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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120)

作者:尉迟净 时间:2024-09-30 07:01 标签:强强 重口 年上 职业

  “你到底对阿天做了什么?”
  “我坦白,我还给了他一个U盘,里面是一些以前没能被公之于众的‘爆料’,”江河清正捏着鼻子,声音变得有些滑稽,“别的真没什么了,这是实话。”
  “什么爆料?又为什么选中阿天?”
  “什么爆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也没指望那小子能顺藤摸瓜查出什么来,”江河清笑了笑,“我只是想利用他的另一重身份。”
  “另一重身份?你说阿天?”凌凛语气颇为惊讶。
  “怎么,你不知道?哈,那看来郑彬的嘴还真是严,居然连你也没告诉。”
  “阿天总不能……也是昼光基金会的人?”
  “想什么呢,你又没加入那个破基金会,怎么还看谁都像基金会成员?”
  鼻血止住后,江河清一边检查鼻梁骨有无骨折,一边向凌凛解释,“和咱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不一样,顾怀天的另一重身份完全可以公开,只是他自己不想这么做,所以才拜托宋局和郑彬帮他隐瞒——但又能瞒多久呢?”
  扬手将水珠甩在镜上,青年露出的微笑令人齿寒。
  “这么说吧,哪怕顾怀天只是在路上被绊了一跤,那颗小石子也足够在东埠掀起巨浪。”
  “……你别被烧到就行。”
  “我有数。”
  凌凛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不要对阿天不利。”
  “这不是我能掌控的,我也没法强迫他做什么。我呢,顶多算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火焰最后能烧多高,还得看买火柴的人自己想浇多少汽油。”
  江河清又说道,“而且你们怎么回事,为何看我都如同在看一个变态杀人魔?有一说一,除了对贯检不利的人外,我有主动加害过谁吗?没有吧?噢,刚才你说的那些人不算,他们属于必要的‘耗材’。”
  “你怎么也用‘贯检’这个称呼?”
  “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江河清’——即便你知道我是谁——我的戏就得做全套,这才叫专业。”
  脸上涂抹的暗色粉底已被水流冲去大半,江河清索性捧水好好洗了把脸,彻底露出自己肌肤的白皙本色。他抬手揭掉贴在两侧太阳穴上的肉色化妆胶布,狭长眉眼因此舒展开来,复又重现英目俊采。
  可惜镜面破碎,生生将一副俊美容颜映得四分五裂。那一张张被割裂的脸光影流转,如同数个共用一张脸的人紧密相贴、畸形粘连。
  青年不禁对此刻镜中的自己微笑:
  “而且,‘贯检’这个称呼也没错,不是吗?”
  多少猜到了他在做何打算,凌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玩得开心。”
  “开不开心后说,眼下得先把活儿忙完。”
  猫腰钻进盥洗池下,江河清拎出一桶事先藏在男厕里的红漆。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金发男人不解。
  “搞点儿‘艺术创作’。”
  狡猾的狐狸冲他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这一拳,是我打的!


