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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日学习计划(6)

作者:一碗月光 时间:2020-02-05 11:24 标签:天作之合 成长 青梅竹马

  周讲于是千禧年才来宣家巷的,那时候谢呈才九岁多一点儿,周讲于还不满九岁。
  巷里的小孩子都喜欢抱团,只跟熟悉的人玩儿。
  一开始听说周讲于是从西容来的,大家还都去瞧新鲜,但是周讲于脾气坏,一发现别人把自己当猴看就怒了,来的第一天就揍了人,又在大院儿里打了几次架,最后彻底变成了独行侠。
  兰姨平时忙,周讲于经常被她朝着斜对门扔,于是周讲于的伙伴就变成了同龄的,同样没人一起玩儿的谢呈。
  但是谢呈脾气也怪,两个人待一起容易闹矛盾,一言不合就吵就打的,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
  就好像周讲于生来就带刺儿,谢呈则天然罩着硬壳,两个人与其他小孩子格格不入,只能互相敌对。
  以显示自己不是没人理,或者自己不是不理人。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了初中,近一年来才有所缓和,小的一拨长起来了,有几个格外崇尚武力的,就喜欢跟在周讲于屁股后面跑。
  有些事情大人关起门来都会议论,小孩儿们或多或少都会听说一些。
  周讲于来洛花好几年了,他如果一直跟那些小孩子关系好,多半也听过自己家的风言风语,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就表示兰姨没在他跟前说过谢呈家的事。
  至少没具体说过。
  谢呈突然有点感激兰姨,也是周讲于这样一问,他想到为什么宣麦今天会是这个样子了。
  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回答完周讲于的问题,谢呈直接进了厨房。
  他没去看周讲于,他不想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类似于同情的表现。
  正在抬饭锅的时候周讲于进来了,他从谢呈手上接过锅来。那里面已经装了淘好的米和大半的水,死沉。
  周讲于一边抬锅到灶上,一边说:“矮子。你啥时候长个儿?”
  “瞎了你的狗眼!长那俩大骷髅眼儿干啥的?”谢呈心里松了一下,“我已经比上学期长高很多了!”
  周讲于指着他的腿哈哈大笑:“早上果然是在看裤腿儿!”
  谢呈咬着牙踹了他一脚:“滚滚滚!”
  周讲于回头看了看,宣家兄妹还没进屋,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已经偏西了,半个院子笼在阴影里。
  他转头看谢呈做事情。
  下面的煤烧得旺,没多会儿水开了,里面的生米渐渐出了香味,厨房里咕噜咕噜匀速地响。
  周讲于闻着又听着,突然分不清那声音是米香发出的,还是水发出的。
  谢呈拿了个大勺,隔一会儿就搅一下煮着的米,这么一动作,周讲于突然发现他是真的长高了。
  灶修得高,锅也高,记忆里的谢呈明明是需要踮脚的。
  隔了大老远,周讲于在虚空中比了比,觉得谢呈应该快到自己肩膀了。
  谢呈脸上时常没有表情,做事情的时候就显得极其认真,分明就是煮个米,看上去就像在做数学题。
  “喂,”周讲于问,“什么时候能沥米汤?”
  洛花镇傍河,河边算是小的冲积平原,水田里土质肥沃,年年种的稻谷都高产。
  自家米煮出来的米汤很香,谢呈他们不怎么喝,沥完半熟的米就都用来喂猪了,这几年家里没有养猪,就会搅在糠里喂鸡。
  周讲于来洛花之前都不知道米汤能喝,尝过一次之后就格外喜欢,为此受了谢呈不少嘲笑。
  但是兰姨不经常做饭,他上初中之后也很少来蹭饭,已经好久没喝过。
  今天话出口,谢呈却难得地没有嘲笑他,只是回头看他一眼:“等着。”
  “你告诉我呗,”周讲于有点不太开心,双手插在裤兜里,“什么不能说的武功秘籍似的。”
  谢呈沉默着,拿勺轻轻在锅底剐了一下,又靠在锅壁上沥了水,勺上就留了三四颗半熟的米。
  他把勺往周讲于面前一送:“伸手。”
  周讲于立马跳脚:“你要烫死我?!”
  “伸手。”谢呈说。
  

