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宠手册(7)
程迟雨说:“好像小时候来过,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可以坐上一整天,还有免费的纸杯和热水。”
喻安宵笑说:“我最近在家里工作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才发现了这个地方,以前我上学的时候都还没有呢。”
图书馆要刷身份证才能进入,喻安宵问他:“带手机了吗?电子身份证也可以。”
程迟雨低下头去捣鼓手机,喻安宵把他拉到屋檐下的阴影里,自己走向了一旁的售卖冷饮的小屋,程迟雨再一抬头,眼前出现了一杯冒着凉气的冰西瓜汁。
他有些迟钝地接过来,随即感觉到喻安宵那只握过冷饮的手也凉冰冰的,在他的脸颊上短暂地贴了一下,喻安宵问他:“这么怕热啊,这么几分钟就冒汗了。”
喻安宵自己的那杯是常温,一颗冰块都看不到,他还和程迟雨展示了一下。
程迟雨有些讷讷地配合他,就是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热了。
他们抱着冷饮坐在馆内的走廊长椅上,馆内的冷气很足,程迟雨觉得自己脸颊上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喻安宵侧过身子看向他过短的短发,问了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想问的问题,“你的头发是谁剪的?这个理发师的技术看起来不是很好啊,怎么剪这么短?这样会凉快一点吗?”
程迟雨自己摸了一下,不和他对视,说:“我自己剪的。”
喻安宵又打量了一遍这头仿佛出于泄愤而诞生的乱糟糟发型,听见他说:“短一点,打架的时候就不会被人抓头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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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带回家养呗
自从认识喻安宵后,程迟雨时常被他突然袭击,要么是出现在巷子口,要么是自己打工的饭店门口。
时至八月,天气越来越热,他觉得和对方见面时自己总是不太体面,但他也不想故意避开,毕竟这种天气让人家白跑一趟,总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他第一次委婉提出不用总在这个天气来找他时,他们在肯德基点了餐,蓝莓圣代刚拿到手。喻安宵听他这么说只是轻轻一笑,说:“你有别的安排要提前发消息给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
自从加上联系方式都一个月了,两个人的消息往来还不超过五句。
喻安宵知道他多半是有顾虑,接受一点点别人的好意就总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但也不说破。喻安宵很自然地问到了他的考试成绩,说:“成绩该出来了吧?你报了哪所高中?”
程迟雨有点心不在焉,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第一志愿报的一高。”
“那不错啊,一高是重点高中,考得怎么样,实验班能进吗?”
程迟雨又变得心事重重,点了点头,说:“能进,但是排名应该不是很靠前。”
“实验班一年一换,不重要。”喻安宵知道他的成绩好,当初的成绩也能读最好的初中,但是六中给他免了学杂费。比起别的学校,六中的师资力量最弱,只有为数不多的好学生,学风可想而知。
在那种乱糟糟的环境下还能考上市重点高中,已经算是自制力和学习能力超群了。但喻安宵看他这会儿却不像高兴的样子,也能猜出个一二。
一高的升学率自然是全市最高的,市政府也投入了不少教育资源,不说多媒体设备,光是从食堂到宿舍的条件,就不光是舒适二字能概括的了。
各个公办学校的学费大差不差,但是一高的生活花费肯定更高,而且近些年提倡素质教育,时不时就有研学活动,春游秋游更是不在话下。
这些拓展活动当然有益身心,但是对一部分学生来说就成了负担。
喻安宵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绝不可能开口提这些事情,便想拐个弯问问他的想法,说:“对了,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到时候要办入学,谁陪你去?”
程迟雨那一小杯圣代已经戳了半个小时,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舅舅想做监护人,但是我没答应。”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喻安宵一眼,说:“社区居委会来问过,我就快满十六周岁了,入学应该没关系。”
喻安宵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问出口:“你舅舅主动提出的吗?你不想和他一起住?”
程迟雨戳圣代的动作越发频繁,换了条手臂支在桌面上,好半天才说:“他……也不是很想我住在那里,但他总觉得,我爸妈肯定给我留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就闭嘴了,有些欲盖弥彰地跟对方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说:“过段时间通知书应该就会下来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喻安宵笑了笑,说:“到时候叫你出来吃饭,你不会又要犹犹豫豫的拒绝吧?”他说着拍了一下程迟雨显得尤为焦躁的手,“你有这么不自在吗?你来戳土豆泥啊?”
程迟雨赶紧停了手,杯壁上已经挂满了水珠,他的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看了很久的桌面,才抬起头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来找我,但我自己能行,不用这么费心。”
喻安宵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像陌生人,就连自己给他买的那身衣服,就没见他穿出来过一次,程乐秋以前好像也不这样啊。
其实喻安宵本来也不太擅长交际,程迟雨过得好也就算了,但自己都已经看到了他是个什么状况,坐视不管就成了更困难的事情。
喻安宵有点没辙,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强,从见到第一面以来,他一直话都不敢说全,生怕把对方吓跑了。
最后喻安宵只能和他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没能和你爸爸吃上饭,有点遗憾而已。”
程迟雨果然就被这么一句话唬住了,悻悻地哦了几声,说:“知道了。”
每次两个人见面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大多都是吃吃饭聊聊天。傍晚凉快一些会沿着江边散散步,下午日光正盛的时候就躲在图书馆里各看各的书。但是时间反而流淌得很快,程迟雨有种短暂逃脱现实的轻松感。
程迟雨脚步沉沉地推开舅舅家的大门,回来这一路他都走得很慢,直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前时才打了一个激灵——他临走前明明锁上了门,这会儿怎么大开着。
他迅速走进去,啪地打开了灯。方冬阳猫着腰不知道在找什么,被这么一出吓得猛一抬头,当地一声撞在了桌子上。
程迟雨有些紧张地扫视了一圈,才厉声问道:“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方冬阳还在捂着脑袋嚎,这会儿一抬头好像被他吓到了,眼神躲闪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站直了,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妈说家里还有一个风扇,我看看是不是放在这里,怎么了?我家我不能进来?”
程迟雨不说话,只是冷脸盯着他。大概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吓人,方冬阳嘟囔了一句,“我妈让我找东西,你瞪我干什么。”
但是嘟囔归嘟囔,方冬阳没敢多留,很快地溜了出去。
程迟雨看着他走出去,才有些慌张地一把带住了门,迅速去摸自己藏起来的信封。
他有些神经兮兮地把信封里的钱仔仔细细地点了好几遍,钱没少,但是他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个不停。他再次感觉到,自己的东西放在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不太安全了。
他狂跳的心脏还没平息下来,就听见方冬阳扯着嗓子在和他妈妈吵架,小孩子的嗓子扯起来也很刺耳,他还没来得及捂上耳朵,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程迟雨叹了口气,很迅速地收拾好,径直往厨房去。但他经过堂屋时就被叫住了,进去后才发现方志北也回来了,一家人都在。
郑瑞婷拨开方冬阳额头前的头发不知道在看什么,方志北阴沉着脸,说:“我刚刚听阳阳说了,他不就是去找个风扇吗?你至于推他吗?还好是碰在额头上,再寸一点,磕到眼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