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四个伴舞(36)

　　现在沈则什么都没有。
　　能被接受就不错了，算是很好的结果。
　　言烁唉声叹气地扔下手机，转头钻进沈则怀里，把脑袋抵在对方胸口，“慢慢来吧。”
　　“嗯。”沈则揉了揉他，关注点很偏地说，“阿姨叫你小言？那你爸爸呢，老言？”
　　言烁：“……”
　　“你可真机灵。”言烁笑了起来。
　　沈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等你以后变成老头了，我也叫你老言，怎么样？”
　　言烁一愣，他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儿呢。
　　变成老头？怎么可能啊，他永远是宇宙无敌大帅哥。
　　但和沈则一起变老的感觉也不错嘛。
　　言烁从沈则怀里抬起头，伸手按在他眼角上，摩挲了一下。
　　沈则不解：“干嘛？”
　　“我在想，几十年后，这里长出皱纹是什么样子……”
　　言烁认真地想象着，沈则嗤地一笑：“以后不就知道了。”
　　“可以后还要好久啊。”
　　“怎么？你就那么着急想看我变成糟老头？”
　　“是啊。”言烁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穿越到五十年后、七十年后，总之是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确认我和你还在一起，然后再穿回来，告诉我妈，看，我的选择没有错。”
　　“是告诉你妈还是告诉你自己？”沈则斜他一眼。
　　言烁毫不心虚：“难道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沈则说，“到时候我肯定是整个娱乐圈最帅的老头。”
　　言烁不服：“那我呢？”
　　“你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你的粉丝都去追新一代小帅哥，除了我没有人把你当宝贝了，老言。”
　　“……你有毒啊！”
　　言烁笑着扑上去，把沈则压倒在沙发上，两人打闹了一番，不知不觉就很晚了。
　　今天他们的晚饭是饺子，两个人对着网上的教程亲手包的。
　　本来说好了，比一比看谁包得好，结果煮出来两锅奇形怪状的东西证明他俩是菜鸡互啄。
　　好歹是煮熟了呢，言烁很容易满足。
　　吃饭的时候，一起聊到假期结束后开工的事。按李琳佳之前的计划，回去后第一件事肯定是开会讨论新专辑，言烁问沈则有没有想法，沈则说有了，受他刚才的启发，主打歌可以写一首以“时间”为主题的。
　　是团歌，他们五人在几年之前，还没遇到彼此的时候，各自是什么样子？
　　而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又分别是什么样呢？
　　到时歌词配上MV，拍出满满的情怀感，言烁已经可以预料了，粉丝肯定特别买账。而多年之后再回想起这首歌，肯定又是另一番感慨。
　　其实抛开创作层面的思考，他自己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当偶像是吃青春饭的，并没有那么长久。他以后会往哪个方向转型？歌手？还是去演戏？或是渐渐淡出了，开始过普通人的日子？
　　言烁暂时做不了那么长远的打算，但他知道沈则一定会继续写歌，继续唱歌。
　　说到这个，言烁忽然意识到，沈则这个人能让他非常信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沈则在各方面都很直接、很坚定、很单一，他喜欢或讨厌什么，几乎是顽固的，很难有变动。
　　他就固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大门紧闭，懒得和别人结交，也不给任何外人靠近的机会。
　　而对于自己人来说，他顽固得很可靠。
　　言烁不禁感慨，现在果然是换了一个角度。当初因为沈则这样的性格，他还吐槽沈则是高贵冷艳的爪哇国王室继承人，现在竟然觉得是优点了……
　　果然外人和“内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啊。
　　而沈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讲主打歌的事：“等回去问问他们对以后有什么想法，想扮演什么角色，我们五个一起来写吧。”
　　“好。”言烁应了，说到队友他突然想起戚昊宇和沈原的孽缘，“对了，这几天你哥和你联系了吗？”
　　“没有，我和他平时不怎么联系。”沈则耿直地说。
　　言烁奇了：“小戚最近也没和我联系，明明他以前经常在微信上找我闲聊吐槽，他俩不会……那什么，发展出点什么吧？”
　　“那要问他们自己了。”沈则一点也不好奇，仿佛不是他亲哥一样。
　　言烁犹豫了一下，给戚昊宇打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可能不是时候，戚昊宇半天才接。
　　言烁问：“小戚，你在忙什么呢？”
　　戚昊宇声音压得很低，口吻不太自然：“等一下，哥，我稍后再打给你。”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言烁：“？”
　　言烁的心忽悠一下悬了起来，现在是假期，戚昊宇是一个网瘾少年，不爱出门，他能忙什么？
　　言烁刚想跟沈则说几句，还没开口，沈则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爸？”沈则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喂爸——”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面就劈头盖脸地甩过来一句命令：“你在哪？现在给我回来！”
　　“啊？我在外面呢，什么事这么急？”
　　沈则和言烁对视一眼，电话那头的沈万亿道：“让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废话！一个两个都翅膀硬了，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是吧，啊？”
　　沈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又是他哥干了什么坑爹事，气到了他们爹，导致他也被台风尾扫到。
