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愿(25)

　　他许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起床的时候看了下时间，都十一点了。本想去洗手间的，被子掀开来却发现自己还穿着衬衫牛仔裤，他愣了愣，总算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昨晚约了许唯逸去喝酒，后来喝着喝着就醉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抵着额头，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后面发生的事，但记起了另一件事。
　　他好像做梦了，又梦到卓致远回来了，还跟卓致远做了。虽然没做到最后，可他记得中途的时候卓致远的脸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想不起那是谁，只是觉得那张脸很熟悉。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他想到了头痛都没用，只能先去洗手间，刚脱了裤子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顾明潇有给他清理过，可是怕他多想就没换衣裤，结果有点痕迹留下了也没发现。
　　唐礼音惊讶的看着那东西，一直在脑海中模模糊糊的脸终于清晰了起来。
　　他心惊不已，想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出了洗手间马上打给许唯逸，想问昨晚醉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唯逸的电话关机了，他想问芬姨。可芬姨也不在家，这个时间应该是去买菜了还没回来。
　　唐礼音在客厅里焦虑的踱着步，不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可能真的跟顾明潇……不可能的。
　　他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把芬姨等回来了。
　　芬姨手里提着菜篮子，刚进门就看到他匆忙走过来，问昨晚顾明潇是不是也在。
　　芬姨换着拖鞋道：“顾先生在的啊，他早上才走的。”
　　唐礼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睡在哪？！”
　　“沙发上呀。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后来我做早餐的时候他起了，还跟我们一起吃了早饭才走的。”
　　听到顾明潇睡的是沙发，唐礼音多少冷静了点。他又问顾明潇为什么在这过夜，芬姨反而无奈的看着他：“唐先生，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吧。你昨晚醉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是许先生把你抱回来的。顾先生留下来也是为了照顾你，否则我还真是不方便呢。”
　　唐礼音被她说得惭愧了，耳根子有点红，道：“这次是意外。”
　　“你喝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伤身哦，下次还是不要了，幸亏昨晚琪琪睡了没看到，不然也要担心你的。”芬姨提起菜篮子进了厨房，洗了个手又出来了：“对了，顾先生让我给你熬小米粥，我一直温在锅里的，你赶紧洗个澡来吃吧。”
　　唐礼音回到房间里，拿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洗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躺在浴缸里，一直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除了那个梦和裤子上的一点痕迹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和顾明潇做过了。芬姨也说了，顾明潇是睡在沙发上的，这证明昨晚他是一个人睡的。
　　那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喝醉了自己动手的？然后刚巧做了那个梦？
　　这么想以后，他就觉得很有可能了。毕竟顾明潇跟他只是朋友，之所以那么主动，也是因为他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出于同情想要多帮衬点吧。而且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随随便便就能掰弯的直男？他觉得自己真是被许唯逸洗脑了，居然担心起这么无聊的事来。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放松下来，另一件事就浮上了心头。
　　他居然又梦到了卓致远。
　　这都多久了，有大半年都没有梦到过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醉了的缘故。
　　他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沉入了水中，感受着这种被水淹没的感觉，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才探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
　　从得知卓致远出事后他就经常这么做了，尽管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但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卓致远在沉入水里的时候在想什么。
　　那个人是带着妻子去度蜜月的，那在即将死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他？哪怕是一瞬间也好，有没有觉得后悔，觉得对不起他？
　　已经空了很久的胸膛里又挤满了熟悉的疼痛感，他再次沉进水里，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浴缸的水冷下来了，头也因过度憋气而开始犯昏才停止。
