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有救吗?(50)
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拥吻在一起一点也不灵活,陆南扬在玄关随手一抓,就不小心碰掉了鞋柜上的摆件。
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像两只不同种类的野兽扭打在一起,没多久舌尖就尝到了血腥。
谢泉把陆南扬的上衣撕拽着拉扯掉,丢在地上。陆南扬摘掉谢泉的眼镜,拽出他的衬衫下摆,手指在劲瘦的腰腹上游走。
谢泉真的太瘦了,往上甚至摸得到突出的肋骨。
“你屋还是我屋?”亲吻的间隙里,陆南扬喘息着问。
“我不睡没洗的床单。”谢泉边咬着他的耳垂边说。
“操。”陆南扬恼怒地把谢泉往北边推了一把,“早晚给你毛病死。”
北边的卧室床上铺的已经不是谢泉自带的床单了,但确实才刚洗过,布料里还泛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陆南扬把谢泉往床上一按,轻巧地解开了他裤子上的纽扣。黑暗里,呼吸缠绕交错,皮肤亲密滚烫,欲望在缝隙里萌了芽,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谢泉忽然抓住了陆南扬的手腕,“把灯开开。”
陆南扬一怔,没想到谢泉会提出这种要求,“你认真的?”
“你就不想看着我?”谢泉哑声问。
这句话简直如同美杜莎的诱惑,让陆南扬浑身一热。他稍稍直起身子,打开了卧室的灯。
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谢泉凌乱的发丝、额角的汗水以及露出的每一寸皮肤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松弛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眯起眼睛,大概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浅灰色的眸子里露出无焦距的茫乱,荞麦皮枕头在后脑的摩挲下发出窸窣的响声,像一只慵懒的猫。
尽管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还是第一次把对方的脸看得如此清楚。
在倾泻的白炽灯光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他们像是透明的,又像是在水中,变成视网膜上的一个小点,什么都藏不住。
谢泉扣着陆南扬的后颈往下一按,手朝下面抓了一把,跟自己的并在一起。
“干嘛?”陆南扬闷笑,“多大的人了,还比大小?”
“谁跟你比大小了?”谢泉眯起眼睛,手上捏了一下,“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羊尾。”
“你他妈才羊尾。”陆南扬打掉谢泉的手,没好气地说,“上回你被吓成那个样子,我担心你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硬。”
“说得跟真的似的。”谢泉轻笑一声,低头跟他接吻。
陆南扬被谢泉制住,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他们的唇舌杂乱无章地叠压在一起,纠缠深入着。
谢泉稍稍起身,本意是给陆南扬一点喘息的时间,却没想到对方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一个翻身,把他反压在了身下。
“我说的就是真的。”陆南扬按住谢泉想要挣扎的手腕,认真地说,“谢泉,不管我们之前有多少误会,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担心朋友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借口。”
谢泉叹了口气,“陆南扬,一般人是不会在床上讨论把不把人当朋友的话题的。”
“凡事总有第一例。”陆南扬低声说,伸手在谢泉的腰下一握,徐徐动作着。
薄汗从谢泉的额头渗出,呼吸声渐渐占据了整个房间,他下意识咬住唇角的破口,但疼痛不但没能使他的头脑清醒,反而陷落得更深。
通明的灯光有些过于刺眼了,从这个角度能将陆南扬精壮的上半身尽收眼底,包括隐约可见的腹肌和挂在肌肉纹理间的汗水,简直像一尊艺术品。
如果这个艺术品能不开口说话,简直就是完美的。
但显然世间没有完美的事,这尊艺术品一边收紧手指,模拟出更有压力的环境,一边执着地凑到他的耳边询问,“那你呢,谢泉?我现在配当你朋友了吗?”
谢泉很想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踹下床,奈何弱点被他掌控着,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一句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算朋友了吗?”陆南扬用拇指封住顶端,坚持地问。
谢泉觉得自己像只被架在火上烤的鸽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眼眶被激的通红,睫毛也湿漉漉的,最后终于受不住地往陆南扬身上踹了一脚,“谁他妈说你不是了吗?傻逼!”
陆南扬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加速动作几下后松开了手。
谢泉的指甲死死抓住陆南扬的后背,在浓郁的腥甜味里尖叫出声,陆南扬大汗淋漓地平复着呼吸。
然后意想不到的状况忽然发生了。
“谢泉,谢泉?”陆南扬拍着谢泉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醒醒,谢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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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个时间,六院急诊的患者并不算太多,陆南扬没有排太久的队就挂上了号。
拿着号码正打算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大厅里好几个大人拼命拉扯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看上去最多上高中,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撕心裂肺地尖叫,“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畜生!敢他妈的强歼老子,老子阉了他的臭吊!”
陆南扬震撼得愣在原地,刚回过神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时,就有一群穿白大褂的男护工冲了过来,强硬地把尖叫的女孩按住、剪着她的手臂往电梯里带。女孩挣扎未果,提高了音量更大声地尖叫起来,魔音灌耳般在整间大厅里回响。
护工们强行将女孩按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的关闭,女孩的尖叫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一脸疲惫的家长四处道歉,“不好意思,她有精神分裂。突然发病了,我们也没办法,不好意思……”
只是被道歉的人大多也都一脸冷漠。来六院看病的谁又不是精神上有点毛病呢?早已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只有陆南扬还站在原地,直到前台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反应过来。
“你挂完号了是吧?”护士催促,“那就去找医生,别站在这里影响后面的患者。”
“抱歉。”陆南扬才反应过来,捏着手里的号码纸上了楼。
幸运的是,这次负责接诊的大夫还是上次接诊过谢泉的刘医生,老医生头发花白,眼镜旁堆着好几条皱纹,一看到陆南扬,皱纹变得更深了。
“他怎么样?”陆南扬小心地询问。
“推到病房打葡萄糖了,他这个情况得住院啊。”刘医生说,抬头看向他,“你是他朋友吧?他家里人呢?”
“他……一个人。”陆南只好说,“家里人不在。”
“那这几天没人在他身边照看?”刘医生皱起眉,“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必须时刻有人照应着,以防发生意外!当初既然是你送他来的,你就得负起责任来对不对?这好几天过去了,你连他的近况一点都不清楚,这应该吗?”
“不应该,这是我的问题。”陆南扬低头叹气,接受批评,“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刘医生扶了扶眼镜,从办公桌上拿来刚才的那一大堆检查单给陆南扬看,“血糖低于安全值,胃溃疡复发,说明他这几天压根就没怎么吃东西,还反复呕吐。心脏和内分泌也有问题,黑眼圈那么重,睡眠肯定也不好。而且,你看他的血检了吗?”
刘医生指着其中一项指标给陆南扬看,“上次来的时候,他血液里的药物含量还只有这个数一半的量。照这么下去他就不止是药物依赖那么简单了,过量服用地西泮是会中毒的,会抑制呼吸和心跳,是有生命危险的!”
陆南扬吃惊地瞪大眼睛,语无伦次,“但、但是上次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自己减了量……”
“患者有减药的意识确实是好事。”刘医生叹了口气,“但戒瘾没有那么简单,单靠患者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的。戒除过程中有反复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患者很容易自暴自弃、丧失信心,反而造成严重的反弹。”
“……”陆南扬没说话,他能想象到以谢泉的性格,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把自己逼到极点,稍有一点做得不好就会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