  ☆、蜗牛

  周讲于迟疑了两秒,带着赴死一样的表情把手朝前一送。
  谢呈忍不住笑了一下,用指尖在勺口轻轻拨了一粒米在他手心:“手支稳。”
  周讲于“嗯”了一声,谢呈提勺的手抵着他手背,另一只手伸了食指,在他手心把那米一捻。
  半熟的米被捻碎,露出里面细小的颗粒来。
  谢呈扒拉着念出声:“一、二、三、四、五。五颗米芯。”
  “米还有心呢?”周讲于伸手捻了米在指尖,用力搓了一下那几粒小小的硬颗粒。
  谢呈又拨出一粒米来检查:“本来是一粒硬米,煮着煮着就软了,等到每粒米都只剩四颗硬粒就可以沥米汤了。”
  周讲于“哦”了一声:“稀饭就等于米芯都没了是吧?”
  谢呈点点头,拿过蒸架摆在盆子里,上面放一个筲箕,抬了锅,轰一下倒进去沥米汤。
  哗啦啦的闷响。
  热气扑在脸上,周讲于接过勺把锅底的米刮干净,夸张地说:“哇!谢呈杀了一锅米!我是帮凶!”
  谢呈噗一下笑了。
  两个人很少这样平和地说话,谢呈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感觉还不赖,只要不说急了,周讲于的脾气看上去也没那么坏。
  他洗了锅,重新扔回炉子上,用水瓢往里舀水:“看好了,钢锅里有条线,水到线的位置就行。”
  蒸格扔进去卡在锅中间,上面垫了个蒸布,周讲于没应他,只端着漏完水的筲箕朝蒸布上倒米。
  谢呈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周讲于轻轻吹了声口哨:“聪明吧?”
  谢呈应:“果然是第三呐,好聪明,把米从这里朝那里倒这么难的事都会!太厉害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周讲于气道,“考第一能当饭吃吗?”
  谢呈推匀了米堆,把蒸布的四角折起来搭在上面:“考第一不能当饭吃,但是第一现在正在做饭给你吃。”
  周讲于不屑地“嘁”出声,翻了个白眼。
  饭锅刚盖上,宣禾进来了。
  谢呈朝外望了一下,宣麦蹲在葡萄树根下,那土坑里还种着一小方薄荷,不知道她是在摘叶子还是在干嘛。
  “你俩出去吧。”宣禾说。
  谢呈细细地观察他神色,宣禾笑了笑:“今天想吃什么?”
  周讲于接过话:“都行!”
  谢呈还是看着宣禾,周讲于出了厨房去瞧宣麦,宣禾回手在谢呈后颈上推了一把:“小孩子别老想东想西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谢呈说。
  宣禾手上动作一点没停,从善如流地说:“行吧,大孩子,出去看看妹妹,妹妹是小孩子。”
  谢呈不开口了,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厨房。
  周讲于站在宣麦背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谢呈一眼。没说话。
  谢呈踱过去,看到宣麦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认真地看着葡萄树根。
  她跟前有一只蜗牛,正顺着粗糙的树皮慢吞吞朝上爬,柔软的头部露出两根黑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摇动,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白天。
  “蜗牛爬过的地方亮晶晶的,”宣麦问,“为什么?”
  谢呈想了想:“那是它爬过这里的证明。”
  周讲于脑子一抽,想起语文课上有一搭没一搭听过的话,点点头装深沉:“对,那是蜗牛活着的证据。”
  宣麦不知道懂了还是没懂,问:“活着?那人活着怎么没有这样的证据?”
  两个少年一个儿童在秋初的夕阳里一起沉默了。
  其实谁也没有探究生命的意思,但随口话赶话就把问题推到这里,因而突然之间都陷入了迷茫。
  迷茫这问题,同样迷茫这问题为什么会存在。
  宣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的。
  三个小的正在发愣,他朝前几步,在种着橘子树的土坑里拔了一棵葱,应了一句:“你下午跟宣鹏打架的时候在他身上挠了几下,那指甲痕就是你生活的证据。”
  周讲于哈哈地笑起来。
  宣禾笑了笑,又进了厨房。
  下午谢呈收拾好了宣麦的书包,就还放在那石桌上,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了,面上放着宣麦的语文书。
  谢呈随手拎过书来翻开,刚好翻到第二组的第一篇文章,《灰雀》。
  课文上小男孩对列宁说:“会飞回来的,一定会飞回来的。它还活着。”
  周讲于见他在发呆,饶有兴致地站到他背后,下巴抵在他头顶,看着课文瞎改对话:“孩子,你看见过一只泥土色的小蜗牛吗?”
  谢呈不答话,头往后仰着想把他抵开,周讲于却强势地把住他下巴,指指葡萄树根:“看见过没有孩子?”
  “你有毛病啊周讲于!”谢呈仰头撞在他胸口上,“烦不烦!”
  宣麦回头:“看见啦,我看见啦!”
  她脸还很小,一双眼睛就显得过分大,也过分亮,谢呈听到她开口,心里忽然就松了一下。
  宣禾今天做饭做得有点慢,本来平时就吃得挺晚,今天还要更晚。
  吃完饭就磨蹭到了天黑,谢呈去洗碗,宣禾稍微得了一点空,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书包课本。
  周讲于在堂屋里看宣麦抓石子玩儿,两个笑得哈哈的。
  谢呈在厨房,刚刚洗完抹布关上水,就听到已经掩上的院门“砰”一声巨响。
  这一下来得突兀,是被人踹开的。
  谢呈甩了甩手出去,看到三合院里宣老四一家来了。要是按辈分,宣禾兄妹该叫那男人一声四叔的,谢呈要叫四舅。
  这家小子叫宣鹏,刚才听宣禾提过一嘴,宣麦下午就是跟宣鹏打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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