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181)
邹飏搂着樊均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如果这会儿不是去医院,那就完美了。
他的手摸进樊均外套里,樊均偏了偏头,没说话。
他的手又摸进了樊均的卫衣里。
樊均低头看了看。
手有点儿凉,他犹豫着要不要往樊均肚子上摸……
“要摸就摸,撑着衣服灌风呢,”樊均隔着衣服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肚子上,接着抽了一口气,“嘶——”
“我手凉。”邹飏笑了起来,但手并没有拿开。
“衣服没穿够吗?”樊均回手往他腰上摸了一把。
“别瞎摸!”邹飏说。
樊均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医院是小林告诉老妈的,具体是哪个病房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没所谓,刚进病区,邹飏就看到了二姑。
“小飏?”二姑喊了他一声。
“二姑,”邹飏应着,“我爸……”
“还没醒,手术做了很长时间,太严重了,太严重了……”二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邹飏有些尴尬地偏开了头,他实在不太哭得出来。
“是……怎么回事儿?”他问。
“刘巧疯了!这女人疯了!当初我就觉得她是个疯子……”二姑有些激动。
二姑父走了过来,把她拉到了一边,然后走了过来,叹了口气:“小飏啊,没想到你会来。”
“来看看,毕竟……”邹飏没把话说完。
“现在还不能探视,比较危重,”二姑父说,“那个谁……轻一些。”
“谁?”邹飏愣了愣。
“他助理。”二姑父说。
邹天瑞她妈带着汽油冲到老爸办公室,然后点火烧了这俩人,她自己也受了点儿伤,不过不严重。
邹飏走出医院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他的渣爹最终会是这样的下场,他是没想到的,但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似乎也不是很吃惊。
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恍惚。
“吃点儿东西去。”樊均搂住他的肩。
“嗯。”邹飏应了一声。
“土豆泥。”樊均说。
“还记着呢?”邹飏看了他一眼。
“怎么,连个土豆泥你都要赖账?”樊均问。
“那得到我们学校那边儿了,挺远的。”邹飏说。
“我都没嫌远,你嫌啊?”樊均说。
“不是,你没嫌远我就不能嫌吗?”邹飏笑了。
“我昨天晚上刚……”樊均话还没说完就被邹飏打断了。
“走走走走走走我骑车带你,”邹飏说,“土豆泥土豆泥……”
第90章
邹飏骑车带着樊均,往学校那边过去,吃土豆泥。
其实那家的菜都还挺好吃的,不知道为什么邹飏就记着个土豆泥了。
但土豆泥真的特别好吃。
虽然已经是下午,但今天阳光格外好,骑车过去这一路都没有什么遮阴的地方,路面被晒得泛着眩目的白光。
樊均在身后搂着他的腰,偏着脑袋枕在他肩上。
等红灯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叔一直在看他俩,邹飏扫了他一眼,大叔还皱了皱眉。
眼神里满满“成何体统”的嫌弃,让他想起了老爸。
老爸现在还躺在监护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再这样看他了。
听二姑父的意思,情况很不好,从头到脚大面积严重烧伤,就算现在抢救回来了,后续的治疗也还很漫长,完全康复也几乎不可能,而烧伤带来的痛苦更不是一般的伤能比的。
邹飏腿撑着地,看着前方耀眼得有些惨白的地面出神。
老爸每周都有两天会很早去公司处理事务,这个刘巧应该很清楚。
所以一大早刘巧拎着汽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除了老爸和他那个疑似新欢的助理,公司里只有两个员工。
二姑父从在场员工那儿听来的事件经过也只有个大概,刘巧走进办公室,锁上门,在她老公的震惊中兜头把汽油烧在了他身上。
助理从隔壁跑过来的时候,她把剩下的又泼在了助理身上,接着就是点火,打开门走出办公司。
在一片混乱中坐在前台,一直等到警察来。
邹飏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只觉得背后发凉。
身边有喇叭响,还有人提高了声音的抱怨声。
邹飏猛地回过神,发现前方的绿灯已经亮了好一会儿,他的车停在原地影响了通行……
“我靠,我走神儿了,”他偏过头说了一句,赶紧拧了拧车把往前开,“你怎么不提醒我。”
“前面右转,”樊均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搂着他腰的手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有个岔路,转进去。”
邹飏脑子很乱,也没问是为什么,在前面岔路转了进去。
“路边停一下。”樊均说。
“嗯。”邹飏应着,放慢车速,把车停在了路边。
樊均下了车,站在路边,扶住车把:“我来开,你歇会儿。”
“我为什么……”邹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话没说完,突然就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像是有人用钝刀贴着胃壁刮过。
他赶紧从车上下来,扑到路边,都没来得及走到两步之外的垃圾桶,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就干呕了一下。
“我操?”他愣了。
身后的樊均把电动车停到了人行道边,到小超市里买了瓶水,回到他身边站下了。
“没吐出东西来,干呕,就……突然犯恶心了,”邹飏从他手里拿了水,仰头灌了一口,拧着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刚是在想你爸的事儿吗?”樊均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嗯。”邹飏顿了顿,没再说话。
但这种强烈的身体反应却不仅仅是老爸的事儿带来的,樊均没问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也许是因为樊刚的事儿过去也挺久了,大部分时间里只要不做噩梦,他似乎也不会再想起惊恐的那一幕幕。
他靠着树缓了一会儿,看了看樊均,犹豫了几秒才说了一句:“我可能还想到之前的事儿了,我自己没感觉,但可能……”
“嗯,”樊均在他脸上摸了摸,“猜到了。”
“你……”邹飏看着他,“还会想这些吗?就是……会受影响吗?”
“也会吧,次数不多,”樊均轻声说,“有时候会突然有点儿,怎么说,像回到以前的状态里,但是……很快就能好。”
“你做噩梦吗?”邹飏问。
“不太做。”樊均说。
“你别骗我啊,你晚上醒了我也不知道。”邹飏说。
樊均笑了笑。
“你根本就睡不实吧,”邹飏说,“有点儿动静你就醒了。”
“也不一定,”樊均说,“我生物钟比较准而已。”
“走吧,吃饭去。”邹飏又喝了一口水,“我那个劲儿过去了。”
土豆泥这家店,是个专门吃清水鱼的火锅店,生意挺好的,但专门为了土豆泥来的客人可能就他俩。
“先来几斤鱼片儿吧,”邹飏看着菜单,“他家的鱼都很鲜。”
“嗯。”樊均点头。
“有几种鱼,”邹飏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点单,“都尝一下吧,都没刺儿。”
“好。”樊均点头。
“素菜的话,我就随便点了?”邹飏又问。
“嗯。”樊均点头。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邹飏看了他一眼。
“土豆泥。”樊均说。
邹飏愣了愣,笑了起来:“我真服了,土豆泥土豆泥,我先点上。”
“我要单独吃一份。”樊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