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清(246)
怪纯情的。⚹⚹
殷九弱让殷家的司机送她回扶清的三层小洋楼。因为夜不归宿而心情略微忐忑地上楼,准备跟扶清打个招呼。
出乎意料,扶清并不在书房,而是在三楼中央的画室里。
画室里开着落地窗,天幕高远,山里的云雾很薄太阳像是消失了,扶清就这么坐在沙发椅上,纤长如玉的手拿着画笔。
身后是白得纯粹的雾,万籁俱静,有风穿过树冠。
“回来了?”扶清明知故问。
“和朋友到酒吧玩了一下。”殷九弱看见扶清取下锖色的无框眼镜,细长深邃的眼水润润的,眼尾和鼻尖都是红红的,鸦黑的眼睫洇着湿雾,像一只落水的小山雀。
“玩了一下?”
“嗯,没做什么,”殷九弱不明白自己面对扶清为什么总是没来由地紧张,“我都喝的果汁。”
“嗯你还小,尽量不要喝酒,”女人清冷纯净的面容上是模糊的、点到为止的温柔,“以后想出去玩,提前告诉我,去哪里、都有什么朋友一起、何时回来。”
“好,好的,我会提前告诉你,不让你担心的。”
保证完,殷九弱有种见鬼的感觉,她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管过她。
“你外公说你之前想学画画?”
“有过一段时间。”
扶清抬起手拉殷九弱坐下,“我恰好会一点,要不要现在教你?”
殷九弱的衣袖几乎和扶清的衣角重叠在一起,或许因为在家的缘故,扶清穿得很是随便,纯白衬衫松松垮垮地系着宝石扣。
她不过是余光浅浅一瞥,就能看见女人的锁骨、女人的肩窝,还有宝石扣没有保卫到的春光。
但她的视线不能继续往下。
“好啊,可以,我刚好没什么事,但你不用上班吗?”
扶清漫不经心地笑笑,“今天休息。”
两人因为坐在同一张沙发椅上,距离隔得极近,殷九弱脱下冲锋衣后,扶清一眼便看见了自己昨夜特意留在殷九弱脖颈间的标记。
她故意靠向殷九弱,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那道吻痕,肃穆庄严地问:
“小九,这是什么?你去酒吧只是玩一下?”
“什么?”殷九弱一头雾水。
扶清在心底笑了笑,面上仍然是谨严和润的样子,她从一旁的桌柜里拿出小圆镜递给殷九弱,“你不是说你没谈恋爱吗?”
“这……这只是,我,”殷九弱慌慌张张地解释,她哪里知道昨晚还被打上罪证的标记了,“这只是个意外真的。”
“你喜欢那个同学多久了啊?不用紧张,就当作我想了解你,或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见到达目的,扶清摆出正经严肃的模样,表面是谈心,实则是为了心里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
“其实……不太久,也不是很熟,人家可能根本不喜欢我,”殷九弱回想了一下,她们一见面就是上床,哪里是什么谈恋爱。
每次只能在晚上见面,早上人就不见了,心里难受又惆怅。
她摩挲着衣服口袋里的黑管口红,神情略微颓丧。
闻言,扶清蔷薇色的唇勾了勾,不久的话,就更方便她拆散她们了。
殷九弱只能是自己的。
“没关系,你还小,以后也会遇到更多的人,有时候不妨看看身边人。”
“不了,我暂时只想着她,”殷九弱叹息一声垂下眼睫,并没有看见扶清一瞬阴冷下去的表情。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便有些诡异起来,殷九弱不住地看向扶清,画室明明昧昧的灯光勾勒出女人细软的腰肢,长而细小的一束,太像纯白的桔梗花。
“你好像白色的桔梗花。”
这句话脱口而出前,殷九弱的电话响了,是高中同学的。
“我同学的电话。”
扶清看着殷九弱微微泛红的脸颊,自然而然认为这就是那位与殷九弱「暧•昧」的同学。
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殷九弱眼含歉意地起身接通电话。
“九弱九弱,你在做什么?”