第93章 落地风铃(上)
  红漆在墙上摹画出不祥的符号。
  但鲜血并非全然是死亡的代表。
  ——人的身体是强韧的,电锯断躯不死、钢钉入脑不亡,极端致命伤下仍不乏幸存报道。
  死亡亦并非都伴随着淋漓鲜血。
  ——人的身体是脆弱的,不需双足悬空,仅是跪在地上,环在颈上的细绳便能招致死亡。
  ……
  仁慈医院,主楼一层职工休息室。
  作为仅供医生护士临时捶捶酸软腿脚的地方,休息室的面积着实不大,顶多只能同时容纳三四个人在屋里短暂休整。一张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便占去了小半空间,再加上摆设四周的衣柜、饮水机和小冰箱,能下脚的地方已不剩多少。
  是故即便在平日,医院的职工也只有疲累至极之时,才会躲到这间休息室里小眠片刻。
  而今天,物候异常,骚乱的海潮席卷了整间仁慈医院,疯狂的意志接连被塞入数百名医护工作者的头脑;持械对峙上升到短暂冲突,防暴警车堵守医院大门,事态发展至此,按理来说,不该有谁还能有那闲情逸致到此恬然小憩。
  可职工休息室中居然满员,甚至超负荷地迎来了五个使用者。
  自然,他们并非是想窝进屋里宽心小睡。
  他们是选在此处沦入长眠。
  ——五具尸体,僵硬地跪着,自缢而亡,就像一串破碎的风铃落在地上。
  跟在郑彬后面,王久武甫一走进职工休息室,看到的即是这样一副异常景象。
  五名死者,四男一女,在休息区中央围成一圈双膝跪地,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看他们式样相近的衣着,这几人都是医护工作者,制服左胸前印着仁慈医院的徽标;连他们自裁的工具都如此符合职业特征,输液管、止血带、压力绷带,一头绑固在各处把手锁扣,一头结成环圈套在颈上,乍如脐带将婴儿与母体相系,连接的却是尸首与死亡。
  被搬到角落的布艺沙发扒靠着墙,惊恐地背对职工休息室中的一切。
  这里的死亡静默无声,只有阴森的气氛染脏四周纯净的白色。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不知受到谁的蛊惑,主动投入死神漆黑的怀抱。
  “死亡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
  郑彬站定在警戒带外,环抱双臂,提高音量向法医问道。
  “尸僵尚未完全发展,估计不超过一个小时。”对方很快回答。
  一个小时,刑警记下了这个时间,接着追问:
  “确认是自杀吗?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将他们勒杀,然后再布置现场伪装成上吊?”
  “勒杀和上吊,两者死亡征象差异极大,很难伪装得天衣无缝。如果真有人这么操作,我会第一时间发现。”
  从庙会鼓楼匆匆赶来,马不停蹄又投身新的现场,关大海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言语中透着一丝疲惫,“五名死者都是不全缢死,正吊,力量方向一致,且颈后无勒痕,颈部也没有多重凹沟。”
  跟着法医的描述,郑彬边思考边用手在自己脖子前后比划了下,“哦,照这么说,确实是自缢身亡?”
  谨慎的法医向来不肯在案发现场就给出明确答复,避过这个问题,重新提道:
  “我额外注意到一点,这五名死者颈前颈后均无手指抓挠的痕迹,说明他们几乎没有垂死挣扎的动作。这一点有些可疑,因为与人的求生本能相悖,回去后我要做个化验,确认事发时是否有人使用麻醉药品令他们失去意识;另外,等到正式解剖的时候,我还得再留意一下这几个死者的面部,看看是否有充血和点状出血的情况。”
  “行,那我等尸检报告了。”
  郑彬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已算有数,因此并不强求关大海现在就给出个确切结论。而后,他看向身旁自进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故意把话题丢了过去:
  “王顾问,你呢,什么想法?”
  “我也认为应该等尸检报告出来,到时再做推测不迟。”褐眼的青年模棱两可地说道。
  “没了?”
  郑彬怀疑地瞄了他一眼。
  王久武眸中一闪,轻轻点了点头。
  ——他当然并非毫无想法。
  只是斟酌之后,基金会顾问选择了对刑警进行隐瞒。
  因为,伴随着那愈发强烈的不祥之感,一个模糊念头正在王久武脑海中回旋;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它依然快速成形,迫切得就仿佛是等不及想让他看清一个真相,一个令人惴惴不安的事实——
  褐眼的青年沉默地望着那个跪地自缢的女孩。
  她很年轻,约莫也就二十出头,正是大好青春年华,却在这最漂亮的年纪,被一层冷霜般的死灰抹盖掉了肌肤的白净。半吐的舌尖令她清秀的容貌陡显狰狞,简洁端庄的护士装成了封裹纤丽身躯的丧服,熟练掌握的吊瓶结则化作致命的绳圈,害她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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