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少年(40)
“初三?”赵玉龙显然是才知道这点,很震惊,“这么早?”
老王冲原放摆手示意原放先回去:“你不也补习?”
“我……”赵玉龙补的都是课本上的内容,反正他不屈服,“那王自强呢?”
老王耐心道:“他在学神app21。”
赵玉龙一心只有学校这点事:“什么学神app?”
老王沉默了下才继续道:“你不看电视?”
赵玉龙骄傲道:“学生看什么电视。”
老王其实也挺心疼赵玉龙的,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你要不回去下个学神app,你要能考到前一百,我就让你也进奥赛班。”
王自强都能21,赵玉龙自诩不比王自强差,他口答应下来:“好!”答应完,“原放和路知他们——”
“哦。”
老王打断赵玉龙,“他俩啊。”赵玉龙这号心里只有竞争的top癌好忽悠,他笑眯眯道,“他俩不是不对付。路知一去,原放肯定也抢着去。”
“原放去的话,你去不去?”
“曾文光去的话,司马忠去不去?”
赵玉龙顿时就没了别的想法,就一点:“路知也能进?”
老王有赵玉龙这个耳报神,对a班的事简直是了如指掌,知道二中人都当路知是学渣呢。
但二中的老师难道只有陈写意憋着坏吗?
反正老王也憋着坏:“他啊。”其实他也没说谎,“我用来激原放的。”
赵玉龙想什么就说什么,当即酸酸道:“那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老王瞥着赵玉龙,还是提前打了下预防针:“路知其实是从国外转回来的。学习挺好的。”
国外回来完形填空十个错八个?
八成混子。
赵玉龙撇嘴,但也没反驳老王:“学神app是吗?”好像在哪听说过,“曾文光他们玩的?”
老王其实不想让赵玉龙接触这些,浪费时间,但这明摆着是劝不住的事,他只能加重语气:“对。你回去好好看看。”
赵玉龙显然没能领会老王的深意,摩拳擦掌地走了。
王自强都能21,他肯定也前二十。
a班人都自觉,好管。
a班人又太有个性,又不好管。
路知原放赵玉龙就连……杨树木,老王摇头踱步,一会儿笑,一会沉着脸,跟精分了似的,好一会才在胳膊下夹着卷书,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与其折磨自己,不如折磨学生。
趴窗去喽。
逮学生去喽。
逮着谁谁倒霉喽。
……
老王仅仅出门十分钟就战果满满,abc仨班开学了四五天了就还好,他在普快班搜出来了六部手机,三本小言小说和一副象棋。
没错。
有人下课下象棋。
.
沈妙说下午到,中午就赶了过来。
要说原兴腾也该来,但沈妙都是有了病才请下来的假。
她不太会打扮,但还是涂了口红。
衬衫西裤。
打扮干练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骨和眼窝都略深,就是神情有些忐忑。
其实她到的要更早一些,但见学校门口其他家长都带着饭,她又去买了一、不,两份。
路知原放怎么不熟呢。
就是过了好几年,他们的妈妈都知道他们是彼此很好朋友。
老王让原放在门口等沈妙。
日光把走廊旁遮天蔽日的枝丫晒成浓绿和浅金色,穿堂风一晃而过,树影也跟着摇晃,飒——飒。
同样有些深的眉骨和眼窝。
个很高。
有点旧的黑t。
看上去就少言寡语的黑发男生无声地站着。
沈妙几次想开口,几次哽咽。
原放还不会走她就走了,然后十几年没再回来。
她心底那名为愧疚的嫩芽早以长成森天大树,盘根错节的扎穿了她整个心脏:“小……小放——”
原放其实能体谅沈妙原兴腾的不容易。
这些年,想必他们也很煎熬。
只是十几年没见,他也喊不住来妈。
他不懂事时总问他爷爷要自己的爸爸妈妈。
终于见到自己的母亲,原放唇动了几下,只能生疏地称呼道:“沈女士。”
沈沈……沈妙扶墙:“我——我——”
眼前的女人苍白单薄。原放走过去,扶住沈妙手臂:“您小心。”
眼前有些天旋地转的沈妙反手抓住了原放手腕,抓住了她无数次在梦里抓空的儿子:“爸……你爷爷把你教得很好。”
原放也不熟悉他人的触碰,下意识就想甩开,但看到了沈妙的扎满针眼的血管,还是没动:“很忙的话,可以不用来的。”
沈妙现在全是靠意志在撑:“妈得来,妈要来——小放,妈和你爸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妈妈只是——”
原放家里来了挺多人。
包括李老头都劝过他,说他父母这些年在外卧薪尝胆不容易,叫他不要怪他们。
原放已经说服自己不怪他们了,但从来没有放弃这几个字实在太刺耳了。
他神情一肃,瞳孔都漆黑起来:“沈——”
……
原放一走路知就有点坐卧不安,躁得抓着卷边的笔转笔玩。
然后转了两次,飞出去了两次。
最后一下打到了他的脸。
路知彻底坐不住了。
——原放父母在国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近十多年,带回来不少先进资料和科研人才。
他们很难很不容易。
所以原放不能怪他们。
一点都不能。
……可原放要怎么办。
老王不在,还是赵玉龙坐班。
路知站起来还没说话,赵玉龙就板着脸警告路知说再动就记名。
路知要说该解释两句的。
但他等不了。
路知跑出教室,跑到走廊上……和原放遥遥对望。
四目相对。
路知猛然停下,他想过去,但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插到这对母子之间。
他只能站住。
黑发男生抓住栏杆的手缓缓扣紧。
他心跳得厉害,脑子也嗡嗡响,但还是没停下,他隔着老远艰难出声:“别……你别难过。”
第28章 走吧。
原放抓住沈妙手腕的手都松了些。
午休, 巡逻的人就到。
a班人都以为路知是职校里混的,他却知道路知对自己十分苛刻,从不违纪。
还有。
气息稍稳些的原放侧身扶着沈妙进去, 在快消失到门口时回头冲路知指了下自己下颚。
“……”
不明所以的路知伸手碰了下脸, “。”
他跑得太快, 墨痕还没干,在他指腹印下了一道淡淡的黑。
心跳还没停稳的路知凝望着这道残墨, 很快又心跳加速, 耳根都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划了多长。
……刚又有几个人看到了。
路知快步走向廊尽头的厕所去, 用冷水搓了好几下脸才去看镜子——少年的脸全湿了、水珠沿着眼睫滚。
他胸腔里心跳这会才停稳,终于没了存在感。
不是, 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就像他不想再让原放管他,他其实不该再管原放。
路知睫毛一抖, 轻轻闭眼。
——原放忍不住。
——他也忍不住。
……
怎么就是忍不住。
十七岁, 从意气扬扬的路知望着自己微颤的双手, 喉咙在窒息中逐渐干哑,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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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这次运气挺好, 没撞到学生会巡逻的, 但他回去的时候,名儿已经被写到了黑板上了。
黑板右下侧。
余建中递笔
张飞雪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