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火难熄(72)
他是听得懂一点中文的,之前他还偷听过林炽与经纪人的聊天,经纪人笑着点数林炽以前的情人,有一个只有二十岁,也没比他大到哪里去。
“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Eloe又强调一遍。
他凑近林炽,低声道,“你知道他们背后都在说你什么吗?”
林炽叼着烟看过来,斜斜一挑眉,“什么?”
Eloe与林炽靠得很近,只是林炽身高比他高,无法形成压迫感。
他那双蔚蓝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林炽,“他们说你像个保守的清教徒,要么是有着纯洁的信仰,要么……”
他上下扫了林炽几眼,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就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于自卑。”
林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立刻飙出一句脏话。
但他还没骂完,Eloe就更近一步凑了过来,逼得林炽不得不往后退。
Eloe的脸确实十分精致,欧洲人的脸容易长残,可他正处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他像一朵被夜莺衔来的玫瑰,既有英俊的轮廓,又有漂亮的五官。
换句话说,当一当O都是极品。
就算从林炽的眼光也挑不出瑕疵。
Eloe问,“你就不想用行动反驳一下他们吗?”
他身上的香水味也染上了林炽的发梢,后调里有淡淡的玫瑰味道。
但是林炽却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李庭言家里的花园里其实也种满了玫瑰,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玫瑰一朵也没开放。
这个联想让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他平视着Eloe的脸。
“那你还是当我是保守的清教徒好了,”他信口雌黄,“知道吗,中国也是有宗教信仰的,遁入空门后就得摒弃一切欲望,包括美色。”
他不出意外地看见Eloe瞪大了眼睛,那副模样还有点可爱。
他笑出来声,心情又好了点,他到底还是对美人有一分仁慈。
他像安慰小孩子,把烟从嘴唇边取下来,抬手撩起Eloe掉下来的一缕发丝,在Eloe的侧脸上落了一个虚虚的吻。
“很荣幸得到你的喜欢,”他漆黑的眼睛温情脉脉,却说着残忍的话,“但恕我要再拒绝你一次。”
Eloe这下子是真的大受打击,他作为一个向来被追逐争夺的目标,接二连三遭到拒绝已经很伤面子了。
好在他也不是不讲道理,受伤地望着林炽,就抿着唇转身离开了。
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有点伤心。
阳台又成了林炽的私人的领地。
他仍旧抽着烟,坐在夜色里,心里对Eloe有点抱歉。
但也只是一瞬。
毕竟他这个人实在没什么良心。
他隔着阳台的窗帘缝隙看去,大厅内还是一派歌舞升平,他还看见霍宇凝在与人寒暄社交,表情夸张地与对面的金发女人聊天,一看就心情不好还不得不应付。
他又心安理得地继续躲懒。
他摸出了手机,想忙里偷闲,找国内的好基友们闲扯几句。
但是一打开手机,页面上却又莫名其妙又跳出了李庭言的那则新闻。
依旧是C大图书馆的揭牌仪式。
只是这次不再是简单的照片,而是视频。
视频上,李庭言似乎比他们分开的时候瘦削了一点。
还是一样英俊,矜贵,周围的人都簇拥着他,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这场仪式的主角,但他即使在微笑,也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清冷淡漠。
林炽眼神复杂地望着这则视频。
短短十几秒,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想,但凡霍宇凝在这儿,没准要抄起包扔他,骂他王八吃秤砣,死性不改。
李庭言跟他都分开半年了,还在这里刷着前炮友的视频。
可是他谁也没告诉。
分开的半年里,他跟李庭言其实见过一次面。
在四月份的芬兰,冰雪都还没有开始消融。
漆黑的深夜里,他与李庭言见过一面。
作者有话说
我这人就是很喜欢一些冰天雪地的场景里,情人火热地相拥(doge)
第51章 求你
晚宴结束,霍宇凝没有开车,林炽顺路带她一起回。
霍宇凝倒是没有住在酒店里,而是借住在朋友家里,这个朋友是她大学同学,现在也在巴黎发展,两个人搭伙做伴,过得倒也挺好。
霍宇凝刚刚喝了不少酒,脑袋有点昏昏沉沉,跟林炽一起坐在后座上,前头是代驾的司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用中文聊天。
霍宇凝笑话林炽,“我刚刚怎么看见Eloe气鼓鼓出去了,怎么,今天他对你又没能得手啊?”
林炽白她一眼,“少看热闹。”
霍宇凝大笑起来。
但片刻后,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后吐出一口烟雾,又幽幽说道,“你现在可真是心如磐石,跟转性了一样。”
林炽当然也知道霍宇凝是在指什么。
但他并没有接话,只是像是疲倦了,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
送完霍宇凝,林炽自己也回了酒店。
他的套房跟离开的时候完全一样,他挂了勿扰的指示,所以客房人员并没有来打扫。
窗帘没有拉上。
地上的球鞋和掉在床边的领带都还在原地。
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得室内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林炽也没开灯,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就坐在那一小片月光里,盘着腿。
他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点开了李庭言的微信。
属于他跟李庭言的聊天框,自从六个月前,就冷清了许多。
但又不是一片空白。
在聊天页面里,李庭言隔一阵子就会发来一则讯息。
却没有任何内容,有时候是一张照片,有时候却只是一支钢琴曲。
林炽从来没有回复过,但是莫名的,他却觉得李庭言知道他一定会看。
这像一个笨拙的,隐蔽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游戏。
没有任何目的,就像小孩子在玩敲墙的游戏,咚咚咚地发出声音,只是为了告诉对方——“我在”。
林炽的手指往上滑了滑,李庭言发来最新的一条,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开满了玫瑰花的庭院。
他离开李庭言家的时候,还是冬天,玫瑰根本没到花期。
但是李庭言曾经抱着他坐在窗边,跟他说等玫瑰开了满园,会非常漂亮。
“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李庭言说,嘴唇轻触碰到他的鬓发,“那时候我想,也许她偶尔会来住,我对于花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不如就按她的审美来吧。”
“但等花园建好,她只来了一次。”
他听出了李庭言话语里难得的寂寥,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只能说,“我也喜欢玫瑰。要是玫瑰开了,我倒是很想看看。”
现在玫瑰真的开了,他却在遥远的异国他乡。
与李庭言隔着茫茫大海。
林炽的手机屏幕咔擦一声暗了下去。
大概夜晚太安静了,顶多能听见窗外的街道上有酒鬼在放声高歌,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斥着许多念头。
他又想起在芬兰与李庭言重逢的那个夜晚。
现在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他却像回避一样,刻意地将那个晚上埋在脑海深处。
因为一旦想起,他这样脸皮厚的人,也会觉得浑身发烫。
林炽把玩着手机,手机屏幕亮起又关闭,他无意识地盯着窗外的月光,好像又看见在北欧那晚,李庭言从楼下望着他的样子。
他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他跟李庭言分开的第一个月零二十一天。
他有个去北欧的拍摄任务,是去拍一支香水广告。
拍摄行程一共十五天,最后一天,他落脚在赫尔辛基。
赫尔辛基的夜晚对比起国内,安静得实在过分。
那时候才是四月份,路上的冰雪都没有消融,只有路灯幽幽照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