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兄弟…(58)
顾嵬出发时, 虞峥嵘还在睡觉。
所以虞峥嵘一觉醒来时，就收到了顾嵬发来说自己已到达的消息。
他不知道回什么，干脆懒得回，躺在床上刷了会儿网上一些板绘大神的作品后, 才慢吞吞爬起来。
顾嵬不在, 要点外卖。
但是虞峥嵘想吃的店有点远，都过了饭点, 骑手还没送到。
刚好顾嵬给他发消息问他吃完饭没。
他还学了一下白话——
【狗崽子：食咗饭没】
【狗崽子：[猫猫头凝视]】
虞峥嵘轻哂：【等外卖】
【狗崽子：还没到？】
【YZR：想吃的店远, 骑手前面还要送四单】
顾嵬看到时, 皱起眉, 在列表找了一下, 找到他们小区门口那家卖烤乳鸽的店，问过老板现在就可以送后, 再去问虞峥嵘想不想吃。
虞峥嵘这会儿饿了, 没那么挑要吃什么：【嗯】
于是十分钟后，虞峥嵘开门接到了烤乳鸽和一盒饭，还有半边西瓜。
那老板操着一口塑普跟他说：“你朋友人真系不错, 怕你饿, 还让我帮忙去隔壁买了一盒饭。西瓜也是他让我去买的啦, 他给过钱啦, 靓仔你慢慢吃。”
虞峥嵘微怔：“……谢谢。”
虞峥嵘关门后把盒子打开，发现不仅有烤乳鸽, 还搭配了拍黄瓜…顾嵬虽然一直都是个心比较细的性格，但也没有那么细啊。
虞峥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安静几秒后，吃了一口还热乎的饭，才慢半拍想起应该要和顾嵬说一声。
【YZR：收到了】
他看着顾嵬发来的表情包许久, 动唇，用气声说了句意味不明地：“傻逼。”
虞峥嵘也把这话发给顾嵬了，然后顾嵬回了他一个双手叉腰，都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娇嗔的表情包。
虞峥嵘扯起嘴角。
要是让过去的顾嵬知道他有一天会给他发这些可爱的东西……呵。
虞峥嵘笑开。
那反应真的会很有意思。
虞峥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嵬发消息，全是没有意义和营养的东西，到顾嵬说自己要去开会了才终止。
虞峥嵘开始认真吃饭，他都快吃完了，他点的外卖才到。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天气还好，没凉，虞峥嵘就开盖就着再吃了一点菜，然后通通进冰箱里，晚上准备热一热再吃。
虞峥嵘收拾垃圾的时候，觉得好麻烦。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生活，从前不知道独自收拾了多少次屋子，可这一次确实……是因为从前也没有一个顾嵬给他前前后后收拾得妥妥帖帖吧。
虞峥嵘顶着太阳有点憋闷地丢了垃圾逃回有空调的地方，摸了一下自己被晒得滚烫的皮肤，瘫倒在沙发上，有一种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夏天的疲惫感，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去想之前跟顾嵬玩笑间说顾嵬给他做助理的事……
虞峥嵘在想到这儿时，又沉默了。
他其实意识到了。
在点外卖看到预计到达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后，他坐地铁过去买回来都不用这么久时，虞峥嵘就意识到自己在依赖顾嵬。
因为那个时候他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偏偏顾嵬不在。
他总说以前顾嵬不这样，但他以前也不这样。
虞峥嵘自认独立，也从不觉得自己会依靠谁，毕竟那么多年，他一个人生活的时间也并不少。
——是的，虞峥嵘没法说他自己待在家里的时间更长。
因为回忆过去，感觉总是绕不开一个顾嵬。
他好喜欢来他家找他，哪怕地铁两个小时。
虽然他们彼此不会总是挂在嘴边，但心里都很清楚，在对方那儿，自己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真的一起经历过了很多。
虞峥嵘摸出手机，本来想着要不找人出去玩一下，但列表一滑，又没有兴趣。
不是找不到出去玩的人，只是现在出去喝酒，没人接他回家。不能尽情地喝。
虞峥嵘有点烦。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失去了自己的掌控，变得陌生，可偏偏因为有所觉察，又似乎还在控制之中。
明了又模糊的感觉……他很讨厌。
更重要的是，虞峥嵘的心很矛盾茫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去想起顾嵬，对顾嵬有心动吗？
好像没有。
顾嵬的心跳好吵，可他从不会。
好烦。
虞峥嵘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一场活动宣传。
是瓷器艺术展，地方离他不算很近，但也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虞峥嵘发现还可以购票后，就买了张票起身，去逛展。
本来，虞峥嵘以为自己可以用作品去忘却烦乱的心绪——他都不求解决，只求能够暂时屏蔽。
可当他站在展览里时，就无端想到要是顾嵬在的话还能说几句话。
顾嵬虽然不懂，但正是因为顾嵬不懂，虞峥嵘可以跟他说这个作品属于什么风格，那个作品糅杂了哪两种风格……可顾嵬不在，虞峥嵘只能安静地欣赏这些艺术品。
他忽然想到他和顾嵬关系还没那么要好的时候。
虞峥嵘和顾嵬并非一见如故，一开始甚至是不对付的。
南方来的小孩，在那个时候有点罕见。尤其虞峥嵘说话带着广这边的口音，就像个外来生物一样出现在小孩子的圈子里，被安排坐在了顾嵬的身边。
那时候顾嵬邻居家的小女孩和顾嵬虽然不同班，但两个孩子是一起上下学——互相家长会帮忙接。
虞峥嵘和顾嵬一开始还互相不说话，直到那个小女孩过来，非常稀罕地围着虞峥嵘问东问西。
小女孩大多数比起“帅气”的事物，会更喜欢漂亮的事物，虞峥嵘就属于后者。
所以，她和一干小姐妹眨巴着眼睛说虞峥嵘是她们见过最漂亮的小孩时，虞峥嵘和顾嵬就结下梁子。
顾嵬当即一拍桌就不干了：“天月你有没有眼睛啊？！就他这瘦弱得跟猴崽子一样的，怎么就是最好看的小孩了？！”
虞峥嵘：“？”
他也不干了，一拍桌就是白话风华，顾嵬虽然听不懂，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大战一触即发，直接打得老师来了，把他俩都罚着最后留下来打扫教室。
但也是这样，让虞峥嵘和顾嵬的关系变成了好朋友。
因为打扫卫生擦黑板的时候，虞峥嵘没忍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画。
顾嵬看到了，凑过来跟他说：“你画画好好哦。”
虞峥嵘还记得他说自己的事，瞥他一眼，没理他。
但顾嵬打小就是厚脸皮：“你学了画画吗？”
虞峥嵘依旧没说话。
顾嵬：“干嘛不理我？”
虞峥嵘面无表情：“你刚刚骂我的事还没跟我道歉。”
顾嵬：“？在办公室里我不是已经跟你说对不起了吗？”
虞峥嵘：“那是老师逼你的，你说的一点也不情愿。”
顾嵬：“……那你骂我的事你也没有跟我道歉呢！”
虞峥嵘：“是你先骂我的。”
顾嵬语塞，反驳不了，但看着虞峥嵘冷冷的目光，到底还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虞峥嵘微眯眼，确定他没有不爽，而是认真跟他道歉，才收起自己的锋芒：“我原谅你了，我也不该那样骂你，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