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67)
不过这头刚提到他,没两分钟的工夫秦旸就到场了,两眼直勾勾盯着段弘俞身上那件熟悉的羽绒服瞧了会儿,略勾了勾唇,秦旸那不舒爽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些。
但在段弘俞视线递来的登时,秦旸又挂上一张冷脸,瞧着格外冷漠。
那目光只略过一眼,下一秒段弘俞便拍拍手吆喝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各组准备!”
“早拍完早收工啊!”副导演在他身后喊了句。
秦旸还想佯装情绪挂着脸,奈何段弘俞完全没给他施展演技的舞台,想到分神入戏还得在这大冷天挨段弘俞一顿好训,秦旸曲里拐弯的心绪终于短暂地被他遏制住了。
李崇彰大步子走在小路上,步履飞快,却能看出神色间并不平静,他与付静茹的生活简单却幸福,报社的工作还算轻松,虽然战局仍在继续,不知道未来发展,但李崇彰联系了旧友,如果真的无法再留下,他能找到带付静茹离开的方式。
这一切筹谋稳妥,却是在李崇彰发现付静茹隐藏的秘密之前。
报社的工作实在敏感,哪个权力执掌,报社就得是代他们开口的一张嘴,李崇彰与付静茹婚后,工作也被紧密地安排在了一起,白天,报社中有人被抓进了警察局,那是个非常孤僻的女人,几乎是报社的边缘人物。
付静茹今天告假在家,警局来排查时也将她避了过去,有人猜测被抓的女人是地下党,借工作之便偷偷向外传递信号,警察正在排查她的社会关系。
所有人都表示和她没有交集,唯有李崇彰越想心越慌,因为付静茹与她私下有过联系,甚至还邀请她到家中吃过一顿饭。
焦躁地摸出烟盒,李崇彰从中掏出一根点燃,灌入的风却几度将火焰熄灭,来回数次,他叹了口气,负气将那烟捏揉成一团,抬腿踹了脚墙根,无人处,李崇彰静静站在原地抒发内心波澜的情绪。
“好!过!”
段弘俞拎着喇叭说:“演员表现不错。”
还在戏里的秦旸闻言愣了下,迅速从戏里的状态脱了出来,他看向段弘俞,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愕。
可段弘俞却并未再盯着他,而是跟副导演继续安排下一场。
小陈端着热茶给秦旸送来,秦旸没喝,迟疑几秒后问:“你刚刚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秦旸冲段弘俞的方向一抬下巴。
“听见了听见了!”小陈立马吹着彩虹屁垫上,“哥你演得特好,刚刚我跟着副导演他们站一堆呢,副导演说你那火几次熄的太是时候了,特别符合人物状态。”
“夸火还是夸我呢?”
“都好都好,”小陈乐着,说:“段导演说你临场反应挺不错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啊!”
秦旸自如地一点头,颔首还透着副矜贵劲儿,但小陈就是能感觉到,覆盖秦旸周身一天的不爽烟消云散了,此刻的他简直就是被顺了毛的大型犬溜光水滑,全身上下一根刺儿都找不出了。
“这什么茶?”秦旸捏着杯子,被窜出来的味儿熏了下。
“姜茶,剧组准备的。”小陈嘱咐:“哥你再多喝两口,等会还有呢,两大锅。”
怕大冷天人扛不住,后勤安排来燥热的,一人一个塑料碗分着喝,小陈给灌到保温杯里了。
秦旸喝了两口,感觉不抵用,还不如段弘俞横他一眼来得发燥。
转瞬间,他把劳什子剧组夫妻、杀青即拆伙的言论通通甩在了脑后,拎着保温杯就冲着段弘俞去了,赵海那小子自己恋爱还没谈明白呢,听他嘚啵有个屁用。
“哥你干嘛呀?”小陈一脸懵逼。
“找地方燥燥火。”
第57章 是我想你了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展中,李崇彰与付静茹在无声对峙,最终付静茹坦白一切。
闸刀彻底落下,李崇彰神魂不知,表情晦暗,劝阻付静茹及时抽身。
付静茹却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她神色悲戚。
“晓安现在被捉进去,连她是什么情况我都不知晓,你却只想着让我抽身?”
