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13)
他蹲下拿酒,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晕,他扶住了冰箱门,季驰从背后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舒洺彦缓了一下才抱着酒起身,脸色白了一下:
“有点儿凉,我给你热热,热着好喝。”
季驰站起来走了过来,看见舒洺彦从冰箱拿出来的那个大罐子,具体说这应该是用剩下的油桶,他刷干净用来装米酒了。
“你做的?”
他记得之前舒洺彦可不会做什么米酒。
“嗯,这边的人喝米酒喝得多。”
“你确定你这东西能喝?”
舒洺彦侧头就看到了他面上的怀疑,忽然展演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机,这样的笑让季驰有些晃神儿。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锅里已经开了,他看向季驰:
“是盛出来,还是坐炉台边上吃?”
之前他们一块儿在村子里的时候天冷的时候就两个人一人端一个碗坐在露台边上吃饭,一边吃一边烤火。
“坐锅台吃吧。”
他直接搬了个凳子过去,舒洺彦将米酒放在了罐子里,直接坐在了炉子上,递给了季驰一只碗,掀开了盖子,香味儿一下就出来了。
“趁热吃,应该挺好吃的。”
季驰自然也不客气,长筷子一伸就夹了一筷子粉条,粉条已经被煮入味儿了,连着汤,别提多香了,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再说中午那场合能吃饱什么啊?早就饿了,倒是舒洺彦不敢吃的太快,怕晚上胃里又闹起来,吃的慢条斯理。
看着酒热了拿了杯子给季驰倒了一杯:
“尝尝。”
季驰挑眉:
“就一杯啊?让领导自己喝?”
舒洺彦顿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吃吗?”
“一般吧。”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看着季驰下筷子的频率就知道这话说的谦虚了,地瓜闻到了香味儿,在舒洺彦的身边转来转去,舒洺彦夹了一块儿肉,吹了又吹,确认没有刺用手喂给了地瓜。
季驰看见了这一幕,哼,对个狗都那么好:
“你就要走了,这狗怎么办?”
“我和校长说了,他家亲戚有常在村里的,我带地瓜去看过了,他们会对地瓜好的。”
这话说完季驰心里更不舒服了:
“你还真是安排的细致,一个狗都安排好了地方,我呢?”
一句话落下两人都愣住了,舒洺彦捏紧了手指,却还是觉得他比较的对象有些不太对,季驰话出口心里就我艹了,他在说什么?当下直接一杯米酒就灌了进去,我靠,真烫。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心里这个不平啊
看啥啥不平
对狗都这么好,要走了给狗都找好了地方
季狗:我呢?难道我不是你的狗?
第11章 回城(可怜的舒老师)
滚烫的米酒让季驰的舌头差点脱掉了一层皮,舒洺彦忙帮他倒了一杯凉水:
“有点儿烫,你小心点儿喝。”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儿,但是季总看着舒洺彦一块儿一块儿的喂地瓜就觉得碍眼,这鱼还是他买的呢,都便宜这狗崽子了,但是这一次他的脑子管住了嘴,没有跑在前面。
他抬手点了点空杯子:
“陪我喝两口。”
舒洺彦知道季驰刚才心里不痛快,他这一次倒是没有推辞,直接找出了杯子倒了一杯米酒陪他,这米酒几乎没有什么度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六回云城,你这边都安排好。”
舒洺彦点了点头,低头和季驰轻轻碰了一下杯子,抬眼看着炉灶,这里他一住就是七年的时间,现在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季驰吃完就离开了,舒洺彦收拾了碗筷之后走到了屋里,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带走的,几件衣服连一个皮箱都没有装满,反倒是药装了小半个箱子,他坐在了桌边拿起了一个看着已经有些年头的笔记本,最后将这个笔记本放到了皮箱里。
他将柜子打开,里面有一份厚厚的手稿,纸张都已经有些泛黄了,这是他父亲留下来的,这么多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带上这份儿手稿,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皮箱就装满了。
周五是他在学校上的最后一节课了,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他要走的消息,上课的时候那几个调皮捣蛋的都不再交头接耳了,下课的时候很多孩子红了眼睛,舒洺彦的心里也不好受,心里的酸涩压抑的厉害。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教室走到办公室的,到了办公室眼角还是滴下了眼泪,这里好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一点儿小,一年一年,和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批改了最后的卷子,给班级每个孩子都写好了后面的复习方案,这几天他就在忙这个事儿,到今天也算是全都写完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当着孩子的面将这些告别的东西发下去,只能拜托了学校的老师,在下周一上课的时候再将这些东西发出去。
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放学的时候了,办公室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他的东西了,他最后将自己的本子和笔收起来,关上了台灯准备回去,一开门整个人却愣在了门口。
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全校的学生,这村子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学生,但是此刻都站出来却显得非常多,灿红的夕阳映照在一个个年轻稚嫩的脸上,有年纪大的学生出声:
“舒老师,我们来送送您,感谢您在这里教了我们这么多年,您以后一定要常回来啊。”
明天就走了,季驰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工程进度,车子停在不远处施工地上就看见了校园里的一幕,他下车走了过去,站在了树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舒老师,我会好好复习的,我爸说了,会供我上高中的。”
说话的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女孩子,村子里并没有县市那样重视教育,年轻的劳动力这两年都在往外走去打工,家里的这群孩子多是一些留守儿童,有的家长就指着孩子上完了初中就能下来干活赚钱养家,尤其是家里的女孩子,如果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那能上学的概率就更低了。
而有些家虽然也知道考大学有出息,但是家里实在是困难,只能可着一个供,剩下的就得下来打工赚钱,对于很多孩子来说上学并不是选择,而是奢望,舒洺彦能力有限,他只能尽可能让这些想学习的孩子有一个接近城里孩子的课堂,进微薄之力资助一些实在困难的孩子,这件事儿一做就是七年的十年,如今,他如何舍得。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好,老师等你的好成绩。”
“老师你要常回来啊。”
“对啊,老师,我帮你看着你的院子,你一定要常回来。”
舒洺彦能叫出所有孩子的名字,他逐一和他们道别,清润的眼中染上了水一样的雾气,眼角红了一片,唇上却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直到天边仅剩了夕阳的余晖,他不知道是怎么从这群孩子中间走过来的。
背对着孩子的那一刻舒洺彦的情绪才真的开始有些崩溃,他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闭上了酸涩的双眼,滚烫的泪水从眼中倾泻而下,血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似乎连这里的太阳都在挽留他。
季驰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舒洺彦流眼泪,他的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别离总是人生中并不美好的一种经历,但是谁又能逃脱的了别离,面对这里的学生舒洺彦如此难分难舍,那当年呢?舒洺彦丢下了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背着人掩面落泪的模样?
他没有上前,没有过去质问,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答案他都不会满意,平心而论他还不认为在当年他在舒洺彦的心中会无足轻重,就算他会不舍会掉泪,那又如何?他不还是走了,放弃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舒洺彦骑车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季驰的车就出现在了舒洺彦的家门口,舒洺彦前一天晚上就将地瓜送到了校长的亲戚家,最后看了一圈家里,给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外面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他拉着箱子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