　　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芬姨给他盛了碗小米粥，又摆上几盘小菜，道：“唐先生，你手机刚才响了。”
　　唐礼音拿起来一看，上面有未接来电，还有微信消息。
　　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小顾”，微信消息里有未读提示的还是“小顾”。
　　他点开微信窗口，顾明潇发了个午安的表情，【醒了吗？】
　　他现在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还是顾明潇。不过这样不理也不好，以他对顾明潇的了解，那人看他一直没回肯定会接着打电话来的。
　　他只能发了一句【醒了】就把手机放下，没想到顾明潇秒回了【睡得怎么样？头会痛吗？】
　　【不会，挺好的。】
　　【那就好，我让芬姨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吃点会舒服很多。今天有时间就再睡一下，你昨晚喝太多了。】
　　即便隔着屏幕，面对的是冷冰冰的文字，他也能感觉出来顾明潇的关心。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许唯逸外，他连在卓致远身上都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关怀。他靠在了椅背上，面前的小米粥变成了难以下咽的东西，看得他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见他没有回复，顾明潇又发了一条过来【晚上能出来吃饭吗？我有话跟你说。】
　　唐礼音沉默着，他很想找个理由拒绝掉。可是想起这两天连续发生的事，他又觉得应该尽快处理清楚。毕竟他们只是朋友，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夹在中间，把关系弄复杂了。
　　他回了【好。】
　　顾明潇愉快的放下手机，又拿起筷子吃着盒饭，连林珊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看他脸上荡漾着傻笑，林珊就想逗逗他，把豆奶放下后板着脸道：“顾总，唐小姐又来了，已经在你办公室等着了。”
　　顾明潇是在茶水间吃盒饭的，闻言一愣，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咽下就道：“说我出去见客户了！”
　　他拿起盒饭和豆奶想要从茶水间的后门溜出去。林珊赶紧叫住他：“哎呀我开玩笑的，没来没来。我早上刚跟她通过电话，她说这两天要参加一个朋友的游艇聚会，要后天才回来。”
　　顾明潇放下心来，想到她居然拿这个来开玩笑，也板着脸道：“下次再吓我就扣你绩效。”
　　林珊跟了他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气才敢这么开玩笑的，指着他的盒饭笑道：“看来不久之后就不用给您买盒饭了，应该有爱妻便当了吧。”
　　顾明潇看了眼盒饭，虽是无奈的摇头，唇边的笑意却止不住：“八字都没一撇呢，何况就算成功了，他也不会做这些。”
　　“八字都没一撇还能把您的嘴咬成这样？”林珊才不信他。
　　顾明潇摸着下唇，故作严肃道：“都说了这是我不小心磕到的。”
　　“好啦，就当是您自己咬的好了。那她为什么不会做便当？您的要求也不高啊。”林珊天天帮他买盒饭，最清楚他的口味。顾明潇这人吃东西不挑，有时候想吃的菜没有了，林珊换成什么他都没意见的。
　　这问题让顾明潇想起了第二次见唐礼音的时候，想着芬姨不在的时候那人有多狼狈他就更想笑了。
　　明明是个男人，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唐礼音并不知道顾明潇在想这些，他吃完就回到书房里，先是把这两天堆积下来的工作邮件处理掉。正想着许唯逸怎么没回电话，要不要再打过去，就看到微信的一个群里有人艾特他了。
　　那是唐雪琪幼儿园的班级群，老师在群里通知所有家长，说原本定在周六的体验课取消了。希望那天家长们自行选一个地点，带小朋友进行户外体验课程，还要录一段十分钟左右的亲子视频，到时候要交上去评选的。
　　前面已经有不少家长回了收到，他也回了一句。
　　今天是周二，距离周六还有时间。他打开手机的旅行APP，开始搜索武宁周边有什么适合亲子一日游的地方。
　　他大学毕业之前都待在武宁，后来随着父母移民出国，期间虽然有回来过武宁几次，但都没有去玩过。这几年国内的旅游业越来越发达，那种周边一两日游变得很热门。他输入关键字后，居然跳出来二十几个。
　　他一一看过去，发现有个香山公园很不错。这个季节是看不到枫叶的，不过武宁处于亚热带，冬天不会很冷，香山公园培植的枫树又是特别品种，专门在冬季开放。离那边不远还有一个温泉度假区，可以在看完枫叶后住一晚，享受一下在夜里泡温泉。
　　下午的时候唐雪琪回来了，听说要去玩就兴奋的拉着他进房间，要他帮忙挑那天出去穿的衣服。
　　唐雪琪把背带裤摆了一床都是，叉着腰，像个小大人似的等他选。
　　唐雪琪长得漂亮，但不像一般女孩子喜欢穿裙子，唯独对背带裤情有独钟。唐礼音选了一条浅灰色的，配了白色的圆领T恤和羽绒衣。等唐雪琪穿好后他又觉得差了点什么，拿了几件外套出来换搭，可是都不满意。想着这两个月都没给唐雪琪买过新衣服，他便决定抽个时间带唐雪琪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回来。
　　这么折腾下来，差不多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顾明潇已经提前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发了过来，他看着那家餐厅的名字，心情有点微妙。
　　那家海湾高级餐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不知道顾明潇为什么会约在那里，那个人明明吃不惯西餐的。
　　唐礼音打开衣橱，挑了一套黑色的修身便西，又对着镜子绑好头发，这才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他出门的时候路况还是好好的，没想到开到环岛路的时候遇到了大堵车，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顾明潇已经在位置上等他了。看着那个端正的背影，他又想起昨晚的事。不过看顾明潇今天的态度这么自然，他更笃定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了，便放心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