“崇彰,你怎么会变得如此胆怯?”
“是,我就是胆怯!”李崇彰猛地起身,他站在付静茹面前,迎着她森森的直白的指责的目光,“所有人都可以是,但你不行……”
李崇彰声音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翕动,望着付静茹含泪的双目,李崇彰的眼角也有了湿意。
良久,他挺拔的肩慢慢耸起,像是垮塌失了力,呢喃道:“静茹,我没法失去你。”
片场寂然无声,既没有打板,也没有导演的指令,场面依旧安静得过分,但这场戏已经到了尾声。
终于,延迟的打板声响起。
“好!这场戏过了!”
段弘俞拍拍手上的本子,杨黎擦了擦眼角滑出的泪,道:“导演你再不喊结束我眼泪都得结冰了。”
在顺利结束了夜戏之后,所有人都快冻成冰溜子了,秦旸拎着那保温杯去找过一趟段弘俞后,保温杯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直接不见了踪影。
估计秦旸不会再讨要回来,小陈悻悻,嘟囔以后东西都得按双份买,否则就按着秦旸这可劲儿送的架势,今天一件羽绒服,立马又塞一个保温杯,后头指不定是什么。
也不知道等杀青的时候,秦旸贴身用的东西还能剩点儿啥。
小陈摇头晃脑,又估摸秦旸这殷勤劲儿,段弘俞一点头,他都能把自己给送出去,这么一琢磨,又觉得这杂七杂八的小件儿东西消失也无可厚非。
等小陈给秦旸加购上新的羽绒服,选好新的保温杯,一抬头准备跟秦旸确认的时候傻眼了,他那么大一个哥呢?
片场开工和收工的时候是最乱的,这边吆喝事儿,那边催着收,反正你吵你的我吵我的,搬机器干重活的又都是亮嗓门的男人,吼几声都嫌吵耳朵,于是小陈瞬间迷失了,左看看右看看,不清楚为什么上一秒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怎么顷刻间就失去了踪迹。
而这一头的秦旸已经钻进了休息室,连同被他拉来的段弘俞。
秦旸连灯都懒得开,门刚掩上,就迫不及待摁着段弘俞吻了下去。
“唔——”喉头滚动,段弘俞闷哼一声,被冲撞的秦旸直接抵在了墙上。
双手被举着扬高,身体紧贴在一处,指腹触到皮肤时,段弘俞被冷得抖了个激灵,下意识咬紧牙关,秦旸才遭了殃。
他一吸气,感觉舌尖肯定是被段弘俞磕破了皮,刺痛袭来,却仍不肯将人放开,更深地篡夺段弘俞的呼吸。
“为什么总敞着衣服?”直到吻到尽兴,秦旸才抵着段弘俞的额头,放他平复。
“麻烦。”段弘俞声音低哑,像是含了块甜腻过分的糖,连带声调都变了味儿。
“说我幼稚,不好好穿衣服的人才幼稚。”秦旸煞有其事地教训着,仍未抽手,隔了一层薄薄的打底衫摩挲。
段弘俞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型玩偶,成了秦旸的乐趣。
两人靠得太近,一丁点变化都能在第一时间被彼此察觉,黑暗中,秦旸紧盯着段弘俞睁开的眼瞳试探。
月色连同剧组外围的灯光闪射穿透合页窗,弥散地打着暗淡的亮,段弘俞的双眼像将那仅有的一些光点全藏了进去,幽暗深邃。
“段弘俞……”秦旸轻轻呢喃,贴近的躯体摩擦。
似被火燎了一下,段弘俞飞速地眨了下眼,腕部挣动起来,想要脱开秦旸的禁锢。
秦旸更紧地贴了上去,像两块强力的磁铁正负极,留不出一丝空隙来。
他轻柔地啄了下段弘俞轻颤的眼睫,唇蹭过鼻峰点在他颤动的侧颈,清晰地感知脉搏震动的频率,秦旸缓声说:“段弘俞,我们试试,好不好?”
试试。
试什么?
是关系还是行为。
他们之间有太多没讲清没捋顺的。
脑子里纷杂的念头闪过,挤占了段弘俞反应的第一时间,已经被体温熨得温热的掌心仍带起强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