“准备学画画。”
“同学会你来不来,老师都在。”
“同学会?”
殷九弱打着电话离扶清越来越远,女人心悬了起来。
同学会不就是最好联络感情的时候。
她心想,只要殷九弱现在放下电话,只和自己聊天谈心,她就不生气了,还大发慈悲地原谅殷九弱。
然而,殷九弱专注地打着电话,从她身边经过后走到阳台上看向远山的雪,当她仿佛是透明的。
画室光线昏暗,只开着几扇彩虹小窗,斜射的几束光柱里,漫漶着画笔的浮尘和缭绕的浮尘。
扶清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寒风吹到了,所以才会如此得酸涩冰冷。
可能殷九弱判断失误,那个同学并非对她无意。只是年少脸皮薄,表现得不明显而已,否则怎么会打这么久的电话。
同学东扯西扯地和殷九弱聊了一个小时,她满心疲惫地挂了电话,从阳台走回来,发现扶清竟然还坐在画架前,拿着炭笔似乎陷入了沉思。
女人微微挽着衬衣袖子,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殷九弱吹了一个小时冷风的脸顷刻发起热来。
“姐姐,都是一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去吃饭?”
不是都说扶清作息规律,吃饭休息工作都有定时的吗?
午餐时间也雷打不动的一直在十二点半。
扶清看着面前一片空白的画纸,不冷不热地道:“修仙。”
“啊?”
无视殷九弱的疑问,扶清继续有一笔没一笔画着不成画的线条。
感受到殷九弱的气息,她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海啸般腾起,她感到鼻尖酸涩呼吸不畅,明明是她先遇到的殷九弱,怎么这个人就能把自己忘得这么彻彻底底,她知道自己的别扭和蛮不讲理,那年夏天遇上一生难忘的少女,便理所当然觉得少女也必须铭记自己。
她就是这么无法控制自己,所以现在视线朦胧隔着水汽,也是如此天经地义。
“姐姐,我去给你端一点热汤?我之前看见厨房炖了五指毛桃煲的汤,”殷九弱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扶清合腰抱住。
女人跪在柔软的躺椅上,带出温软妩媚的香风,清淡的、灼热的,洁白干净的衬衫从一侧肩角滑落,莹白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
殷九弱的心跳停止了一瞬,熟悉的痒意又从身体里蹿起,她好像被定住一样,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像是低沉未尽的呼吸末尾。
“那个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头晕?”
“嗯,我头晕。”
扶清把殷九弱抱得很紧,她不想像刚才那样,被当作一道可有可无、透明的影子。
“那我扶你回房间睡一会儿?”
“你要做什么?”扶清的声音闷闷的。
“参加同学会,”殷九弱老老实实地回答。
扶清顷刻间端坐回沙发椅上,眸色沉黯,“哦,那你去吧。”
“可姐姐你……”
“我有自己的事做,”扶清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衬衣衣领,她刚才只是以为殷九弱有那么一点在意自己,因而忘乎所以。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洗一下换件衣服,和高中同学见面,大概晚上九点前会回家。”
殷九弱一直到走出画室,也不确定扶清到底应没应声,她悄然回头,看见朦胧的天光里女人模糊但玲珑的曲线。
有一瞬迷眼的熟悉感。
她暗骂自己越矩,一天胡思乱想,匆匆关门跑回自己卧室的淋浴间,冲了十几秒的冷水才缓过劲来。
现在接近两点,同学会在下午四点开始,路程有点远,时间不多了。
在梳妆镜前,随便扎了个马尾,殷九弱抓上一件姜黄色的羊绒围巾,配上另一件黑色冲锋衣,里面是剪裁得体的丝绸礼服。
打理妥当后便从三楼来到院子里的花丛中,那一蓬蓬花草被扶清料理得生机勃勃,冬天盛开的样子浪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