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卷了(39)
但是这样的事儿就是这样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他只能认命地坐在了他的身后,打开了吹风机,手轻轻拨弄眼前人的头发,白子涵这性格虽然在医院的时候看像是愿意开玩笑,无比随和的人,但是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但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头发却是格外的软,细软的发丝穿梭在了裴钧的手指间,让他的心都有一瞬间发痒。
裴钧没有把吹风机的暖风开到最大,中档的风速,加上裴钧手上那还算是温柔的力道,让白子涵有些昏昏欲睡,他的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裴钧在身后就见他的头在一下一下地点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嘴边不自觉地勾起,这么一个场景真的是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去睡吧。”
白子涵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困倦。
“我们一块儿睡。”
“什么?”
白子涵转过身:
“你是想要白亲我吗?”
裴钧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现在立刻马上打开窗户,然后跳下去,这一趴是过不去了吗?
“这屋子里有两张床,我们是两个人,一人一张床我觉得是非常合理的安排。”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裴钧...
在白子涵那双大眼睛泛起雾气的警告之下,裴钧安慰自己,是药的作用,是激素的作用,现在的白子涵是不清醒的,自己只要当他是个精神病就可以了。
两个人起身同时走向了中间的那一张床,裴钧先躺上去,白子涵从善如流地躺在了他的身边,然后拉起了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医院的单人病床统共就那么大,两个成年人躺在上面实在是怎么都觉得挤,但是白子涵不在意,他甚至抬起手扣住了裴钧的腰,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在一起交错。
裴钧叹了口气:
“睡吧。”
他尽量忽略白子涵身下的异样,只盼望这一晚上他不要再作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天下来谁都累了,白子涵难得终于不再闹腾,裴钧本就重伤,看着安静下来的人也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两个人都忘了,夜里的时候护士会进来记录裴钧的血压和血氧。
一张床上挤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们院里那最年轻,最有前途的白主任?没有人能够形容的出那小护士看见这个场景时那惊悚的表情,这,要不要这么黏糊啊?还给不给单身狗一条活路啊?
因为有徐方忠在,拆除来宝村那座水泥桥的申请很快就被批了下来,程建的动作也很快,在接到通知的时候立刻就联系了拆迁队,带着人就赶到了来宝村。
裴钧接到电话之后之后也要赶往现场,毕竟尸体对于一个凶杀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拆桥即便是拦上了防护栏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恐怕在拆迁队进入来宝村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村子了,这个案子并不是一个凶手,裴钧也要到现场看看,这来宝村的反应。
程建联系的拆迁队毋庸置疑非常的专业,大型设备一上,那座摇摇欲坠的桥就已经断成了两节,现场不光有刑侦支队的人,程建还将张明远和郑长义带到了现场,现场周围五十米都已经拦上了警戒线,但是这警戒线可是丝毫都拦不住那出来看热闹的村民。
有些年纪小的,在出生的时候这座桥就已经在了,此刻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有一些年纪大上一些的,手已经紧紧攥住了拳头,眼睛里有紧张也有恐惧。
裴钧和白子涵下了车,站在了现场的不远处,吴辉目光扫了过来,就是这一下他骤然又将目光粘了回去,神情甚至有些惊恐,他,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白子涵的手就搂着他们老大的腰,而且不光是搂着,他的身体还靠在他们老大的身上,而他们老大竟然没有推开,没有,推开?
他骤然用手肘碰了碰一边的人:
“程队,这,这什么情况啊?”
程建已经知道了白子涵的检测结果,看见这个画面已经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他微微侧眸:
“什么什么情况?你裴队人格魅力太大呗,行了,多干活,少八卦。”
白子涵异常的粘着裴钧,简直就是裴钧走到哪他就要跟在哪,在那个什么鬼的激素的支配下,他对于裴钧的占有欲呈几何式上升,不能接受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中,上厕所已经是他们分开的极限了。
裴钧实在是没办法,为了他不再水漫金山,只能由着他这样扣着的他的腰,他尽量忽略身边的人,却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现场的村民的表现,张明远被拘留了两天了,那知名企业家的形象也已经打了折扣,没有换衣服,没有洗澡,这一身刚进来的时候还十分笔挺的西装,现在看着立刻就开始跌份了。
裴钧手扣住了白子涵的手臂,走到了张明远和郑长义的身边:
“现在可没有回头路了,说吧,两个死者的尸体是在哪个桥墩中?”
张明远脸色难看却是缄口不言,倒是郑长义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最后也只能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个女娃子在西边第二个石墩中,男娃子在东边第二个石墩中。”
在一些风水学上,日头讲究东升西落,一个周天正是一昼夜,裴钧拿过了对讲机:
“割开,西边第二个石墩,东边第二个石墩,吊上来。”
今天的设备到的非常齐全,这样大型的起吊车也上来了,随着裴钧的声音,那切割机的嗡鸣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张明远的脸色开始渐渐难看,郑长义更是已经面如土色,人就是这样,当处在一个绝对性压倒性的优势地位的时候,从不会将别人的痛苦看在眼里,当年他们逼着人家出孩子来‘打生桩’的时候可是半点儿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但是现在,到了法律终于要制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表现出了一个像是人的样子,也会恐惧,也会畏缩,真是板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
那两个很重的水泥墩子就这样被起重机给吊到了岸上。
裴钧立刻走过去,白子涵的手没有一刻离开他的腰,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一样,步伐都是一致的,市局的法医周贵和公安医院的法医金崇明两个人都到了,他们知道,尸体就嵌在那水泥柱子中,三十年了,当年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尸体被埋在这水泥庄子中,被流水日日夜夜的冲刷,已经三十年了。
桥墩子离远了看是瞧着挺细的,但是离近了看那可是实打实的直径有三米多,切割机开始试探性地切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水泥墩子上,尘封了这么多年的尸体,总算是要重见天日了。
不像之前切割桥墩那样大刀阔斧,此刻每一刀下去都很小心,所有人都在看着横截面,终于,里面露出了不同的部分,似乎是一截白骨:
“到了,到了,小心点儿,别切着尸体了。”
周贵扛着一个尸检专用的大箱子,凑在一边看着那切割,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个着急,这切割机就把骨头给切断了。
渐渐的尸体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周边村民的反应也越来越大,不过表情却不甚相同,有些年轻的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从前他们走了十几年的桥竟然桥墩中就埋着两个尸体?但是有些人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无不脸色煞白。
打生桩这样的事儿在一些落后的地方并不少见,死的不是自家的孩子,也就是口头上惋惜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来宝村中的村民谁人没有在这座桥中走过?桥建起来他们得到的是切切实实的好处,至于当初献祭的两个孩子,经年日久,还有谁会记得?
谁都想着打生桩的事儿多了去了,被抽中的人家那是倒霉,但是谁都没有想过,在他们有生之年,这样的一座桥竟然会被拆掉,那里面埋着的尸体竟然会被挖出来,从前做过的一切罪孽就像是噩梦一样席卷而来。
白子涵的手搂着裴钧的腰,他今天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风衣,衬的身材修长,肩宽腰细的身材比例绝不会输给任何平面模特,他也瞧着周围的人那变了的脸色,唇边荡漾着一抹讥诮地笑意,他轻轻凑到了裴钧的耳边: