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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57)

作者:玄朱 时间:2018-08-22 21:32 标签:生子 强强 现代架空

  “您曾经说过,将来我会碰到很多我不喜欢的事、讨厌的人、无法改变的现状,每一次的决定,我都要独立做出,并为决定的结果承担责任。信仰和现实,总有差距,其间的道路,艰难而孤寂。这种感觉,我近来时有体会。”
  读博期间,连青为数不多的主动来信中,谈及了他的困惑。
  “上一封信里,您将自己比喻为一栋老房子,为自己不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感慨。然而您曾经是,现在也许不是最,但依然相当重要。我近几年不常回家,以您的敏锐,想必将原因早就了然在心。但您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孤独和忙碌使我朝目标更近,我享受它,并且尚未厌倦。”
  二十五岁,连青拒绝了家族的安排,接受x大教职前发给连江的短信。
  “我收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学生,如果您来教他,他应该比现在进步更快。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上天的赐礼,也看到了我曾经一度非常渴慕的东西。他们这一类人,为什么总是可以显得没有任何畏惧,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的欢乐与愉悦?真的非常好奇,他眼中看到的风景。”
  三十二岁,连青已经很少与他通信,而这是即时通讯软件上,他主动发来的几条消息之一。
  作为连青少年时代最亲密的朋友,连江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和连勋一样,生来就是背负责任的命运,然而和连勋的默然接受不同,连青一直在努力抗争。同自己、同家人、同亲族。他生性严谨内向,为世间的道德规则所缚,却又将自我力量奉为圭臬,总是在远望、在寻求、在行动,永不满足。
  在这种情境下,那种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活得自我而真实的人,对于连青有致命吸引力的原因,也就非常清楚明晰了。
  而这也是连江为什么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苏杉打了电话。