　　沈则挂了电话，跟言烁交代了一下。
　　言烁一听，莫名觉得既然是沈原的事，保不准和小戚有关。
　　“我能一起去吗？”他没忍住。
　　沈则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我去见我爸，你要一起吗？”
　　“……不，我不下车，就在车上等你。”
　　言烁缩了一下，沈则搂住他脖子，笑了声：“怂什么？没事，一起吧，我们去看我哥的热闹，他的热闹我可是从小看到大。”
　　言烁：“……”
　　表面兄弟，实锤了。


第43章 结局（上）
　　他们一起回沈家，是沈则打电话叫人来接的。
　　沈则平时不开车，言烁也没买车，因为实在没什么需求。
　　来接他们的人，是沈家的管家，言烁听到“管家”这个称呼，有一种突然穿越进偶像剧里的微妙错觉。
　　据说，这位管家叔叔平时是不需要当司机的，今天专门亲自来接沈则，是为了把家里的情况事先对沈则说一下。
　　但他看见言烁一起上车，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沈则介绍：“没关系，这是我男朋友。”
　　“……”
　　言烁清楚地看到管家的嘴角有点抽搐，出于职业素养忍住了，开始向他们说起家里的事情来。
　　仔细一说，这事儿有点复杂，和言烁猜测的一样，果然和戚昊宇有关。
　　但小戚很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陪沈原回了趟家而已，没想到被沈万亿撞见，误以为他是被沈原包养的小明星——之所以会有这种误会，据说是因为最近外面风传沈原看上了一个小明星，男的，风言风语不太好听，传进了他爸耳朵里，惹得他爸不高兴了。
　　其实沈原以前有过太多风流韵事，虽然他改过自新了，可名声在外，好几年了，形象依然扭转不过来。
　　沈万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他是否真正开始好好做人了，只要把该做的工作做好就行。可沈原竟然敢把这么“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家里来，公然挑衅他爹的权威，简直太不像样了！
　　为此，沈万亿大为光火，把沈原痛骂了一番。
　　沈则和沈原从小没有妈妈，单亲家庭，是他爸又当爹又当妈把他们俩养大，在各种私事小事上，当爹的难免多说几句，平时双方都习惯了，沈原很少顶嘴，随便他爹怎么骂。
　　但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因为戚昊宇在场，小戚被误会成是“不三不四的小明星”，他尴尬得无地自容，沈原更加过意不去。而且当着戚昊宇的面，他这么大人了还被他爹指着鼻子教训，沈原面子上也挂不住。
　　以至于父子两个竟然真生气吵起来了，尽管后来解释开了，是误会，可沈原不肯明确表态，“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态度仍然有些暧昧。
　　让沈万亿刚骂完人就转头承认自己骂错了，也拉不下脸，气氛僵持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跑题了，竟然开始算起了旧账。
　　……
　　管家讲到这里就住嘴了，没有再多说。
　　言烁不知道“旧账”是指什么，但以一般豪门偶像剧来说，狗血剧情是标配，哪个豪门能没有狗血呢？
　　沈则却没有避讳，直接给他讲了。
　　事情和言烁想得很不一样，没什么特别，甚至可以说，普通得毫无新意，和其他许多单亲家庭都很相似。
　　沈则说：“我哥上中学的时候，我爸想再婚，当时他和一个阿姨感情很好，但我哥正处于中二叛逆期，怎么都接受不了后妈进门，更接受不了我爸竟然忘了我妈，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当时比我哥更小，什么事都不懂，我哥对我妈还有几分印象，抱着照片感受母爱。而我妈去世的时候，我不到一岁，几乎是一点印象都没留下。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一天，我哥跑来告诉我，爸爸要把一个坏女人娶进门，给我们当后妈，问我害不害怕。”
　　“你怎么说？”
　　“我不记得了，当时很害怕吧，你知道的，小孩子眼里的后妈，和童话故事里的邪恶巫婆一样，是一个很陌生又恐怖的概念……”
　　言烁点点头，沈则说：“所以我迅速加入我哥的战线，和他一起反对我爸再婚。在这方面上，我哥是个人才，很会闹，我只需要配合他就行了，比如在我爸要揍他的时候哭两声，让我爸心软。”
　　言烁：“……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两个亲生儿子闹成这样，我爸还能结婚么？勉强结了，婚后的家庭生活也不会幸福，后来……”沈则顿了顿，“长大后我才知道，其实我爸当时很喜欢那位阿姨，但他不能给人家名分，她总跟着我爸却进不了门，很影响名声，别人都说她是那什么……时间久了，不知怎么就淡了，后来听说出国了。”
　　沈则靠在后座上，低头牵着言烁的手，“因为这件事，他们吵过很多回，我爸说我哥不懂事，不懂得体谅爸爸。而我哥认为我爸太自私，只顾自己快活不管两个儿子年纪还小。……但都过去很多年了，已经很久没人再提起，没想到今天他们又开始翻旧账。”
　　沈则在家事上毫不隐瞒，一口气都告诉了言烁。
　　言烁听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以他的立场，不方便做评价。
　　其实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戚昊宇，小戚无辜卷入沈家父子的争端，惨遭误会，现在得多尴尬？小学生还是个小孩呢，哪经历过这种事。
　　话说回来，戚昊宇怎么突然陪沈原回家了，上次见面还要拎棒球棍打架呢，这才不到一星期，关系变好了？
　　同样，言烁也担心起自己来。
　　沈则爸爸的脾气听上去似乎不太好？
　　……整个沈家都给人一种很不和谐的感觉。
　　言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到了门口，车一停，他没下车，拉着沈则小声道：“要不我不进去了，你叫小戚出来，我和他一起回宿舍等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