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少年(6)

　　何当归交代过赵满不要跟路知提原放的事，但架不住赵满嘴大：“原放他爷爷进医院了——卧槽，你当我没说……你别跟老何说是我说的！”
　　路知抓手机，声儿都有点紧：“什么时候的事？”
　　“卧槽！”其实路知就要转回来了，知不知道也就这几天的事，赵满也没瞒着，“就上周。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主要原放家里不就他一个，他不去照顾谁去照顾。”
　　他继续吐槽，“他还有心在学神APP压我，应该没什么事。”
　　路知沉默了下：“什么病？”
　　这就不太好说了，赵满打哈哈：“能有什么，老年人，基础病——”
　　路知出国的时候跟原放打了一架，说了很难听的话，之后一点都没再联系：“我看他直播了，他是因为这个才缺钱的？”
　　“……也不是。”赵满假笑了下，“他家不是之前就有债嘛，原爷爷一倒，不就只能原放来还了。”
　　原放真挺穷的，还一直扒着路知不放，真不怪他们多想。
　　谁知道原放一走就是十几年的爸妈这么厉害。
　　电话那边一直没动静，赵满招呼了声，又招呼了声：“不是……路哥，你想什么呢？他的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路知也不觉得原放的事跟他有关系，他就是觉得：“原老师生病我该去看看的。”
　　赵满的嘴就是大：“你去看有什么用，他现在都不记人了——”
　　路知心里的石头还是掉下来了，果然是很严重的病，原老师要是好好的，压根不会让原放还债：“老年痴呆？”
　　“卧槽。”赵满服了，“不说了，就这吧。反正你要回来了。挂了，挂了啊！”
　　路知也没拦着赵满，他环视四周，又看向天花板，就在路知呼吸都有些淡的时候，韩学文回来了，他提着打包好的粥：“路知，吃饭了。”
　　路知看过去，他头发挺黑的，眼下也有点。
　　就在韩学文觉得路知其实已经僵掉的时候，路知坐了起来：“谢谢韩老师。”
　　韩学文挺想关注一下路知的心理健康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量体温了吗？”
　　路知刚看了：“35.6。”
　　韩学文脱帽子：“还好。不过等下还是再吃一剂药吧。”
　　路知嗯了声：“你几点的飞机。是不是得走了？”
　　韩学文落魄时被路知接济了不少：“我也不急。”他殷切的看向路知，“要不——”
　　路知避开韩学文的视线：“我就考试有点忙。”
　　韩学文在心里叹气：“那行。”再待下去也尴尬，他戴上帽子，“那我走了。”
　　路知放下勺子，站起来送韩学文。
　　……
　　那天后路知蹲了两天才蹲到原放直播。
　　他等级不够，宇宙只能一个个刷。
　　全tv播报：“用户p=np向主播joker献上了一个宇宙。”
　　全tv播报：“用户p=np向主播joker献上了一个宇宙。”
　　……
　　整整二十条全直播通报直接送joker上了首页。
　　joker的直播间直接炸了。
　　【富哥驾到，通通闪开，通通闪开啊！】
　　【恭迎我p皇，p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啊啊啊啊啊，又给我joker捞上了！】
　　【joker你小子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
　　【p老板快看看我ppl，我们四保一——】
　　二十个宇宙二十万。
　　原放直播频率不高，又不露脸，私下也不维持大哥大姐，很少有人这么给他刷。
　　能给他这么刷的大多有别的意思，他都退并骂了回去。
　　……久而久之。
　　水友们默认给他刷得都是怨种，刚刷完富哥驾到就又刷起了——“这哪来的怨大头？”“这哪来的怨大头？”
　　原放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他的慷慨大方的老板，他把路知设置成管理员后全体禁言：“p老板，之前就还差你两把，打吗？”
　　路知还没考完，看直播的时候还在翻书，没空打。
　　【p=np：我就看看。】
　　原放点鼠标的手顿了下，这简洁的作风确实挺像一个人的：“那您想看多久？”他挺忙，“我多播一个小时行吗？”
　　路知的回答仍旧简单。
　　【p=np：随你。】
　　原放盯着这两条弹幕，唇角渐渐没了笑容。
　　之前就觉得像。
　　现在他都要怀疑这是路知了。
　　但不可能。
　　路知不玩游戏，不看直播，也不喜欢他。
　　……
　　原放撕下一截医用胶带缠住手腕，又在中指和食指处缠了下，声音都压了下去：“p老板。那您好好看。”


第5章 他怔住了
　　路知忙着复习，砸完他就想退的。就是要回去，他也不想跟原放有交集。
　　他都想路士章被车撞死。
　　怎么可能去帮路士章。
　　回去敷衍敷衍路士章完了。
　　想是这么想的，原放一开，路知并没有立刻退出去。
　　他怔住了。
　　路知以前是见过原放打游戏的，也见过原放直播，原放那会话多且密。
　　“丑的先上，我帅我垫后。”
　　“跟我对狙？真是老寿星上吊。”
　　“知道吗？人家队友是大漠飞鹰，而我的队友——你们是大漠沙雕。”
　　“叫叫叫，叫你爹呢——”“眼睛要是没用捐了好吗？”“救？救你我还不如去扶头猪——”
　　之前还好。
　　今儿原放似乎不太高兴。
　　他话少且清晰：“跟我。”
　　“我压侧翼。”
　　“狙我拿。”
　　“南15有支满编队。”
　　“4号开车。”
　　直播间的水友经常蹲原放直播间，知道原放的直播风格，弹幕都在飞【好帅】【好猛】【这性感的性冷淡风】【狙神】【露头就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偶尔碰到妹子还在夸【可爱】【joker快上】【都让开，这是我老婆——】
　　之前原放虽然话少但很毒舌，路知并没有太强的割裂感，今天原放一正经，路知发现原放似乎变了许多。
　　就像他的照片一样。
　　屏幕里游戏进行到了尾声，原放他们被堵到了山下，还被伏击掉了一个队友。原放把枪背后面：“医疗兵给我药。你们后撤。”
　　“我去救。”
　　沉稳又内敛。
　　“……”
　　过去和现在重叠冲突，路知从回忆中醒来，他忽然觉得很渴，渴到有些烧心挠肺。
　　他见鬼了才会觉得原放稳重。
　　路知嗖得站起来，跑到冰箱边去拿水。
　　.
　　路知拿到水并没有喝，他重新坐到笔记本前，静静地看着屏幕。
　　他看了几把，大概也明白了。
　　GS里一个队伍有四个位置，狙击手、突击手，医疗兵，侦查者，侦查者一般是队伍的核心，兼任队伍的指挥官。
　　但碰到大神时除外。
　　原放意识技术显然碾压队伍里其他人，既是狙击手又是指挥官，偶尔还担任突击手。
　　……原放确实去救人了。
　　他封烟拉人：“毒就来了，还是得往上走。我不露，他们不打。等下我去勾——换掉对面的狙击手和突击手。你们还有机会。”
　　3号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兄弟！我们一定会带你赢的！”
　　原放拉倍镜：“嗯。”
　　“……”路知压睫毛，他拿的冰矿泉水，丝丝缕缕的冷气凝成冰珠，打湿了他的掌心。
　　不是错觉，原放确实沉稳内敛了许多。
　　随着烟雾散去，这把游戏终于到了高潮，原放极限走位，两声狙响后，干掉了对面的突击手和狙击手。
　　绿色的烟雾从盒子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