第54章 冷酷Boss是只犬,而且我还把他睡〔18〕
  (18)
  第二天连青没去大学,应该说,他没法去——他被禁足了。|
  楼上楼下的保镖将这栋靠街的小楼围得严严实实,连只大点的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准时准点地穿戴整齐按时下楼,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恭恭敬敬请回房间。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拨给连勋。
  连勋的号码常年占线。连青揉着眉头在窗前踱步,没几分钟,连江打了过来。
  “阿青,起来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心情不错。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想到这一点,急着工作的男人有一瞬很想发脾气,却还是忍了下来:“嗯。”
  “厨房里有早餐,记得热热再吃呀。”连江继续叮嘱。
  “爸……”工作狂的男人哪有心情吃饭:“他这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
  “……他很坚持。”连江停顿了几秒,才在电话那头接道:“你的检查报告数据很不好。医生说必须在家静养。既然你还没想清楚,我想起码我们要保持住现状。”
  连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什么也不说。一向体贴的连江并没有出言宽慰自己的儿子。只说会来看他,又说中午会有阿姨过来做饭。连青勉强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理智上,连青明白连勋是为自己,可情感上连青无法接受这种做法。他尊敬连勋,因为他是他的父亲,可父亲一词,完全不足以消弭他内心对他的不满以及愤怒。所以他选择远离,可现在,他似乎又看到年幼的噩梦即将卷土重来……
  手机的闹铃开始响动,提醒着他今早会议在十分钟后就要开始。咬着嘴唇,连青再次拨打了连勋的号码。
  嘟嘟嘟的提示音漫无边际,仿佛永无止境的折磨。停了一次就再拨一次,终于,就在连青觉得马上要窒息而亡时,电话接通了。
  “喂?”
  男声低沉略带沙哑,听不出喜怒。
  连青不觉握紧拳头:“我想让您撤走楼下那些人。”
  “为什么?”
  连青千想万想,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他楞了一下,抓着手机说道:“我得去工作。”
  “我和你的导师沟通过了,他同意让你休息一年时间。”他的父亲平铺直叙,理所当然,“你参与的那个项目我也已经调查过了,并不在关键期。至于其他的研究,缓一缓也没什么。”
  “爸!”听到这个消息,连青有些急了。他并不是他导师最出色的学生,但那个项目,在他看来,却是他导师迄今为止最重要的研究。如果他这个时候退出,不知有多少人会暗地里击掌欢庆,再凑上来争得头破血流。他专程出国回到母校,一再咬牙加班加点,就是为了能让项目按计划推进,可连勋居然越过他……一边飞速思考补救的措施,连青一边继续劝服他的家长:“那个项目,您不知道它的意义与价值……它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您怎么可以……”
  “事情已成定局,你质疑我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男人语音平淡,“如果那个项目真对你那么重要,你应该提前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可……”
  “我给过你自由,阿青。既然你照顾不了自己,我不介意偶尔稍微强硬一点。”连勋冷冰冰地说道,连青听到那边传来些许杂音,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对方已干脆利落的结束了通话:“有事,我先挂了。”
  嘟嘟嘟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连青僵在原地。几秒后,他将手机砸向地板,重重跌坐沙发。
  几分钟内,屋内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阳光射进窗户,带来街道行人的笑语与叶间鸟禽的鸣叫。这本该是一个晨光明媚的美好清晨,充满活力与生机,可现在却死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去。
  突然,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持续几十秒后,一只男人的手捡起了它。
  手机屏幕上是大卫发来的信息:“生病了吗?”
  十几秒后,又一条信息挤了出来:“需要我过去吗?我可以帮你预约医生。”
  “嘿,哥们,回个消息好吗?”又一条。
  “好吧好吧……不要担心。我帮你说明了情况。记得改天好好谢我:-)”
  连青盯着手机,打出了一段字来,又一个一个删除。他思索了一会,最终发了出去:“身体不太舒服。我可能得请一段时间假了。”
  发完这条连青将手机锁屏,搁到桌上站起身,上了二楼的书房。
  怀孕以来,连青各项身体指标都不太好,状况频发,医生早就建议他在家休养。但他不愿因为这个理由而暂别研究,只能咬牙硬撑。眼下他出不了门,只能在家办公,便想起那些往日积攒起来、并不着急处理的工作。
  这部分工作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论文,同行评议的、期刊送来的、合作学者以及学生的……连青看着电脑里的目录,一行行扫过去,其中有个字眼,他还没反应过来,鼠标已经点了进去。
  打开的文档中,题目下面,赫然是苏杉的姓名。
  这是他指导苏杉的第一篇论文,之前刚让对方换过一次数据,现在留存的,是他上次改了一大多半的版本。
  剩余的工作量不多,连青估摸了下时间,端了杯水喝了药,脱下外套坐到桌前,开始改论文。
  黑白数字组成的世界简单分明,对普通人而言是晦涩难懂,在连青眼里却是魅力难挡。改完了一篇,连青意犹未尽。当大脑开始理智运转时,那些阴郁挫败以及愤怒的情绪便被压到了最底层。而他,也在抽象的理论与纷繁的数据中,获得了短暂的宁静与滋养。从会认字起,这个所在,便是他缓解伤害与疼痛的避难所。
  起身休息了一会,连青将留存的三明治拿回书房,一边啃咬,一边抬头在电脑屏幕上搜寻另一个目标。
  “sushan”的名字在一堆文字中一闪而过。说不清什么心理,连青咽下嘴里的三明治,打开了那个文档。
  和第一篇他手把手教导的不同,这一篇是他到美国后苏杉自己写的。有很多他之前已经点出的问题,他又犯了。连青拧起眉头,删掉一行行文字,又重新输入他关心的问题。
  粗略地改完了序言,到了实验设计部分,论文的核心章节,连青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次一字未动。
  当然不是没有错误,但瑕不掩瑜,理论扎实、设计巧妙、论证严谨,这个曾经让他头疼的学生,又一次带给了他惊喜。
  连青将苏杉的论文打包,发送给了大卫,等了一会,想想又到客厅,找出手机拨了过去:“大卫,我刚给你发了一篇论文。”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等我两天,我很快回去。”
  “论文你应该会感兴趣的,和你的研究有所重合,但和我们之前探讨过的路线完全不同。”
  “我的学生写的。很棒,不是吗?”
  他拿着手机在落地窗前徘徊,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我赞同你的观点。”
  “没错,也许我们可以让韦伯看看。”
  挂了电话,连青突然好起来的心情让他又心无旁骛地工作了两小时。中饭是保镖送进来的,都是他爱吃的菜色,忙着工作的男人只匆匆扫了两口,又埋头到论文的海洋之中。直到晚上九点,连青才关掉电脑去洗了澡。之后,他披着浴袍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查阅电子邮件。
  微信消息不时闪出提示,国内课题组的老师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最近的热点社会问题。难有闲暇,又是他感兴趣的话题,连青往回翻阅,将每一个链接都点开看了。十几分钟后,等他回到聊天页面时,群里又在讨论另外的事情了。
  而话题的中心,正是他的学生——苏杉。
  起因是某个老师想要苏杉帮忙支援一个调查,却怎么都联系不上人,问了问同班的学生,没人最近见过他。一个经常在实验室早出晚归的勤奋学生莫名其妙没了踪影,群里有些人已经开始猜测是否是苏杉家里出了变故。
  连青心头一跳,视线锁在屏幕上那几个字上。因为身体缘故,他已经停开了小半个月的例会了。也因此,明明是他的学生,他居然是最晚知道这个异状的。
  想了一会,他直接打向国内苏杉的手机。手机关机。他转向打给自己带出的第一个博士,现在亦在x大任教的老师。
  对于连大教授的突然袭击,对方诚惶诚恐地汇报了最近的研究进展。两人一问一答半讨论了小半个小时,连青才终于在挂断状似随意的问了句:“最近苏杉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他请了假,说有事,一直也没联系上。我以为他给您说了。”对方答道。
  “我知道了。”连青结束通话,脸色非常难看。就算他们两稀里糊涂的滚了床单,但本质上,苏杉还是他的学生,他也还是他的导师。而从来没有学生敢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在非假期时间,失踪半个多月。
  心念及此,连青更觉恼怒。他按着键盘给苏杉发了封邮件,又连发几条措辞严厉的短信,方觉情绪有些平复。
  ……
  晚上十一点,连青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电脑屏幕亮着光,被扔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折起的书夹着数十张写写画画的纸片,散落在浅咖色的地毯上。
  连勋走进房间,弯身捡起地上的纸页。他一页页整理叠放好,给书夹了书签,关了电脑,进卧室拿了一条毛毯,加盖在另外一条毛毯之上。
  连江倚在走廊上,抱起双臂:“阿青已经大了,也许你该考虑换种方式。比如说——面对面的谈谈。”
  “不是现在。”连勋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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