的名利场重入世人视野。
该攀的攀,该忘的忘。
“你们别这样,元奈家没了,元伯父元伯母也去了,人家一个女孩子找口饭吃怎么了?”
宋云容佯装生气,转过身从海外买回来的手拿包里拿出一块大洋,叹口气。
“元奈,我们好歹同学一场,这点小钱你拿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对对对,还是我们云容善心!“
然而,正当宋云容拉过元奈的手时。
哐啷——
大洋清脆落地的声音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堵住了。
元奈眼神微晃,看着这些往日鲜少来往此刻却落井下石的同学,她心里没多大起伏。
兔死狗烹,趋利附势,哪怕她再不懂也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我并不需要。”
元奈让开他们,从另一边走,“抱歉我还要去给学生上课。”
“等等,元奈你什么意思?”
一向被吹捧惯的宋云容脸色不太好看,拦住元奈的去路。
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洋,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
面前的女孩形线优美的颈子微微露出来,似乎脆弱得只手可折,面色皎皎细滑,一身素净淡雅,明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可偏偏柔静的容貌中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元家被抄,她难以相信元奈还保持着如同十八岁的模样。
落魄的千金不该是破烂卑微的样子么?再不济也该是堕落的风尘味。
就像那个花曼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